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紅，李國強立刻給謝秉國打電話。雖然方圓在場，但李國強并不回避，這既顯示了對方圓的信任，同時，也沒有什么需要避諱方圓的事情。謝秉國是陪同著初中化學學科的老師，到了清江省寧海市參加比賽。在聽完所有的課之后，謝秉國認為這化學學科是最有希望拿一等獎的。當然，樂天的信息技術也很有希望，不過相比于語數外物化這五科，信息技術只能被可憐地稱作副科或小科。聽到李國強匯報說，趙巧巧在方圓的指導下，課上得很成功，在第一天的6節比賽課中，是最好的一節。李國強說：“謝主任，總算沒有辜負您的期望，這個趙巧巧也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把課上好了。當然，教學設計是方圓設計的；每一個教學環節是方圓幫助搞出來的；連課堂上提問什么問題，在什么時候提問，都是方圓搞的，趙巧巧不過是把方圓的設想表演出來了。這一回，語文學科不會給咱教研室丟臉了。”
謝秉國先是有點高興，當聽到趙巧巧在第一天6節課里上得最好時，突然問了一句：“國強，這趙巧巧有希望拿一等獎嗎？”李國強說：“從現在的情況看，完全有可能啊！”謝秉國說：“趙巧巧拿優秀獎，會把我們的臉給丟盡；但趙巧巧也同樣不能拿一等獎！絕對不能拿啊！”
李國強大吃一驚，謝主任這是怎么了？難道拿一等獎不好嗎？一等獎有多么光榮啊！又給東州教育爭了一個頭彩，誰人能不說教研室的工作好？李國強說：“拿一等獎不好嗎，謝主任？”謝秉國說：“當然不好。我看，如果能拿個二等獎靠前的名次，在總名次上排到3～6名，我看就很好。”李國強說：“可是，如果后面兩天沒有選手比趙巧巧上得好，那要真拿了一等獎，怎么辦？”謝秉國說：“我不會讓趙巧巧拿到一等獎的。我過一會兒就給省教研室的語文教研員打電話，把我的想法告訴他，相信他也一定非常樂意接受的。好了，不說了，我這里有事呢！”
李國強是百思不得其解，無可奈何地掛斷了手機。看著方圓，李國強欲言又止，終于還是沒有講出口。領導的決定，肯定有他的道理。但謝秉國說的話，就是老婆孩子也不能說啊！放著一等獎不要，這如果傳回東州，估計謝秉國的主任也不用干了。謝秉國不做主任了，劉運堂十有八九上位主任，那以后自己的日子能好過嗎？現在謝秉國當主任，自己是謝秉國最信任的副手，而劉運堂基本上被冷落到比冷宮還冷；如果劉運堂當了主任，劉再推薦一個他的人當副主任，那自己雖然依然做副班主任，估計比劉運堂現在的現狀好不到哪里去。所以，要替謝秉國保好密啊！謝秉國當主任，自己這個副主任就穩穩當當的，而是謝秉國吃肉的時候，自己還能跟著喝湯。這個帳要算明白的。方圓雖然值得信任，但也同樣不能講出自己的疑惑，這等于是把自己的上司給出賣了。
其實李國強不說，方圓單單從李國強的話里，已經聽出來一些端倪：這謝主任是不是不希望趙巧巧拿一等獎啊？要不李叔叔怎么會說“難道拿一等獎不好嗎”這樣的話？可是謝主任為什么不希望趙巧巧拿一等獎呢？這種為東州教育爭光，為東州教研室爭光的好事，謝主任竟然不要，這可真是奇怪啊！
謝秉國當然有他的考慮。每一個教研室的領導，都會希望本市的教育質量頂呱呱，希望代表本市參加各級比賽的老師、學生，能夠取得優異的成績。但如果從教研室目前的復雜局勢來看，趙巧巧拿了一等獎，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自己這個主任更加風光了，實際上自己很多的設想與部署，都會落空。就說這個盛中國吧，工作水平確實不行，中飽私囊一個頂兩個，已經有不少的中學校長反映說，盛中國每到一所學校聽課，來者不拒，甚至還暗示索要禮物。這樣的人怎么能留在教研室？如果趙巧巧拿了一等獎，就是謝秉國想開除盛中國，也得有一個比成績更大的錯誤，才能說得過去。雖然他與李國強都知道，趙巧巧這節課，主要發揮作用的是方圓，不是盛中國，但在東州教育系統，第一責任人就是語文教研員，而不是方圓。
這還是一個在其次的原因。往深層里說，如果趙巧巧拿了一等獎，這就等于在煽自己的耳光嘛！每一次聽課，自己和李國強都把趙巧巧批個狗血噴頭，把盛中國批個狗血噴頭，甚至連5中的校長劉明和趙梓棟都灰頭土臉。如果不是看在劉明全力支持有厚禮相送堵住了自己的嘴，并且未來向5中轉入學生等方面恐怕還有求于劉明，謝秉國還真準備把趙巧巧給換了。如果趙巧巧拿了一等獎，不就證明自己和李國強沒有眼光嗎？那些覬覦教研室主任崗位的家伙是不是正好有了可以攻擊的口實，那自己的位置也不一定能保得住。這種情況是絕對不能出現的。
二等獎正好。二等獎能讓所有的人都閉嘴。二等獎更加證明了，趙巧巧本身不行，在他與李國強包括方圓的精心指導下，從不行到比較行，從拿優秀獎的水平最后爆冷拿了二等獎。至少自己能夠自圓其說。更何況，現在省語文教研員恐怕也是一頭的漿糊，正在發愁如何分配這一等獎的兩個名額。如果自己這個時候，與教研員溝通溝通，表示放棄一等獎，能拿個二等獎的靠前的名次，那他一定會高興透了，以后在其他方面肯定會建立更加密切的關系，甚至在某些時候能夠有所照顧。
趙巧巧拿二等獎，對于誰都好，這樣的好事，為什么不做。謝秉國拿定主意，翻出省語文教研員的手機號，直接撥了過去……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