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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0、心口不一誰能分得清?

本書名看最快更新[第2章  第二卷校長之道]

第1631節  方圓站在翟新文辦公室的門口,正準備敲門進去,忽然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方圓臉上忍不住笑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方圓走了幾步,來到汪興邦的辦公室,推門而入。

  汪興邦看到方圓,連忙站了起來:“方局,你怎么過來了?”方圓說:“你打電話讓我見翟局長,我當然要先過來報到。”汪興邦是人精一樣的人兒,立刻聽出方圓心中的不悅。一個是教育局的一把手,一個是連省領導、市領導一起扶持的未來一把手,汪興邦忽然覺得,要處理好與翟新文、方圓之間的關系,是一門極其迫切的要認真做好的功課。

  汪興邦面不改色,笑容可掬:“方局,我不過是個傳聲筒而已。方局直接去,不必過來找我的。”方圓說:“這怎么行?做什么事都要講程序,講規矩。領導給我們樹立了榜樣,我們也應該學習和參照啊!”汪興邦心中叫苦:看起來,翟新文與方圓之間確實有裂隙了,從昨天的局長辦公會上通過了方圓減少參觀考察東州5中的意見之后,汪興邦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接連被翟新文安排打電話通知方圓,汪興邦就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這一點。微妙啊!自己夾在中間,很難受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自信,坦然,與其年齡嚴重不符。越來越看不懂了,但汪興邦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絕對不能用看年輕人的眼光看他,教育局機關現在有多少人“怕”方圓,這些人都曾經是牛逼哄哄的資深科長啊!張元慶、曹本松、謝秉國、申軍、蘇全順,哪一個在人前不是一派領導派頭,但到了方圓面前,曾經有不服氣者,現在一個個不都老老實實地聽方圓的指派?

  汪興邦不敢多說話,笑著說:“方局說得對。方局,請跟我來。”

  汪興邦來到翟新文的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敲門。翟新文的聲音傳出來:“請進。”汪興邦推開門,說:“局長,方局來了。”說著,讓出半個身子,請方圓進去。方圓走了進去,汪興邦連忙把門帶上,趕緊離開。

  方圓笑容滿面:“局長,早上好啊!”翟新文也是滿臉笑容:“小方啊,快請坐。”人卻沒有站起來,指的位置就是大辦公桌對面的椅子。方圓笑著坐下。這氣氛感受到了,但方圓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有城府了。昨天晚上,本來當著池麗萍的面,真應該質問質問池麗萍為什么把菜盤子扔到地上,但竟然也能忍住不問。現在,看到翟新文在自己的面前裝老大擺老大譜兒,方圓也能忍住。什么叫城府?城府就是忍住非常想說的但不應當說的話。方圓笑著請示:“局長,找我有事?”

  翟新文放下手邊的公文,對方圓說:“小方啊,你確實是我最最放心最最能干的副手了。什么工作交待給你,我就特別放心。像這一次東州5中承辦的素質教育現場會,幾乎是完美無缺;像這一次東州教育的宣傳片,也是很受好評;像推薦江南縣參評清江省依法治教示范縣,結果今天早晨剛剛下來,江南縣是榜上有名啊!全省16個地市,要淘汰6個,江南縣排名在第4名上,說明在16個地市里,江南縣的綜合打分是在前4名,這非常了不起啊!金華、紹興、寧海等城市,都排在東州的后面,這個結果也是振奮人心啊!你看看這份公文。”

  方圓接過公文,公文的大標題非常醒目:《清江省教育廳、清江省司法廳、清江省普法辦公室關于授予杭江市西湖區等10個縣區為清江省首批依法治教示范縣的通知》。方圓瀏覽了一下公文的內容,重點看了看附加的名單,東州市江南縣赫然在列,位居第4位。雖然強調了排名不分先后,但實際上還是有先后的。方圓說:“局長,祝賀你。”翟新文笑著問:“應該祝賀的是你呀,你才是分管領導。”方圓說:“東州教育的任何成績,都是在局長領導下取得的。”翟新文點點頭,心里倒也很舒服。翟新文說:“小方啊,你進入教育局領導班子一個月來,成績不斷,工作表現特別突出。我現在都有一種離不開你的感覺。”方圓深有感觸地說:“在局長身邊工作的日子,跟局長學習了很多平常在課本上學不到的東西,我自己感覺到各方面都有顯著提高。”翟新文笑得更開心了:“小方,不講拍馬屁的。”方圓說:“我是發自肺腑,全部都是真心話。”可不是嗎?如果不是跟著翟新文,哪里還知道官場如此微妙、如此復雜,以前只知道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現在知道了表面喜歡可能心里討厭得要死,表面冷淡可能心里正是借重這個人,官場之明爭暗斗,往往不仔細揣摩,根本無法體會得到,有的時候看著人家的笑臉,心存感激,或許這正是人家給自己下了一個套兒,設計了一個陷井。沒有翟新文,自己能想那么多嗎?可惜啊,翟新文理解的,與自己想表達的真實意思,相距甚遠,南轅北轍了。

  翟新文站了起來,說:“小方,來,這邊坐。”方圓也不客氣,跟著翟新文,坐到了沙發區。翟新文說:“這個獎牌很重要啊!它體現了東州教育在推進依法治教,進行全面普法宣傳方面,走在了全省的前列。我看發發獎金,也是可以申請的。”方圓說:“法規科的同志,特別是滕飛躍和賈亮,貢獻是很大的。”翟新文說:“你這個分管領導,貢獻更大。你要做好準備喲,江南縣的同志這幾天恐怕要找上門來感謝你的。”

  這一句還真是提醒了方圓。方圓說:“局長,具體的工作是江南縣的同志做的,滕飛躍和賈亮參與了業務的指導。我呀,其實什么都沒有做。我整天在忙東州5中的事情,還真是顧不上。”翟新文說:“在江南縣領導們心里,不是這樣想的。我、你,他們都是要謝的。”

  哦,原來如此!感謝的大主顧坐在自己的面前啊!方圓心里坦然了許多。

  翟新文說:“小方,馬上要開局長辦公會了。有些事情,我想提前跟你透個風。”方圓恭敬地說:“請局長指示。”翟新文說:“素質教育現場會成功舉辦,這項重要工作就成為過去時。當然,該總結的經驗和教訓,還應該繼續總結,但必須把更多的精力、主要的精力,投入到新的工作中。當前最為重要的工作,就是省優質課的比賽。這項工作,原本就已經安排由你來全面負責。今天的局長辦公會上想正式明確一下。”方圓說:“局長,其實我現在是真沒有精力管5中之外的事情。我已經準備把5中的高考,作為自己從現在開始最最重要的工作任務。教研室的工作,有陳局長分管。”翟新文擺了擺手:“你不能這樣想。小方啊,我們考慮工作必須一心為公,必須站在誰能做好工作的基礎上來考慮問題。試問東州教育,還有誰能比你教的課更漂亮?素質教育現場會的觀摩課,可以講是震驚四方啊!陳奇志他懂教學嗎?他能指導出像你這樣漂亮的課嗎?漂亮這個詞或許不準確,但我的意思你明白。”方圓說:“其實我的觀摩課,也是謝秉國主任、李國強副主任和周琦峰老師三位專家精心指導的結果。我因為精力分散得太多,連正常上一節語文課都保證不了,語文教學的質量下降很厲害的。”翟新文武斷地擺手:“這件事你就不要講了,我只有把這件事交給你,我才最放心。”

  方圓想了一想,心里也默認了:反正試講都在東州5中,在指導別人的過程中,也能提高自己的水平,總體說來,雖然要聽許多許多的課,評許多許多的課,但對自己的業務素質提升,也是有好處的。方圓說:“好吧。謝謝翟局長的信任!既然安排我來做,我一定會盡全力。”翟新文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嗯,這就對了。你是我最放心的同志,交待給你,我相信今年的省優質課比賽,一定會有好成績。”方圓說:“其實我只懂語文教學的,其他學科一竅不通。對于高中各學科、小學各學科,也是根本不懂!”翟新文說:“教學這東西,觸類旁通。你語文教得好,其他學科也一樣能夠指導得好。畢竟,教學理念、教學方法、教學思路,都是相通的。”

  不能不承認,翟新文說的是對的。方圓說:“到時候做不好的時候,還請局長多指導、多包涵。”翟新文說:“怎么會做不好?我相信這項工作交給你,一定能做好。”方圓不再抗拒,接受了任務。

  翟新文說:“第二項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年一度的對九個區縣的教育督導考評工作。這項工作呢,應該由鄒志剛主任督學來具體分管,由教育督導室來具體推進,以東州市人民政府的名義,對12區市貫徹落實《教育法》和《義務教育法》的工作進行全面評估,排出個名次來。通過評估,以市政府的名義,獎勵做得好的縣區,通報批評做得不好的縣區。因為有這樣一個排名,所以各個縣區都非常重視這項工作。我完全理解這些縣委書記、縣長們的心情,誰也不愿意排在個六、七、八、九名上。”

  方圓心里一陣發緊:這個時候,翟新文跟自己提教育督導的事情,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這項工作也要交給我?

  翟新文說:“鄒志剛最近稱病在家,一直不來上班。他資歷最老,也是正處級,在教育局除了我,還沒有人敢說他或者提醒他。即便是我說了,鄒志剛也是聽而不見,他是市管干部,我拿他也沒有什么辦法。這項工作也是這樣,主任督學不在,副主任督學來分管。小方啊,你恰恰就是咱局機關唯一的副主任督學。”

  方圓差一點暈倒:我的個媽,這教育督導評估要排名,又是一件得罪人的工作。更關鍵的是:得罪的不是人,而是區縣;如果說得罪的是人,那也是各個縣區的黨政主要領導、分管領導,外加教體局的領導。更何況自己管著5中,管著優質課比賽,哪里還有更多的精力去管教育年度督導的事情?就是把自己大卸八塊,這精力和時間也不夠分的呀!

  岳父說得真對!看著翟新文笑呵呵的神情,哪里還像是在害人,根本就是在關心同志、呵護同志嘛!這口蜜腹劍的功夫,雖不能說是爐火純青,但也確實是比較高明了。如果不是有岳父提前指導,如果不是有孫紅軍善意暗示,自己哪里能看得出來?或許真地把這些安排的工作,看作是翟新文局長大人的重視、欣賞和厚愛了!這正是,被人賣了,還在為別人數錢呢!

  方圓的心里很氣憤,但方圓覺得自己的涵養功夫真地在顯著提升中。方圓微笑著反擊:“局長,東州5中的高考是您非常看重的事情;省優質課比賽也是您非常看重的事情。如果我把精力分散得太多,一手抓5中高考,一手抓省優質課比賽,再分出一手抓教育督導,如果這三樣都抓不好了,高考一塌糊涂,省優質課比賽撿個雞蛋回來,教育督導也沒有評得好,我方圓個人挨批評沒有什么,但市委、市政府領導會認為,這是東州教育沒辦好!局長,您覺得我是全力以赴抓高考和優質課比賽好呢?還是什么工作都參與,結果什么也辦不好更符合東州教育的大局呢?”

  翟新文臉上的笑容沒有了。方圓的話,一下子觸動了翟新文的心弦:保住局長位置,最重要的就是政績;如果沒有政績,恐怕更保不住局長位置。高考、優質課比賽,哪一件事不重要?難道真地能因為嫉恨方圓的強勢、擔憂方圓的威脅,而把高考與優質課比賽放棄嗎?固然讓方圓再抓教育督導,可以讓方圓累個半死,還得罪一大批不應該得罪的人,但5中的高考成績上不去,優質課比賽成績不好,這豈不是因小失大嗎?

  翟新文看著方圓。方圓臉上的微笑很安詳。翟新文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是輕視了這個年輕的后來者。莫不是,方圓已經猜出了自己的意圖?如果是這樣,那就徹底把方圓推到了對立面了。翟新文想到方圓背后有那么多的高層領導在支持著他,翟新文內心涌出從來沒有過的膽怯:或許這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不開始就不應該這樣去想,這樣去做。可是,發出去的箭,還有回頭路嗎?

翟新文站起來,在房間里踱步。這個時候,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翟新文說:“進來。”進來的是辦公室主任汪興邦。汪興邦看到安詳而坐的方圓,神情冷峻的翟新文,頓時感到氣氛微妙。汪興邦不敢多問,請示道:“局長,局長辦公會的時間到了。”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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