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谷一希家的院子角落里有一個低矮的小屋,里面放了一些打掃衛生用的工具,比如簸箕、掃把一類,具體形象可以想象哆啦A夢里面大雄家的儲藏室,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這間小屋四周的半個院子都是用水泥鋪成,不像其他同款院子一樣種點花花草草。當然,這一點也對警方調查案發現場的足跡造成了很大的困擾,除了細谷一希拖拉著又歪歪扭扭的幾點足跡外絲毫沒有發現。
或許是突然發現了什么地方臟了潔癖發作,或許是單純地酒后糊涂發瘋,或許是他在這里放了什么東西,總之細谷一希搖搖晃晃地走到小屋這里,想要從里面拿什么東西。
但就在這時,他的身后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身材相貌如何,但這個人手里拿了一件兇器,兇器表面粗糙,塊頭不小,質地應該是比木頭更加沉重,類似金屬和石頭一類的東西。
這個人趁細谷一希背朝著他,低頭去小屋里拿工具的時候猛地向下揮動兇器,一擊就擊中了細谷一希的后腦。
沉重龐大的兇器擊打了細谷一希的后腦,在他的枕部造成了一個寬且深的創口,創口底部還有碎裂的頭骨碎片,這是顱骨粉碎性骨折的特征,而且粉碎性骨折的骨折線一直延伸,幾乎覆蓋了整個顱骨。同樣,由于創口邊緣的皮膚有擦傷,還可以判斷出這件兇器的表面應該比較粗糙,至少不像棒球棍那樣光滑。
緊接著。兇手一擊不夠,又在細谷一希的腦袋上補了一下,讓骨折線出現了斷裂,這就像你去摔一個本就裂開,有裂痕的碗,原本的裂痕勢必會再次出現斷裂。
人的頭皮上并沒有較大的動脈血管,因此并沒有多少血液噴出,隨著細谷一希倒地,兇手離去。血液逐漸從他頭頂的創口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血泊。
直到第二天凌晨五點多,一位牽著狗出門散步的大爺才因為狗的狂吠而發現了死去的細谷一希,隨后報了警。
“因為細谷一希家里二樓的窗戶和門都開著,但并沒有被翻動的痕跡,所以我們把調查的重點放在了仇殺情殺這方面,尤其是重點調查了在小酒館里和細谷一希發生口角的那幾位。”目暮警部介紹道,事實上對這幾個人的口供記錄也是十分細致,幾乎連當晚出小酒館先邁的哪條腿都問了。
“嗯,這么看的話邏輯確實非常通暢,在小酒館發生口角,心中一直憋著氣,跟蹤細谷先生到家里,本想趁機從二樓開著的窗戶爬進去,結果細谷先生出了門,于是這個兇手就趁機殺死了他……”
東海林的推論也是警方的推論,但對于所有可能因為情殺或仇殺原因而犯罪的人。最后的調查結果都是沒有嫌疑,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不在場證明簡直完美得像故意設計好的一樣。
“所以,我們才來委托UDI,看會不會有什么我們在初次解剖的時候遺漏的東西或者判斷失誤的東西。”目暮警官正色道,“如果有必要的話,細谷一希的房屋現在還在警方的封鎖中,也可以過去對現場進行二次驗證。”
“我明白了。”三澄美琴把手中的報告整理好,擺在桌子上,站起身來,“那么,準備開始解剖吧。”
因為細谷一希沒有家人去認領尸體,且案件也沒有偵破,因此他的尸體一直在冷庫中冰凍了一個月,此時躺在解剖臺上的尸體和正常狀態下相比略微有些異樣,但并不影響絕大多數解剖的結果鑒定。
“死者的頭部損傷判定結果與之前的報告基本一致,判定為顱骨粉碎性骨折……誒?額部為什么有腦出血?額部的頭皮應該沒有損傷才對。”三澄美琴按照法醫解剖的一般術式首先檢查了死者的頭部,一上來就發現了異樣。
“我看看……之前法醫的報告上說,這可能是因為整個顱骨都被骨折所產生的裂痕也就是骨折線所覆蓋,因此判定為顱底骨折的裂痕損傷了腦組織引起的出血……”神倉所長由于不是專業的法醫師,所以只能在一旁作為協助。
“真蠢,居然連這個都能判斷錯,我看他干脆不要當法醫算了。”中堂系用他低沉的嗓音冷笑了一聲,“竹內,在你看來,這應該是什么造成的?”
“我嗎?”凌平沒有準備地被cue到了,仔細端詳了一下死者額部的創傷,再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看的法醫學知識。
“我看的話……這有可能是對沖傷?”
對沖傷,是指頭部在受到外力作用時于著力處的對側部位的腦組織發生損傷,對沖傷多見于頭顱撞擊外界物體而致傷者,少見于打擊致傷,也就是多見于減速運動中。
簡單來說,腦袋自己去碰硬物容易出現對沖傷,比如從高處墜下或者原地摔倒。而被人用武器擊打頭部就比較少見這種創傷,原因在于人的大腦并不是一種特別結實的固體,也并不與顱骨緊緊地貼合在一起。大腦與顱骨之間有一層硬腦膜,而硬腦膜中又有腦脊液,在這樣的環境下,因為慣性所導致的滑動與撞擊就會使腦組織產生損傷。
如果讀者們想要自己做實驗玩的話,可以用雞蛋試一試,外有硬殼內有流質,和大腦的結構有那么幾分像,千萬不要真的去找一顆腦袋來做實驗。
“真是的,連法醫助理都能一眼看出的結論,當時那個法醫到底在干什么啊?是喝醉了嗎?”中堂系繼續開著嘲諷,雖然凌平感覺自己好像也被波及到了。
“中堂醫生不要那么說嘛,那位法醫在后面有解釋的。”神倉所長一臉為難的樣子,畢竟中堂這樣的人似乎并不在乎人際交往什么的,但他作為所長還是要和其他法醫打好關系的。“那位法醫的補充是‘如果頭顱在靜止狀態而受到外力打擊,這種情況下也會出現對沖傷。但死者的顱骨骨折線出現斷裂,應是遭受復數次擊打所致,這種情況下將該傷勢判定為對沖傷不利于案件進一步開展調查,因此在報告書上沒有標注。’”
“切,多此一舉,是他殺還是自殺還是意外這還輪不到法醫自己說了算。”
“好了中堂醫生,不要糾結這個了,我們繼續下面的解剖吧。”三澄美琴出言打圓場,總算是把中堂的吐槽壓了下來,繼續對細谷一希的尸體進行復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