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離繃帶怪人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周,新年假期也早已結束,凌平回到了非自然死亡研究所繼續做著法醫助理的工作。
池田知佳子編劇的青色王國抄襲事件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事情顯然沒有像她原先打算的一樣陷入長久的法律爭論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是在文化圈子里被引爆了,只一天時間,半個日本的媒體都在爭相報道這件事,什么“罪惡的抄襲者”“剽竊死者的惡女”“間接卻惡意滿滿的兇手”之類的標題,大有把池田知佳子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滴利用價值的態勢。
畢竟文化圈是話題為王,曝光量為王的領域,如果可以讓報紙的銷量翻上兩番,恐怕大部分報社電視臺的社長都不會介意把各種私人的隱私曝光在公眾面前。
當然,這些隱私肯定不會是他們自己的。
凌平只在研究所的其他人討論相關八卦的時候聽了幾句,再也沒有多管,只是聽說池田知佳子本人已經被各種記者圍追堵截,生活壓力很大,有不少人推測她有可能會選擇自殺。
如果她真的自殺的話,我算是幫兇之一嗎……凌平翻看著三澄美琴和中堂系之前的法醫解剖報告,一邊想著。
“竹內。”研究所里的另一名記錄助理,名喚久部六郎的青年,跨在旁邊的一把椅子上,像是要密謀什么一般湊過頭來。
“有事嗎?”凌平從法醫報告上抬起眼來,看向久部六郎。
同為研究所的記錄助理兼苦力,又是同齡人,兩人之間的關系勉強還算是可以,至少平時也會聊一些感興趣的話題。
“那個,聽說你恰好就是那起深山繃帶怪人事件的破解者。”久部六郎看了看周圍,小聲說道。
“這個消息……你是從哪里知道的?”凌平合上報告,一邊眉毛一挑,因為他曾經特別囑咐過目暮警部的關系,警方對外的說辭里并沒有提到有他這么個人,只用了“男子T”這樣的一個代號。
一旦牽扯到媒體,事情往往就不會按照當事人的設想發展,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抹除自己存在的痕跡。
“一個認識的人……放心,肯定不是什么違法的途徑。”久部六郎似乎并不想說明自己的消息來源,顧左右而言他。
“那個,這起事件真的像那些雜志上說的一樣,那么……”久部六郎伸手在空中虛抓了幾下,“那么驚悚,或者說震驚嗎?”
“真要說的話,倒是沒那么可怕。”或許是從其他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也說不定,畢竟當時在場的人一共有九個之多,說不定在私下里和人聊天的時候就透露出去了,凌平并沒有多在意久部的消息來源,“雜志上說那些什么大學社團之間的愛恨情仇小三小四爭風吃醋打胎什么的反正我是完全沒有見到,對我來說只是一起可悲的殺人未遂事件罷了。”
“這樣嗎……”久部似乎有些失望,正待繼續問兩句,神倉所長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各位,目暮警部來了。”
神倉所長帶著老熟人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進來,幾人寒暄了一下,目暮警部便開始說起此次的來意。
“其實是這樣的,之前我們接手了一起案件,經過普通尸檢和現場調查后確定為兇殺案,但是循著相關方向調查了一個月卻把所有的嫌疑人都排除掉了,所以想請研究所的諸位對尸體進行二次尸檢,看會不會有什么之前遺漏的地方。”
目暮警部簡單說明了來意,從身后跟著的高木警官手里接過一個檔案袋,將里面的資料分發給眾人。
“這是這次案件的相關資料,尸檢報告和現場照片都在里面了。”
凌平也接過一份,打開看了起來。因為這次案件已經調查了一個月的時間,信息量相當充足,閱讀起來甚至能在腦中還原出相應的場景。
一個月前,十二月初的一天,夜晚十一點半過后。
“你給我等著!我明天一定要殺了你!”
“哈哈哈,就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去打掃衛生吧!”
隨著一陣帶著酒氣的爭吵,現年四十七歲的細谷一希從一家小酒館里踉踉蹌蹌地退出來,手里還拿著一個酒瓶。
他似乎確實喝了不少酒,滿臉都是不正常的潮紅,兩眼瞇得只剩一條縫,領帶還被當作頭巾系在頭上。
“什么嘛臭小子,不就是仗著年輕,才讓佳美整天粘著你……佳美,佳美……佳美啊……”
細谷一希朝著小酒館的門罵了幾句,卻又嚎啕大哭起來,在外人看來大概就是個神經病吧。
實際上他哭的原因是原先在這家小酒館做女招待的本田佳美上周過馬路的時候不幸出車禍去世了,而本田佳美在做女招待之外,其實也做一些枕營業的兼職,她的固定客戶里就有細谷一希這個家伙。
細谷一希本來是想到這家小酒館來懷念一下本田佳美,但很不巧地她的其他熟客也是這么想的,上到五六十下到十八九歲的男人都有,他們都在這家小酒館里懷念本田佳美。
這種情況下,男人們如果沒有身為同道中人的覺悟,就很容易因為不正常的占有欲而和別人發生矛盾,細谷一希就是這樣一個人,本來他的酒量就不是很好,又因為種種瑣事和好幾個人發生了口角,勢單力薄,以致于像現在這樣被人從店里扔出來。
細谷一希坐在地上哭了一陣,沒人理他,可能他自己也覺得有點丟人,便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晃晃蕩蕩地走回家了。
以上內容來源于當時同在小酒館喝酒的幾人的口供,經過與周圍的監控錄像對比以及口供之間的互相對比也確認屬實。
細谷一希雖然是個單身漢,但是平時工作攢下的錢外加父母的遺產卻不少,僅僅是因為性格惡劣外加長相不怎么樣才單身。他的房子是一座獨棟的二層小樓,還有院子,大概和工藤新一家那種差不多,在東京可以說是屬于相當有錢的那一類了。
細谷一希搖搖晃晃地回家,用鑰匙打開大門,隨手把鑰匙和香煙丟在桌子上,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就搖搖晃晃地起身準備上樓睡覺,甚至都不打算洗漱。這一點結論是從現場勘查發現的仍然處于疊起來狀態的被子和洗手間里干燥的牙刷毛巾得出的。
這時,細谷一希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還是搖搖晃晃地重新走出屋門,往院子的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