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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主公,營救計劃(三)

  69,最快更新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陳白起目光漠漠似晴夜的漫天星河,流轉著萬千光茫,腦中思索著對方的目的。

  大幾率……這是一個請君入甕的陷阱?很明顯不是嗎?

  她立于飛遙高空之處,風冽發揚,抿唇無意識地溫溫一笑,眸色愈深,但神色卻是淺淡。

  不管是與不是,試一試便知道結果了。

  夜深人靜時分,不遠的溪徑墨黑如帶蜿蜒流下,魏軍北營巡邏的人員按照規劃線路來來回回,帳篷四周杵著的火把照亮四周,拉長的黑影交錯,形成了左右分壘之勢。

  被矩形木籠子分別四處關著的數百名秦國斥候血污狼狽地靠在木桿上昏昏欲睡,但沒有人能夠輕松入眠,落入敵營生死未卜的緊張與擔憂,讓他們的心一刻都不能夠安定。

  本以這一次遭敵軍突襲必死無疑,卻不想最后被一支紫異軍橫空救下,然后帶到了魏營,在這期間他們一直搞不懂之前欲將他們滅絕的隊伍是何許人,而魏軍又何故截獲殘軍救下他們關押在營中。

  有人惶惶不安、卻又極為敏銳地猜測到,敵魏救人總歸不能是一番好心,或許是想拿他們這群人來作餌,引吾秦軍前來營救,或者是別有用途,不殺不降,定有古怪之處。

  這可如何是好?

  本以為又是心情沉重這樣難熬著一日過去,但平靜了幾日的深夜卻不再是紋風不動,前方森森黑漩的大帳轉角,忽地有一道驚慌之色在黑夜之中高喊:“有敵軍來襲!”

  不止一處有人在喊,安靜的夜里,任何異響好似都會被放大百倍,入耳心驚。

  “秦軍敵襲,速來集結!”

  一時之間,昏潰安寧的北營沸騰了起來,四處耀眼的火把刷刷地亮起,咚咚咚的腳步聲在各處響起,一陣風吹過,搖曳不定的火把煋轟一下炸開。

  被綁在籠子里的斥候扭動著身軀仰起脖子,他們努力瞪大眼珠子,朝混亂不安的地方看去,好似真的看見了秦軍沖殺而來。

  這幾日基本只有流食裹腹的他們一用力掙扎便餓得兩眼花黑,但仍是激動地大喊:“別過來,此處有陷阱!”

  他們嘶聲力竭地不斷喊著,提醒著,生怕營救的人中了魏軍的陷阱,被戮殺于此。

  但時間過了半刻鐘,除了亂頭蒼蠅一樣四處搜捕的魏營兵卒之外,卻根本沒有找到敵襲之人,這時數幾個大帳內有人刷地一下掀起氈簾,大批甲士沖出來茫然四看,方才的鬧騰好像就是一出玩笑似的。

  “格娘稀匹的,是何人在此處亂嚷嚷敵襲?!”

  一名五大三粗的魏將掄起臂膀將手中鐵錘用力朝地面一擲,“嘭”的一聲土泥飛濺,氣得吹胡子瞪眼。

  底下的士兵面面相覷,忙亂了一歇也是沒摸清楚狀況,只看所有人都在追、有人在跑,有人找。

  “真的怪,當真沒有人來?那方才的動靜是什么?”

  “咱們在此處埋伏多時,一直不見秦軍來人,莫不是他們打算放棄這些人?”

  “咱們在秦軍的細作來信說,會將秦軍大將引來營救,只要我們先唱一出空城計,再重挫其軍,讓秦國勢氣大減,屆時咱們統帥便可萬無一失地拿下函谷關。”

  “不對,今夜之事總覺得不對勁!”

  “速查究竟是何人發聲惹來騷動!”

  北營的幾位軍吏行動很快,不多時便抓捕了可疑三人,這三人身著魏軍衣服,剛被審問時還迷迷濛濛不知所以,在被刑罰之后,痛意令眼神驀然清醒,但仍舊是一問三不知,卻不如一開始的無動于衷,而是跪地哭滂涕流,直呼冤枉。

  看問不出個什么,北營眾軍吏氣得肝火上亢,只讓人繼續加緊巡邏,提防敵軍突襲。

  “接下來如何?”

  他們在營帳之中商議著接下來的安排,期間不可避免的提到了一些重要的內容。

  陳白起技高膽大,她化作一個魏軍士兵,站在帳篷暗處竊聽著,已是明白魏軍的打算,也猜到這一切皆是虛一盧被抓之前所作的安排。

  當初虛一盧將千名斥候分批派出查探敵情,其明面上的原因如此,私底下卻是給他們另遣任務,作為俘虜潛入敵營假意降服,再借機傳遞消息出來,虛一盧聲稱在魏軍處有他們的細作,雖說這一趟可能會犧牲不少戰士的性命,但為了秦國的勝利,不得不有犧牲。

  千名斥候皆是忠義之士,自當應允,但卻不想一切皆是假言虛語,虛一盧這個多面間諜,本意是讓周國派人前來殺人,斷了秦國在外耳目,卻不想魏國那邊早得了線報,趕過來想收漁翁之利,得知這個消息后虛一盧便猜到魏國對他并非全然信任,怕是早派了盯哨他的行動。

  但這并不妨礙他馬上改變策略,進行第二步計劃,便是將此事嫁禍給魏國,意讓秦國以為一開始便是魏國算計殺了這千名斥候,撇開了周朝的嫌疑,讓秦國專注于對付魏軍。他傳訊于北營告知一個計劃,而得了虛一盧的消息,也不知是信了他,還是將計就計,便設下空城計來等待秦軍來送死。

  陳白起雖不知虛一盧計劃的全部過程,但通過他做的事情,也大抵也猜到了他的目的。

  看來在周國與魏國之間,虛一盧目前偏向的是周國的利益,這或許也意味著南詔國的選擇,所以秦國跟魏國都是他們的棋子,兩敗俱傷才是他要的結果。

  只可惜,虛一盧以為自己潛伏得夠深不被人察覺,卻被她的人一逮著逮出來了,如今通過找到的證據與線索,她在他身上已經看到了足夠多的內容了。

  這些人燃燈商討了大半夜也等待了大半夜的動靜,在即將天亮之際,卻依舊風平浪靜,緊繃一夜的神經已是疲憊不堪,深覺不再會有變故,在躺下沉睡之時,卻不想巫族嫡系子弟偏在他們最放松警惕的時候秘密潛入,昨夜魏軍的防線他們基本探清,彈了顆迷煙進火杈盆中,打倒了十數個守在木籠子的守衛時,便上前將人救了出去。

  “你、你們是何人?”

  軟攤倒在地上的秦軍斥候一臉詫異與警惕地緊聲問道。

  來的這十一個人不是秦軍,甚至不著兵將甲裝,倒有些像江湖人士的那種氣質,獨立特行,氣度不凡。

  看到他們拿刀眼不眨地暴力砍斷了木桿,由于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一時不知該不該跟他們走。

  龍悅瞇瞇眼一笑,見這些秦軍斥候問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怕是會引起營地其它區巡邏的人注意,便知并非一群愚鈍之人。

  領頭的闖天從腰間摸出一塊玄色合金令牌遞到他們的眼前。

  他面色怡淡偏白,聲音不似一般男子那般渾厚粗壯,而是有些陰柔似蛇的冰涼:“我等奉令前來營救你們,這個令牌你們該是認得的吧,如看清了,便速與我們離開。”

  秦軍斥候瞠目看了一眼,認出了這塊令牌為何人所執時,一時震驚不已。

  “你們竟是——”

  忽然驚醒,他們頓了一下,知道有些話不該在這種地方透露,一個看起來在斥候中比較有威信的青年回頭對其它人道:“是我們的人,趕緊起來,隨他們走!”

  其它人也看到了令牌,頓時不疑有它,相互攙扶著起身,打算跟著一塊兒逃。

  “這位壯士,不知你們可有什么計劃?我等……”那個青年撫著胸口處,臉色青白似有些喘不過氣來,為難道:“魏軍的人時常不讓我們吃飽,就是不想讓我們恢復力氣,再加上之前受的傷,我們只怕就算逃出去,也走不遠,最終只會拖累了你們。”

  “放心,你們的情況我們都清楚,在這里的是全部人了嗎?”龍悅問道,她彎唇一笑,一雙淺琥珀色的眸子如陽熠閃爍,又補充了一句:“只要有那一位在,你們便什么都不用擔心,一切自有我們來處理。”

  青年斥候有些被她神情與的話語給震住,那一位是誰?他心跳莫名有些快,最終他堅定住神色:“那便麻煩你們了,我們的確還有百來人被關在別的地方,他們有意分開我們,為營救增大麻煩,除了這處,另一處是挖了深坑在四周,底下布了木刺,以土灰掩埋,”

  “你先隨他們走,其它人自我去救。”闖天顰眉道。

  龍悅一把拽住他,頓時不爽道:“你能有我速度快,你的巫術也比不得我厲害吧,換我去。”

  闖天不欲與她爭,只瞥了她一眼道:“再多耽誤一刻,魏勞的巡邏軍便會看到秦國斥候逃脫了的場景,你非得與我爭這個?”

  龍悅抿緊菱唇,恨他不識好歹,胸膛起伏著:“好,且看你的本事了。”

  龍悅一甩手,大眼憤瞪闖天一眼,便叫喚著其它人帶著這數百名斥候按照一開始安排的撤退路線,他們本就是抓緊敵營空隙之時,將人偷渡出去,但只要他們一離開,誓必會被察覺,到時候還留在魏營的人的處境可想而知。

  闖天見她氣得不輕的背影,陰陰柔柔地笑了一聲。

  這傻丫頭。

  其實將人從軍營中救出去并不難,難的是該如何擺脫追兵將這幾百人平安無虞地帶回去函谷關。

  在黃土大道的脊坡之上,霞光抹紅了大土,奮力疾奔的一群人終于看到了不遠處一道負身天地的身影,她好似聽到身后的動靜,悠然轉身,浮光躍金披澤于她周身,仙邈之姿,那一刻所有人感覺到了什么叫自慚形穢。

  她……她是太傅嗎?!

  他們眼睛被光刺得有些恍惚,一時腦中想到了很多,也好像一下空白成一片。

  那塊令牌是三軍統帥的符令,他們都認得,也知道國府新調派來的三軍統帥便是當今女太傅,所以……哪怕不曾見過女太傅的長相,但憑著那一塊令牌,與女兒身卻有著與別的女子不同的鸞姿鳳態,便能夠很自然而然推斷她便是太傅陳芮!

  當真是太傅親自來救他們?!

  他們一直繃緊的神經驀地一松,膝蓋一軟,便“噗通”地跪趴在了地上。

  “太傅?”

  巍巍顫顫的聲音,帶著些許不可思議的詢問,他們望著她。

  陳白起笑了一聲,打趣道:“是本公,或許你們一直都盼著別的什么人來,但偏生是我來了,可讓你們失望了?”

  眾斥候只覺呼吸一窒,慌忙地搖頭。

  他們從不曾這樣想過,甚至他們都不曾期盼過有人來搭救他們,因本就報著舍身成義之想法,死了也不悔便是。

  但下一秒,太傅卻收斂起了笑意,她對他們道:“是本公來晚了,我這就帶你們回去,軍中弟兄們都還在盼故歸。”

  回去?

  之前那些人來救他們時,他們還繃得住臉一聲不吭地逃命,但現在卻被太傅簡單溫情的幾字給擊潰了心理防線。

  他們怔仲了片刻,鼻頭一酸,熱淚盈眶,雙拳攥緊沙土,哽咽著:“太傅……我們想回去……”

  “堂堂男兒,流血不流淚,都還賴在地上做什么,都站起來。”她聲音倏地多了幾分嚴厲訓戒的意味。

  這一聲將他們心底的脆弱情緒一下擊潰,全都一哆嗦,忙爬起來站定,哪怕再累再餓,雙腿再發軟,都挺起胸膛站直。

  別說,剛看她笑意盈然講話的模樣只覺得她高不可攀像天上之人,但一板起臉來,便覺氣勢如虹讓人心驚膽顫,這人怎么有一下變換成兩副面孔啊。

  陳白起早查探過他們的身體數據資料,知曉他們被抓后一直處于饑渴狀態,體力值不足,而她也早就準備了足夠的水跟食物備在一旁,不難逃命都跑不快。

  “那邊放著水跟吃的,趁敵軍還沒有追上來,速速去填飽肚子。”她又道。

  他們一愣,下一秒卻是驚喜不已,簡直快為太傅的體貼跟準備妥當而頂禮膜拜。

  打發了饑餓難耐的秦軍斥候去吃東西,陳白起將視線從他們身后移開,看向龍悅等人,她自然留意到闖天并不在其列。

  “人都帶出來了?”

  龍悅趕忙上前解釋道:“還有一部分人被分開關押在別處,所以……闖天獨自去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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