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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主公,真兇浮出(一)

  第二日天微亮,鱗片似的云彩趕集似的聚集在了天邊,之前還陷入一片黑暗中的山巒峰障形狀也逐漸清晰起來了。

  商隊的人歇息一夜后,大早便起身拔營準備出發,吵吵嚷嚷、雜嘈吆喝,腳夫們要起得比太陽更早來干活,喂好馬,煮上早食,然后清點貨車、收拾帳篷,整理場地……等這一切都弄妥當之后,商隊才開始啟程出發。

  等蛇長的商隊走遠之后,遠遠疾走來一個裝扮怪異的人,他動作矯健而迅猛,他一雙凸圓的眼睛掃視了一下現場……被撲滅的篝火堆尚冒著一絲余煙,四周地面跟草地被許多腳印踩踏凌亂,他蹲在地面仔細勘察了一下,然后一躍而起,便再度跑回后方。

  在一棵胡桃樹下,十幾個腰披獸皮、赤裸上身的黑漢正地待候,他們有人背著長弓,有人腰別石斧,有人手戴拳套,每一個都長異常粗獷高大。

  遠遠看到前方有一個人跑過來,他們認出是派去偵察的同伴,便忙迎上前。

  “!”方才偵察了一圈的蠻夷對著“頭領”講了一句。

  說話時,他的表情因驚喜而顯得夸張激動。

  “頭領”聞言后,望著前方山澗樹林中隱約可見如黑蟻搬家的隊伍,嘴角勾起笑意,神色志在必得道:“¥&”

  他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人跟著,頓時十數人如狩獵的黑豹一般疾沖出去,而之前那個探路的蠻夷卻沒有跟他們一塊兒走,而是一轉身便投進了山坡下的藤林中消失了。

  另一頭,完全不知道他們走后發生一切的陳白起此刻正汗流浹背地跟隨隊伍前行,由于為了趕行程,自然不能跟往日郊游或者憑體力勻速那般前行,而是實實在在地跟著馬匹一起快步趕路。

  快步帶小跑走半個小時還抗得住,一個小時……累,二個小時……好累,三個小時……救命啊。

  她突然有些后悔不好好地當富商兄弟的隨從,而跑來當商隊的腳夫了,雖說上了馬車會被不平整的道路顛得頭昏眼花,可也不置于不過趕了一天的路便感覺她的兩條腿都快廢掉了。

  要說昨天趕路除了有些累還沒太大感覺,但睡了一覺起來,她感覺腿上的肌肉都被廢掉后又被重組了一遍,乳酸堆積的刺激真是不能言喻的痛啊。

  ……畢竟她本不是什么吃苦耐勞的體質,之前上山攀爬全靠裝備,如今裝備一損壞她便也廢了,這樣一直腳不停歇跟沖軍一樣趕路著實覺得累得慌,尤其眼下正值盛夏,一動便汗流不止。

  正午時分,她已腹鳴如雷,口渴不已,但中午這一頓商隊是不會給準備的,只是會讓大伙兒找處涼爽的地方原地休息一會兒,而趁這段休息的時間,陳白起便找了個沒人看見的地方,從系統取出玻璃杯連喝了好幾杯水才覺消渴。

  她仰頭,頂著火辣辣的太陽,只覺光線已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她舉起手遮了遮。

  ……自古勞動人民光榮,她現在深以為然啊,可是……她偏只想自甘墮落。

  “給。”

  耳邊猝不及防地響起一道刻板平淡的嗓音。

  陳白起驀地一轉頭,便見……一張畫著綠釉彩蔓面譜的怪人跟那一陣煙化作的妖魔一般、沒有預警地出現在她的身后。

  或許是因為從系統拿水喝的舉動令陳白起略感心虛,她盯著他,語氣不由得提高了幾分道:“飛狐統領,你下次出現能不能給我些許提醒,否則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陳白起撇開眼望著別處,撫著心臟長吁一口氣。

  狐礪秀聞言呆了一下,半掩卷翹濃密的睫毛,雖說依舊面無表情,但久久沒得到他回應的陳白起奇怪地看過去,卻見他低著頭,涂得慘綠的嘴唇輕抿,她見鬼的從中品出幾分無措與委屈。

  “你……”怎么了?

  “給你。”

  狐礪秀不是個嘴皮利索的,他并沒有辯解,而是繼續伸出手,而手上正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水袋。

  陳白起視線下移,這才看到他遞來的東西。

  “這個……”她的話一頓,一下便明白原來狐礪秀方才忽然出現是給她送水來的。

  她頓時腦中閃出一串的刷屏——好心當作驢肝肺,狗咬呂洞賓、啊呸,她才不是狗!

  她收起了方才的盛氣神色,表情剎那間流露出幾分尷尬與歉意,她放輕聲音道:“我……謝謝,剛才那個……我不是在說你,我是自己嚇到自己了,那個……你餓了嗎?我這里還有些核桃送給你吃吧。”

  陳白起胡言亂語后,便下意識忙掏出先前從贏稷跟稽嬰兩人手中昧下來的贓物——核桃,她感激地接過水之后,便跟交換一樣,拿出幾個核桃放在他的手上。

  她盯著他的手,怕他直接縮回手不肯接受她的“歉意”回禮,所幸……他并沒有拒絕。

  陳白起這才笑了一下。

  狐礪秀將收到的核桃看了幾眼后,眼眸晶亮,便收進了袖兜內,眼梢細尾上挑,腦袋稍微偏左,整個人就像木頭人頭頂忽然冒出一朵燦爛的太陽花迎風搖曳,透著那么幾分呆憨的愉悅。

  陳白起看著他急急收好的動作,奇道:“飛狐統領,你認識這個核桃?”

  狐礪秀看了她一眼,又轉開眼,搖頭。

  陳白起更奇了:“那你怎么不問我怎么吃?”

  狐礪秀聞言頓了一下,然后他盯著一處空氣無聲地抿起唇角陷內,似在思索又似在猶豫。

  就在陳白起都開始認為自己的這句話是不是太“強人所難”時,正打算讓他別再為難時,他倒是說話了。

  他沒看陳白起,只小聲又故作平靜道:“我見過你裝了一大袋,送給別人吃過……而我見過他們怎么吃。”

  見過他們怎么吃?

  他們應該是指“姒姜”跟相伯先生他們吧。

  所謂的見過……是偷偷地躲在角落一邊看一邊咽口水吧。

  這話聽得陳白起不禁泛起一陣這孩子只能看著別人家的孩子吃零食的樣子也太可憐的心酸。

  他就這樣偷偷摸摸地躲在暗處,眼巴巴地盯著人家吃東西……呃,等等,仔細一想,好像這畫面若換成一個成年人,還是一個有精神病的患者,便好像還有點嚇人了吧。

  “先前事多我倒是忘了,我也是給你留了些的,如今正好給你。”陳白起干笑了一聲。

  什么留,她根本就沒有想起他來。

  聽了他的話,陳白起覺得他這是在隱晦地“提醒”她一些事情,比如還有“贓”的話,也得給他分一分才公平。

  狐礪秀聽陳白起這樣講,便睜著一雙像霧湖般秀長的眼眸看著她片刻,然后扭過頭,輕“嗯”了一聲。

  系統:狐礪秀對你好感度5。

  一聽到系統的好感提示意,陳白起便驚了:他信了,他竟然真信了她這一聽便很假的事后補救的話?!

  陳白起望天,有時候就怕遇到這種天然白的人,良心好像有點痛了……

  等狐礪秀送完關懷“心滿意足”地離開之后,陳白起便打四周觀察了一下,甚至還打開“區域地圖”查看附近的人,卻沒有發現狐礪秀的蹤跡,她確信他一直在暗處跟隨著他們,不遠不近,剛好能夠窺探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所以……他藏到了哪里去了?這還真是一個謎啊。

  有時候處于一個緊張又危險的環境,想著有一個人總在暗處關注著她的一切,既覺安心卻又覺恐怖。

  在午時最熱商隊休息期間,雌女便搖曳一身寶藍薄紗裙施施然下車,她正與一群腳夫聚一塊兒商量著接下來的山路該如何走。

  這些腳夫雖是一些隨商隊打雜拉車的人,可他們經常隨商隊而出行,對各種復雜路型的應對與辨別十分有經驗,尤其是一些老腳夫,他們可是做這一行做了一輩子了。

  雌女下車時,用紗巾包住了頭發跟臉,她望著前方不遠擋住前行路的山峰,其形似石筍,而路徑則如層層嶙峋的筍片,蜿蜒曲折地盤施在大地根部,慢慢旋繞而上,像一條巨龍踩著它的鱗片一步一步攀沿。

  “前面這條山路不好走啊,其勢如斗,不尖下寬,路徑稀疏斷節……若想順利通過,最好讓坐車上的人都下車行走。”一個十分有過山路經驗老道的腳夫跟雌女建議道。

  這個腳夫看起來也有些歲數了,胡子都花白了,但身板卻如壯年般硬實,腿臂皆粗壯,這是常慣做苦力活跟跋山涉水給鍛煉出來的體魄。

  陳白起也走了過去,她看了一眼山路,想著這么多的車跟人走上這樣一條像飄帶一般繞著山體轉的天然棧道,這若遇上斷道或者山體滑坡,這人倒是能想點辦法,可這沉重的貨車怎么辦?

  她問老腳夫道:“這條路會不會有危險?”

  老腳夫認得陳白起,昨日她幫了他,他一直有一個毛病,便是一遇上陰雨天膝蓋便會酸痛得厲害,昨日正好落了綿雨令他舊疾復發,被她撞見后,她便送給了他一種藥在膝蓋上涂抹,一開始他并不信任她,可沒想到那種酸麻的痛意真的緩解了許多,因此他對她印象很好,也存著一份感激之心。

  因此她問話,他便直接老實答道:“這種路我以前走過,這樣的山路肯定比一般的路難走許多……不過,目前只有這么一條路可以通過,只要咱們小心些,多準備些應對意外的工具,還是能順利過的。”

  “嗯。”陳白起點了點頭。

  雌女略感意外一向只聽顧主話的老腳夫會這樣用心地給陳白起這樣一個空降腳夫解釋,她又瞥了一眼陳白起,眼中有了一抹意味深長,她道:“花甲,你帶些人先去前邊探探路。”

  老腳夫便是花甲,他應聲道:“哎,半個時辰我便趕回來。”

  他找了幾個相熟的年輕腳夫一塊兒朝山路那邊小跑過去先行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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