杉山平一的死因鑒定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鑒定是顱腦損傷合并大出血而死。
法醫在鑒定死因的時候往往并不會直接給出“捅死”“燒死”“電死”這種非常直接且單一的結論,而是有直接死因、主要死因、間接死因、聯合死因等等。所謂的聯合死因就是指兩個以上致人死亡的原因,常見于暴力性致死事件,也有其他的情況。
舉個例子,之前所鑒定的燒死的死者,他們的死因其實既有火焰、高溫引起的高溫損傷,也有因吸入大量一氧化碳、煙塵等引起的窒息或中毒,甚至還有在火災現場被掉下的建筑物碎片砸死的。這些死因合并之后,就聯合表達為燒死。
回到這次的案件,杉山平一頭部遭遇了錘類鈍器的多次猛烈打擊,造成了廣泛性皮下出血和多處挫傷,顱骨的粉碎性骨折、顱內出血、顱腦損傷程度都足以致死。但同時他頸部的創口出血量顯示生活反應明顯,是在死亡之前形成的,如此大量的出血也可以導致死亡,因此判定此次為聯合死因。
三澄美琴觀察著尸體頸部的創口,用手中的手術刀指向創口的末端:“竹內君,你覺得這種創傷表現說明了什么?”
創口的末端有明顯的拖尾,創緣整齊,創角尖銳,很淺,只劃傷了表皮。
“試切創?但是和這次事件的性質矛盾啊。”凌平皺了皺眉,作為自殺高發國的日本,每年都有大量由于各種原因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存在,因此這種常見于割腕自殺的試切創凌平并不陌生。
“確實,從外表來看非常像試切創,但如果是在同一個創口多次切割,因為頸椎是一個接近圓形的面,著力點在中央,也會在兩側造成這種有多條皮瓣的創口。”三澄美琴用手中的手術刀切割著空氣給凌平演示著。
“也就是說,兇手在擊打了杉山平一,造成了足以致死的顱腦損傷之后還繼續切割他的頸部,唯恐他不死?”凌平瞬間明白了三澄美琴的意思,并順勢推理了造成這種創傷的原因,即致死(損傷)方式。
所謂“致死方式”與“死因”其實是兩個概念,舉個例子,法醫對死者A進行了尸檢,發現了電流斑以及電擊死的尸體征象,排除其他死因和附加損傷,可以下“電擊死”的結論,這就是“死因”。
而刑警、法醫、痕跡檢驗部門等人通過尸體檢驗、周邊調查、現場勘察等手段明確死者不是死于他殺,但找不到漏電點,不知道是如何漏電而導致電擊,這叫做致死(損傷)方式。
用大家聽得懂的方式來比喻的話,死因可以類比兇手,致死方式可以類比作案手法,就是這樣。
“沒錯,這種‘唯恐他不死’的情況有這么幾種可能:一、熟人作案,一旦被認出來非常麻煩。二、初次動手,沒有殺人經驗,不能確定被害者有沒有死。”
“還有可能兩種都是。”凌平在一旁補充道。“那么,關于兇器和犯罪人數這方面,三澄醫生有什么看法嗎?”
“顱腦損傷應該是錘類鈍器造成的,頸部這里則是菜刀一類的銳器。兩種兇器的話,兇手可能是兩個人,畢竟一個人作案很少有帶兩種兇器的。”
“確實。”凌平點了點頭,又檢查了一下死者的衣物,“死者口袋里只裝了自己的駕照和錢包,已經交給痕跡檢驗科的警察處理了。衣服內側也沒有血跡,基本可以排除擊打后竊取財物的可能。
“至于身上的衣物,排除死后出的血浸染衣服的痕跡后,通過頭部流下的血液痕跡可以判斷死者在頭部被擊打后并未直接倒地,而是站立并且劇烈活動了一段時間,之后才被打倒在地或者體力不支倒地。”
“好,那我們就把資料整理出來交給目暮警部吧。竹內君,要不要去當偵探破案試一試啊?”三澄美琴開了凌平一句玩笑。
“如果他們真的需要的話我也不介意幫個忙,不過我想在我提出這個要求之前目暮警部大概會把我踢出去。”
由于文件比較重要,而且有一些地方可能需要解釋,神倉所長拜托凌平代表研究所坐車前往東京警視廳去送材料。
其實也正好順路回家。
“哦,是竹內老弟啊,上次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目暮警部不僅沒有把凌平踢出去,反而還相當歡迎他。
“哪里,不過是運氣罷了。這次的資料我送過來了,有些地方有疑惑的話我可以說明一下……”
“叮鈴鈴~”目暮警部的電話響了起來,對凌平說了聲抱歉,到一旁接起了電話。
“目暮警部有工作嗎?那就去忙工作吧,我和其他負責的警官說明也是一樣的。”見目暮警部打完電話面色有些凝重,凌平主動說道。
“啊,不用,就是剛才小蘭打電話來,說柯南和他的幾個同學到現在還沒有回家,有些擔心,所以拜托我去調查一下。”目暮警部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快七點了,目光落到了凌平身上。“不如這樣,竹內老弟你和我一起過去,那份報告我在車上看,也正好可以隨時問你。”
“這樣啊。”凌平想了一下,柯南和那幾個熊孩子大概又被卷入了什么事件,自己去看看也是好的,便答應了下來。
“所以說,柯南他們下午說是要去百貨大樓,結果在大樓應該關閉的六點之后還是沒有回家,而且聯絡不上。”毛利偵探事務所內,目暮警部和凌平一起聽小蘭說明著情況。
“嗯,雖然說還不能確定柯南他們是不是真的被卷入了什么事件,但幾個孩子這么晚了還不回家確實有些令人擔心。”目暮警部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放心吧,轄區之內我會做好安排,很快就會找到的,日本的治安還是不錯的。那么我還有點急事要處理,就先走了,竹內老弟要順帶捎你一程嗎?”
“啊,不用了,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情做,倒是想去柯南他們去的那個百貨大樓看一看,如果沒問題的話也就回去了。”凌平婉拒了目暮警部的邀請,他用拳頭想都知道以柯南這種事兒逼體質絕對是又碰上事件了。
“SOS,行吧,還真是碰上事了。”凌平來到那間百貨大樓樓下,此時雖然天色已黑,但還是能明顯看到大樓玻璃上用白油漆寫的sos緊急求救信號。
用附近的公用電話通知了目暮警官,凌平看著一片漆黑的大樓,陷入了沉思。
按理說,大樓里應該有值夜的保安的。比起在大樓玻璃上寫sos明顯找保安更加方便一點,也就是挨一頓罵而已。再退一步說,里面至少也應該有電話可以打出來,以柯南的腦子,不至于都快要八點鐘了還不打電話聯絡監護人……
凌平嘆了一口氣,走到大樓入口處,此時大樓的入口已經被放下的電動卷簾門完全擋住,底下也上了鎖,沒有鑰匙根本沒法開啟。
或許可以用蠻力硬抬起來。
深吸一口氣,凌平蹲下身來,雙手伸到卷簾門底部。
閉上眼睛,緩緩調整自己的呼吸,凌平感覺到自己的體內隨著呼吸產生了一股股力量,這些力量來自身體的每一處,也奔涌在每一處,但并未消散,而是聚集起來,刺激著身體的每一處神經和肌肉。
“能不能抬起來啊…反正試試吧……”
聚集的力量瞬間爆發,凌平生生將降下的卷簾門抬了起來,甚至有些用力過頭,本來打算抬起一個半米來高的口子就差不多了,沒想到直接抬起了一個足夠他低頭進去的高度。
“這鎖好像不怎么管用…勁使大了……”凌平看了一眼卷簾門下面的鎖,揉了揉胳膊,抬起這個卷簾門意外地沒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難,所以剛才有點用力過猛。
“也沒有觸發警報什么的…是大樓的安保系統有問題還是別的原因呢?”凌平從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把袖珍手電筒照著明,本來就很袖珍的手電筒到他手里更是比一根手指大不了多少。
樓上好像有動靜…是人在跑動的聲音,似乎還混雜著些其他東西碰撞發出的響聲……凌平動了動耳朵,夜深人靜,尤其是在這種封閉的百貨大樓里,一點輕微的聲音都會十分明顯。
好吧,上去看看,希望可能存在的歹徒不要帶槍,話說日本應該也是個禁槍國家,不過柯南里面涉及到槍的還真不少……凌平大步向樓上跑去,在心里默默吐槽著。
“啪。”百貨大樓里的燈突然都亮了起來,凌平心中一驚,就地一滾躲藏到一個貨架之后,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著周圍的聲音。
這一層似乎沒有人……是把整座大樓的燈都打開了嗎?看來事情起了變化……
凌平正分析著局勢,忽然聽到電梯處傳來一聲響動,定睛一看,原本停止的電梯突然開始運作,樓層數則是顯示的五樓。
“五樓嗎?”凌平嘴角微微上揚,轉頭沖向樓梯,直奔五樓。
“喂!你是誰?給我站住,不許動!”
四樓通向五樓的樓梯拐角處,兩個身穿古怪衣物的人正攔在那里,手上沒有帶武器,應該是發現了凌平所以來阻攔的。
“滾開吧!”凌平腳下不停,左右各擊出一拳,那兩個比起常人都顯得瘦弱的男子哪里經得住一個身高一米九體重二百斤男人的攻擊,撲地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鮮血迸流,鼻子歪在一邊,卻好似開了個油醬鋪……
凌平甩甩腦袋,把自己從魯提轄的形象中跳出來,拎起一個男子的衣領,逼問起了他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