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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5、當傷害到切身利益的時候

  星期一的上午,姚長青又一次接到了盛中國的電話。看到號碼,就知道是教研室那邊打過來的。姚長青正在開校務會,但對于教研室撥過來的電話,是不能不接的。姚長青按通了手機接聽鍵:“你好。”盛中國的聲音傳了過來:“姚校長,打擾你啊!我是教研室的盛中國。”

  姚長青閉著眼不用想也知道盛中國打電話過來是什么意圖,但對于教研員,是不能輕易得罪的。姚長青臉上堆著笑,語氣十分親切說:“盛老師,請問有什么事嗎?”盛中國說:“姚校長,昨天謝主任和李主任就要再聽5中趙巧巧的課了,今天下午,能不能讓方校長到5中來幫幫忙,指導一下趙巧巧?”

  聽到“5中”兩個字,姚長青就來氣,姚長青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劉明這個大胖子,想起劉明的司機昨天下午的蠻橫無理。趙巧巧,與我姚長青有什么相干,與方圓有什么相干?你把方圓借去指導趙巧巧,你這個教研員是吃閑飯的?要你這個教研員又有什么用?況且,方圓去5中了,68中的事情誰來做?昨天剛剛與初三的5個組長達成了許多共識,今天下午還要召開全體初三任課教師會議,傳達昨天的精神,推動全體初三老師形成共識,共同把今年的中考工作做好。方圓作為分管校長,將要有重要的講話,最后我姚長青再強調幾點。如果方圓他去5中了,這話讓誰講都不合適。

  姚長青看了一眼方圓,把手機捂住:“方校長,今天下午的初三老師會的講話準備好了嗎?”方圓說:“還沒呢,正在準備。我想利用上午一節課和中午的時間準備好,再給您看一看,下午開會時好用。”姚長青說:“教研室盛老師讓你去5中,你能擠出時間嗎?”

  昨天晚上,在全家人吃完飯后,方圓跟吉林通化的父母通了電話,然后與岳父交流了最近一段時間工作中的一些感受。孔子田說:“我還是我祝酒的那句話,方圓,你需要新的成績,這新的成績主要是靠本職工作來創造的。對于5中這樣的活動,有精力的話,幫一下,這是為了人和人之間的情義;沒有精力的話,不幫,還是本職工作要緊。我希望你近期好好地思考一下,在全國課一等獎的榮譽已經成為過去的時候,如何再創造出不平凡的業績,再一次轟動全教育局,轟動全市?”

  現在,方圓想了一宿,心里也漸漸地明晰了思路:68中的中考抓出成績,取得突破性的進展,那會轟動全教育系統;聯系李叔叔,上一節全市的語文研究課或者示范課,再一次提醒全市的語文老師們,我方圓才是語文教學最棒的人;其他的突破性思路,似乎有一些眉目,但也不太成熟,一邊工作一邊完善吧。是的,太需要成績來證明自己了,一定不能讓教育上的領導和其他學校的同行認為,我方圓就是憑著岳父的關系當了副校長,我方圓就是憑著一節全國課當了副校長,必須樹立這樣的社會印象:我方圓是靠真才實學當上了副校長!

  這樣考慮的話,對于5中趙巧巧的事情,方圓是一點也不熱心了。方圓說:“哪有時間啊?今天都排得滿滿當當的,我是一點空都沒有。”姚長青說:“我也覺得你沒空,要不你跟盛老師說說吧。”說著,姚長青把手機遞了過來。方圓不接,誠懇地說:“校長,還是您說吧。”姚長青笑了笑:“我也不想說啊!行,既然你不說,那我就勉強說說吧。”

  姚長青拿著手機,出了小會議室的門。不能當著這些干部們說,人多嘴雜,要說得罪人的話,更不能當著他們的面說。誰知道這里面有誰與盛中國關系好,有誰有教研室的內線。姚長青出了門,拐進自己的辦公室:“盛老師,實在是對不起啊!今天方圓確實很忙,一點空都沒有。上午他有兩節語文課,下午要開全體初三老師的會,方圓作為分管初三的校長,必須參加。”盛中國說:“姚校長啊,請一定要幫幫我。我今天上午又被謝主任批評了一通,如果趙巧巧的課我抓不好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姚長青心里話:你抓不好趙巧巧,那是你的事,與我姚長青有何相關?既然你都認為抓好趙巧巧不行,那換人就是了。但這樣的話是不能講的。姚長青決定用訴苦的辦法來打消盛中國的借人要求:“盛老師,我是充分理解你的苦衷,也請盛老師理解我姚長青的苦衷啊!我整個68中學,抓初三的事情,可是全靠方圓啊!方圓今天被這個借,明天被那個借,誰來給我抓初三啊?現在初中學校之間競爭這么激烈,要是抓不好中考,我這校長還怎么做?”盛中國說:“是啊,我很理解姚校長。但中考未來還有3個月,方校長,我是只借他半天。”姚長青說:“盛老師,如果你說真地只借方圓半天,那我姚長青無論如何都會克服困難,讓方圓過去支持你一回。我擔心的是,你今天借,明天還要借,一直到5中這個老師出省課之前,你是隔三差五地讓方圓過去,那我68中的工作交給誰來做?畢竟,到正式出省課的時候,還有一個月零好幾天的樣子,我總不能把方圓借給你一個月吧。”

  姚長青的這幾句話,雖然柔和委婉,但卻像打蛇的七寸一樣,擊中了盛中國的要害。的確,今天是要借方圓半天,未來的一個月,還不知道要借方圓多少個半天或一天。但不借方圓,不用方圓的豐富經驗來指點趙巧巧,那趙巧巧能上好課嗎?如果不是因為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短,現在想換趙巧巧也來不及了,自己至于這樣被動嗎?現在還低聲下氣地求一個中學的校長,完全喪失了一個教研員的優越感。盛中國心里不由地恨起劉明來,恨他用糖衣炮彈來襲擊;盛中國還恨這趙巧巧,簡直就是一個光會撒嬌不會上課的扶不直怕女阿斗;盛中國還恨這謝秉國,你這么較真一定要讓趙巧巧上好課不一定拿一等獎但一定不能拿優秀獎不能丟東州教研室的臉;現在,盛中國還恨姚長青,你不就是一個中學校長嗎?牛逼什么?你們學校以后想再出一節市級的語文公開課,甭想了。

  但形勢面前,總是要低頭的。明天,謝秉國和李國強要再一次聽趙巧巧的課,如果趙巧巧講得失敗,自己這個做教研員的可怎么來幫趙巧巧說話啊?今天早晨,謝秉國說得很清楚,鄒志剛副局長對這節語文課很重視,要準備在正式出省課前要聽兩次趙巧巧的課,這不是要了命的事情嗎?分管局長來聽,如果趙巧巧上得不好,恐怕不但是自己,恐怕謝秉國、李國強都要挨批的。

  昨天,對趙巧巧指導了整整一天,但這趙巧巧似乎心不在焉。以前指導趙巧巧的時候,趙巧巧還有說有笑,也能把他的指導給領悟幾分;可是這個星期天,這個趙巧巧也不笑了,像一個木頭一樣,聽著他的指導,光知道“嗯嗯嗯”地應著,也不知道是真聽進去了還是假聽進去了。盛中國心里直上火,你說這個趙巧巧,星期六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星期天又心不在焉,這星期一試講試講,也不知道能講個什么樣;到了星期二,謝主任和李主任過來聽課,再上一個草包樣,那可怎么交待啊?

  就在昨天下午,盛中國實在忍不住了,沖著趙巧巧吼了幾聲,這趙巧巧接著就嚶嚶地哭起來,一哭哭了一個多小時,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多眼淚?劉明勸不行,趙梓棟勸不行,盛中國最后沒有辦法,只好道歉,但趙巧巧仍然是哭——盛中國哪里知道,趙巧巧這一次被劉明SM之后,心理上已經崩潰過一次,再被盛中國訓斥不長腦子不長記性,自然是委屈萬分,這淚啊就止不住的流。

  所以,昨天晚上,盛中國焦急得根本沒有心思吃飯,劉明要請他去飯店,盛中國說:“就在學校食堂吃一點就成。”沒有辦法,劉明就安排學校食堂的師傅做了幾個小炒,與盛中國、趙巧巧和趙梓棟4個人一起簡單吃了一點。盛中國晚上一直指導趙巧巧到深夜,才算是把這堂課的所有思路都整理成型。但效果怎么樣,盛中國也沒有底。對于昨天方圓不到,盛中國了解到是姚長青不放,甚至連劉明打電話都不成。今天,在被謝秉國提了要求之后,盛中國決定親自出馬,但還是吃了閉門羹。

  可是,方圓不來,行嗎?自己當教研員才半年多的時候,也沒有多少經驗啊!在研究公開課方面,比方圓也有不小的差距!盛中國忍住氣,低聲下氣地說:“姚校長,我知道你很倚重方校長,但我是一個年輕的教研員,經驗還很不夠,方校長要是不來的話,我心里真是沒有底。今天下午,還是想請方校長過來聽一聽趙巧巧老師的課,求求你了,姚校長。”

  這是一個教研員跟中學校長說的話嗎?姚長青現在甚至很同情盛中國,是,他盛中國也不容易。可是,姚長青無法忍受方圓經常性地被人借用。姚長青硬起心腸:“盛老師,我一貫是支持你的工作的。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只是借今天一個下午,我可以克服68中學的困難,讓方圓過去;如果未來一個月你今天借一個下午,明天借一個上午,我實在是很難答應!請別忘記,方圓不但是分管初三教學,更還教著兩個班的語文課,他天天出去聽別人的課,他的兩個班誰來帶?68中學的初三誰來管?”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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