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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罪與罰

  “而這卷錄像帶的拍攝地在距離別墅三十米的區域,正好在貝斯聲的覆蓋范圍以內而在工程機器的覆蓋范圍外,所以才會出現十米之內聽不見貝斯聲卻在三十米外能聽見的現象。”凌平按遙控器關閉了錄影帶的播放,“只是,這么一來就會有別的問題了。”

  “別的問題?”目暮警部一愣,猛然間意識到了什么,看向旁邊的川田管家。

  “沒錯,犯罪用的氣槍和鞋子,既然二世祖沒有出現在案發現場,那這些東西是怎么出現在別墅里的呢?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非常有限……”凌平緩緩走到川田管家身后,望向天花板,似乎在自言自語。

  “我們先來講一個八年前的故事吧,八年前的啟進大學,有一名叫做丸山幸的女生,因為某種原因選擇了自殺。或許是承受不了打擊,或許是想開始新的生活,或許是想要隱姓埋名復仇,,她的父母則選擇了離婚,母親改回了沒有結婚時的本姓吉野,父親則化名進入了一家大公司當管家,這家公司社長的兒子就是當年曾經參與過強暴事件,從而導致丸山幸小姐自殺的犯人之一。”

  凌平站在川田管家背后,拿起第二卷錄像帶,“之前你說自己當時被二世祖派出去買東西了,通過你的購物小票和購物袋,我去了相應的商店進行調查。其中一家恰好安裝了監控攝像頭,在監控錄像中,我并沒有發現川田先生你的身影,反而是找到了一個讓我很意外的人……”

  “請不要再說了……”川田管家低下頭去,雙手攥得很緊,“我認罪……是我殺了新島彰……”

  “什么?你這家伙到底……”樽前裕也嘴巴歪了歪,剛要發火,突然被凌平伸出手直接握住了整張臉。“沒到你說話的時候。”

  “……其實從女兒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我就因為事業失敗和妻子分居了,只是一直沒有簽離婚協議書罷了。直到那一天,女兒大學二年級的時候,聽說她突然自殺了……”川田管家把臉埋在手掌里,緩緩說著自己的經歷。

  “我從妻子那里得知,女兒被同所大學的新島彰和樽前裕也強暴了……她不堪其辱,最終選擇了自殺。我實在無法原諒他們……所以,我……”

  “那天你借口外出購物,實則是偷了樽前家中的違規改裝氣槍去殺死了新島彰,之后要買的東西則是委托了前妻,她對失去女兒的恨意完全不低于你……”凌平低聲幫他說完了后面的話。“至于為什么會在那座廢棄倉庫,是因為那里當初是大學的社團休息室對吧?”

  川田管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雖然打擾你現在的心情很抱歉,但是能告訴我你為什么不一起將樽前裕也也殺掉嗎?他們不都是當年的犯人嗎?”

  “我在樽前家工作的時候,偶然間知道了主犯只有新島,裕也只是對新島彰言聽計從的移動錢包罷了……所以,新島彰需要以命抵命,這個家伙則嘗嘗牢獄之災吧……”川田管家突然把頭重重地按在桌子上,“可是,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找出對他有利的證據……一開始我還以為只是巧合,鄰居們沒有聽到貝斯的聲音,還想著真是天助我也……是不是幸的靈魂也在冥冥中保佑著我……”

  會議室內一時非常安靜,只有川田管家撕心裂肺卻竭力壓低的哭聲。

  “很抱歉,即使是我也認為你雖然犯了罪,但在人情上是沒有錯的。”凌平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但是當你復仇殺人的時候,就應該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哪怕是再正義的復仇,再深重的痛苦,都不是脫罪的理由……”

  “人們心中的對錯,往往和法律是無法嚴絲合縫對齊的……”

  老生常談的話題,但每次談起都異常沉重。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尋死的,居然牽扯到我……”樽前這個二世祖似乎是平時囂張慣了,絲毫不懂得看氣氛,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喂,你給我適可而止……竹內?”目暮警官和毛利等人正要發火,突然看見凌平用手抓著樽前的頭頂,硬生生地把他從椅子上拔了起來。

  “我能做的事情不是很多。”拔起樽前之后,凌平收回了自己的手,但用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樽前,眼神仿佛在看一坨垃圾,即使是死人都有他們的價值和存在意義,只有這貨似乎從世界上消失也沒關系。“但我至少可以讓你體會一下,走投無路選擇自殺的幸小姐的感受……”

  “你,你要做什……”樽前恐懼地看了他一眼,卻瞬間在原地呆住,眼睛失去了焦距,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喂!樽前!你怎么了!喂!”

  “急性心梗,好在救回來了,不然你可能要成為極其少數的‘把人嚇死’罪的犯人。”

  醫院外,目暮警部從搶救室那邊走過來,對明顯是被拉來,一臉不爽的凌平說道。

  “急性心梗導致死亡一般都是建立在病人原先就有隱形的心臟疾病,由于驚嚇所導致的急性心梗在法醫學鑒定中是很難判定的,最多只能判定為情緒激動所導致,但是要說情緒激動的話,也就不一定是被我嚇到的。”凌平拿著一罐從自動販賣機買的橙汁喝了一口,說出了有些危險的話。

  “而且由于我事先并不知道樽前有心臟疾病,所以即使最后真的把結論給成是我嚇死的也沒有關系。判定我是否屬于故意殺人必須要有我的主觀條件,也就是以驚嚇方式致人死亡的這種想法。但很可惜我并沒有這種想法,一般人也不會認為單純靠嚇就能把人嚇死吧?無論放到世界上的哪個國家來看,都是疑罪從無的。”

  “當然,這種情況下對方可能會提出民事賠償,這對我來說依然是個很大的問題。”

  凌平這一通流利的自說自話把目暮警部說得有點懵,好半晌才反應過來,睜著死魚眼吐槽道:“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嘛……用得著連故意殺人案的判定都說出來嗎……”

  “我反而覺得這很有必要哦。”一道女性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引得凌平和目暮警部同時扭過頭去。

  說話的人是小蘭的媽媽,著名律師妃英理,由于凌平摻和進這件事怎么說也算是從她這里起的頭,于情于理他都要過來看一看。

  “竹內的話說得很好,對于某些總想鉆法律空子的家伙,在法律層面提前為自己建造好碉堡才是上上之選。”妃英理用欣賞的目光看了看凌平,“放心,他要是向你提出民事賠償的話我免費為你辯護,而且之后我還打算再次起訴他強暴女生和違反槍支管理法的行為。”

  而萬一一個不留神,遇到那種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差的,把人給嚇死了,這就不是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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