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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主公,血債血償(三)

  “梅姨,你與他有何話要講!”鄲蕓娘插言,她看向后卿,殺意溢滿雙眸:“他今日殺了吳伯伯(吳長鳩),身為陰陽家的一員,我們都應當替吳伯伯報仇,給吳氏一個交代,殺了他以祭吳伯伯的在天之靈。”

  隱匿于老柳樹后的陳白起再次見到鄲蕓娘,她眸色熠亮,風吹起她的發絲飄拂,樹蔭下的她面上卻籠罩了一層幽幽的光澤。

  其它人她倒是有辦法應付,可偏偏麻煩的是鄲蕓娘所習的“咖南真言七咒”,或許是誤打誤撞,這組曲咒恰好能針對精神力,對陳白起這類靠精神力施放巫醫技能的尤其管用。

  “蕓娘,糊涂,莫再讓他拖延時間了,速速動手。”鄲妲婆忽然啞聲道。

  鄲蕓娘猛地轉過頭看著鄲妲婆愣了一下,然后驀地反應過來,立即冷笑一聲斜掃過后卿:“原來是這樣……”

  原來他想拖延時間啊。

  “梅姨,想想柳叔吧,你莫要忘了你是為何而來的?”鄲蕓娘狠狠地盯著梅玉。

  梅玉聞言臉皮抽動了一下,眼珠左右猶豫轉動幾下,便眼神一變。

  既然都踏出這一步了,又何必再想那么多。

  她雙臂一揚,黑紗罩衫飄起似深海魚鰭,風起,她雙臂再重重一沉,只見數十根透明瑰紅的引線,以她之靈,縛之“點將”的魂軀而動。

  鄲蕓娘見此咧嘴一笑,她目光鎖定在后卿身上志在必得,她舉起陶塤再度吹奏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  咖南真言一重咒——波若天波咒賦。

  那數十名被改造成雄霸“點將”嘶叫狂吼一聲,赤紅的色澤便蔓延至整個眼球,直至失去了瞳仁,而那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也逐漸變成了褐紅色,像被火烤過似的,皮下肌肉鼓漲堅硬如鐵,青筋根根暴突,整個身軀像被打了催生藥劑一般膨脹了接近一倍。

  他們跨步如捶,一掌便踩裂了地板,風聲獵獵疾沖向后卿,而其它兵卒、騎手、弓手慌亂怔神,哪見過這種奇異陣仗,心驚之余,迅速分流撤退開來,生怕被這些一瞧便已非正常神智的舊事同僚波及。

  后卿對陰陽家的事了解算不得透徹,卻也知其三分,他知道梅玉用的是“撒豆點將”,將活人變成一種無畏生死的猛將,聽從她的指揮與操縱。

  而鄲蕓娘所吹奏的應是一種曲咒,應當有對所特定施展對象增輻與暴亂的作用,是一種能以精神力影響其神、魂、魄的手段。

  她們兩者一相結合,便相當于將一個普通的士兵變成了一個不畏生死苦痛、只會聽從命令一心達成目的的精英將領,若說普通士兵最高的對戰水平便是一對三,那被各種疊加力量的精英將領那便是一對百,兩者已不可同日而語。

  陳白起見此眼底閃過一絲擔憂,她通過系統數值分析,已明顯看到這些頭頂“點將”標示的士兵生命力、武力值還有體力值那都是大幅度上漲,想當于說這幾十個人,有著不亞于上百人的圍攻。

  但后卿面對陰陽家這些人的奇詭手段,卻并不慌張,更不緊張。

  他墨眸盯注著場上,等對方有所動作之際,眸似絢花燦瞬、流光溢彩,他慢悠悠地跨前了一步,一手負背,另一只手一揮寬大的袖袍,只見他袖袍內“突突”直射出一長排的片狀物體,這片狀物體莫約巴掌大小,金色的銅薄片,片面篆刻著某種象形文字。

  它們從后卿袍內飛身而出,旋于半空,然后靈活鋪陣,迅速排列成一道無形之墻盾垣于他身前,阻止著“點將”的靠近。

  系統:奇門遁甲二章銅盾。

  陳白起小心地撥開垂落的柳葉,瞧著這些自行鋪排成盾牌的銅片驚奇,余光不經意一掃,卻發現后卿的手在他的背后處擺了擺,然后攥著拇指跟小指,另三指合并,比了一個手勢,接著又變化了一個手勢,食提跟拇指扣圓,三指伸出,再用力一收,緊攥成拳。

  陳白起眸心一緊。

  這個手勢……

  她放開柳枝,神色微沉。

  這是當初她教給他的一種簡單密碼手勢。

  那時為喚醒沉醒在夢境精神世界內的后卿,她進入了他的夢境,而夢境之中的小后卿是一個孤僻、言寡、甚至缺乏與人正常溝通能力的,于是在山洞中為與他培養感情,博取好感,她便常常在漆黑的山洞之中燃起一堆篝火,借著火光用手比著各種手勢,用投影在洞壁的逗趣活潑的影子與他交流。

  一開始是想著漫漫長夜可以打發時間,另一方面則是想讓口嫌體正直的他能通過這種方式坦誠地表露自己的想法。

  如今想來,她與他雖在現實生活之中相處得并不久,但另一個似真似假的夢境世界內,彼此卻相依相伴、相互影響了足足十幾載。

  雖然回歸現實,他們之前發生的一切記憶逐漸淡薄了,但是……還是有許多回憶是不曾被磨滅掉的。

  后卿比的手勢有三句——暫時別出來……在旁靜候最佳時機、一舉突擊。

  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她來了。

  可是她自信她已經做得十分隱秘了,后卿又是怎么發現她的呢?陳白起心中驚奇不己。

  如果她的行蹤被他發現了,那么其它人會不會也有所察覺?

  陳白起想了想,覺得不太保險,便立即用了“邪巫之力”覆蓋全身隱匿了氣息。

  既然后卿有想法應付陰陽家的人,著她暫時不必出手,那她便先就在這里潛伏著,且看看他們到底還有哪些手段沒施展出來。

  梅玉見“點將”被銅牌盾給擋住,她一個扭轉,腰身一翻,十指如彈琴一般靈活扭動,“點將”便分散開來,分成幾組行動,然而銅盾也化一為眾,但相對而言分松散許多,梅玉便令“點將”發起攻擊,舉起手中刀劍朝著同盾猛砍,鏘鏘鏘——

  那銅片被砍得一晃一晃,像快碎裂的瓷磚,但最終卻還是穩穩地阻擋著,這時鄲蕓娘見情況可取,便曲調一變,氣息綿長,陰長幽調加重,發起了第二重咖南真言咒——暴。

  只見那些“點將”周身徒然冒出一種幽紫紅色的氣,被那種氣息包圍住的“點將”表情變得扭曲猙獰,像是靈魂被困于一具死亡的軀殼內,正在無聲地痛苦地尖叫吶喊,然而他們的身體卻半分不受影響,反而更加不顧一切地進攻。

  同為孫鞅的私兵,其它僥幸沒被“撒豆”點中的士兵此時見到他們這般模樣,不由得渾身發寒,冷汗直冒。

  “砰!”地一聲,那為盾的銅牌終于不堪其力被撞破開來,當擋在后卿面前的防御罩被擊碎之后,孫鞅笑了,鄲蕓娘亦勾起了嘴角,他們都覺得這一“仗”贏得漂亮,在他們眼中那個“銅盾”就像是后卿身上最后的那一道堅硬的防護,擊碎了它,他便脆弱得不堪一擊。

  只是沒料到,當他們以為他們會看到他們想看到的一幕時,那最不該笑的那個人卻笑了。

  他只是很輕淺地彎起一點嘴角,不輕狂,不猖厥,但卻令孫鞅他們心底徒然一驚,像一盆涼水從頭頂澆透至腳。

  后卿他周身的氣流在“銅盾”被毀那一瞬便變了,雨后濕涼,湖邊本就風大,他衣袖鼓起,整個人臨湖而立飄飄欲仙,而龐大的濕氣騰升成霧,他在那薄軟的輕霧之中眉眼精美如畫。

  “小心!”

  鄲妲婆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對著鄲蕓娘他們厲聲一喝。

  鄲蕓娘背脊一寒。

  梅玉抿緊雙唇,全身肌肉緊繃,立即提起十二分的警覺之心,鄲蕓娘則緩下氣息,心跳快速,像是等待著狂風暴雨來臨。

  后卿眸色如覆冰,面卻如胭脂染雪,神邈仙姿奪目:“領域殺誡水龍。”

  這時,四周圍龐大的水濕氣驀地被一股沖撞之力撣散開來,后卿身后一條透明、栩栩如生的水龍從湖底呼嘯而出,它瞪圓了雙眼,怒目相視,水龍叉開四爪,伸出了銳利的尖鉤,高高地矗立于后卿的頭頂之上,威嚴而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嘶——

  梅玉與鄲蕓娘見此,不由自主地退后幾步,頓時瞠大眼睛,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是龍?!”

  她們身后的其它人都驚呆了,像傻子一樣盯著水龍而忘了動彈。

  水龍這時候動了,它如同潛伏于波濤之間,瞬息,便失了蹤影,再一眨間便纏卷而上,它身軀粗壯嚇人,但動作蜿蜒迅猛,最前方的幾個“點將”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它的尾腹給縛纏起來,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他們仍能聽見被它絞纏住的人骨骼輾碎發出的令人牙醉的咔咔聲音。

  其它人想跑,但誰也沒快過水龍的擺尾掉頭,它無聲一咆哮,波濤洶涌,尾端幾人一下便被水龍沖破了軀體,渾身僵硬。

  這時,水龍那一雙空洞、無機質的眼睛盯在了鄲蕓娘的身上。

  鄲蕓娘感覺自己那一刻就像被死神盯住了一般,渾身一哆嗦,她急聲喊道:“梅姨,快,用爆魂咒!”

  梅玉一震,她愕然地看向鄲蕓娘,道:“可是……”

  “梅玉,現在是你心慈手軟的時候嗎?!”鄲蕓娘見梅玉這時候還遲疑,頓時激怒得口不擇言。

  梅玉咬了咬下唇,也只是糾結了一下,便閉上眼一把切斷了與她身軀相牽連的五根線,然后雙手快速變換印記:“爆魂咒!”

  只見脫離了她縛魂的“點將”像忽然被打滿了氣的皮球,一陣凄厲嚎叫,接著便整個人膨脹至極致最終血肉爆裂,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風波向四周炸開。

  水龍的身軀也因此被炸開了一個破洞,由于它沒有血肉,也無痛覺,只是“嘩啦”一下失去了形態,水失重而灑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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