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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7、是歡迎還是陷害

  站在門口的,正是本期市委黨校培訓班的臨時黨支部書記、市國資委副書記陳劍,和班長、甌江區副區長燕昭東。方圓回黨校復課的消息,竟然驚動了黨支部書記和班長,還讓兩個人聯袂而來,這也是了不起的面子啊!

  方圓幾步迎了上去:“陳書記,燕班長,真不好意思。”陳劍像是完全忘記了以前的不快,熱情似火:“回來好啊!全班同學都盼著方局長回來呢!大家伙兒都說要過來,還是燕班長勸住了大家,由我倆當代表,來迎接方局長回班級。”

  方圓說:“缺課這么久,我實在是慚愧得很。陳書記,我原本是想悄悄地回到教室里,坐到最后排。”陳劍說:“這怎么可以?雖然方局長一直生病在醫院,但卻一直在為東州做貢獻。特別是鐵路延長線審批那么難的事情,方局長都能搞定,讓我很是敬佩!雷校長啊,我想代表全班同學,請求黨校能不能破例,今天晚上允許我們黨校的這些學員晚上吃個桌餐而不是自助餐,能夠允許我們學員喝杯酒,表達對方局長回黨校的歡迎之意。”

  方圓的心里多了幾分感動:這才是同過窗的情誼啊!方圓正準備說話,卻看到燕昭東正在給他遞過來一個眼神,讓方圓頓時生出幾分警惕。方圓與燕昭東的情誼,雖然表面上不為許多人所知,但方圓知道,燕昭東是少數在醫院里陪著自己很久的人之一。燕昭東遞過來這個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雷憲紅看看陳劍,又看看方圓,不動聲色:“方局長,你的意思呢?”方圓說:“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吧。”陳劍說:“難得方局長回黨校上課,這件事可喜可賀。況且大家喝點啤酒,也不算是違反規定吧?”

  雷憲紅這點權力還是有的。雷憲紅說:“要不,今天晚上大家吃個桌餐?”

  陳劍說:“方局長,這可是全體同學的情誼啊!”方圓的心腸有點軟,說:“好吧。雷校長,那就謝謝您了。”雷憲紅說:“謝什么?至于每天是吃自助還是桌餐,這個也沒有規定。吃自助餐,是為了衛生,為了方便各人的口味;吃桌餐呢,是為了方便交流溝通。等一會兒,我去食堂說一下。”

  陳劍樂開了花:“雷校長,真是太感謝您了。您可真是我們黨校學員最可信賴的師長和娘家人啊!”雷憲紅說:“我就是為大家服務的。走吧,時間不早了,一起去教室吧。”

  方圓、雷憲紅被陳劍和燕昭東一左一右,簇擁在中間,向教室走去。路過衛生間的時候,方圓說:“我去趟衛生間。”燕昭東說:“我正好也想去。”

  兩個人來到衛生間。在這里,才是男人們最無隱私的所在。燕昭東說:“方局長,我知道你很想低調,但是有人卻偏要讓你高調,是不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方圓驚訝地看著燕昭東,忽然想到了陳劍要求雷憲紅安排桌餐和晚上喝酒的險惡用心。這讓方圓無比震驚,也非常傷心:難道同學之間,就沒有真情了嗎?而自己被黨支部書記和班長同時迎接回教室,這難道也沒有政治上的算計嗎?

  這可真是步步算計,步步驚心哪!

  方圓說:“謝謝燕區長。”燕昭東說:“方局長,這盤棋不好下啊!”

  是啊,這棋啊肯定是不好下了。說起來,陳劍親自來迎接方圓,和晚上要慶祝一下,這也是一番“好”心哪!如果直截了當地拒絕陳劍的“好”心,那以后這人際關系可怎么相處呢?

  方圓說:“我以為,到黨校來上課,是一種逃避;哪里想到,逃無可逃,避無可避啊!”燕昭東說:“在哪兒都一樣,中國和外國一樣,東州和杭江一樣,教育局和甌江區一樣,東州5中和東州黨校也一樣。”方圓說:“是啊!”

  兩個人一前一后出來,都沉默不語。陳劍笑呵呵地看了一眼手表,說:“方局長看來是憋得不輕呢!”方圓笑著回答:“我是太需要釋放一下啊!這釋放釋放,真舒服啊!”陳劍哈哈大笑:“燕區長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啊?”燕昭東說:“老憋著,它難受不是?千萬不能把它給憋壞了,它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快到教室的時候,方圓對雷憲紅說:“雷校長,陳書記,燕區長,非常感謝您三位領導親自來接我。我的想法是:就悄悄進教室就可以。”陳劍說:“這怎么能行?今天,怎么著也要搞一個小型的歡迎儀式,我們還安排了美女送花的環節!”

  好狠哪!熱情的背后,這招招要見真章啊!不把我方圓架上火上烤成肉串,這是誓不罷休!經過燕昭東的提醒,方圓立刻意識到陳劍的算計,這陳劍還真是個人物,算是一個玩政治的高手。怪不得能夠在這樣的年紀,成為市國資委這個重要部門的二把手!不知道,來給自己獻花的,是墨筱菡,還是張依桐。這兩個還算是有點姿色的30多歲的女人,有化妝品的保養,其實客觀地講,還是有幾分魅力,比20多歲的女孩子,多了幾分優雅,更多地體現出一種內涵之美,而不是容顏之美。只可惜,方圓現在對任何女人都沒怎么有興趣了!方圓覺得這樣做,對不起孔雙華。像孔雙華這樣好的妻子,確實要千倍萬倍地對她好。除了宋思思,方圓下定決心,再也不與任何一個女人有瓜葛了!

  方圓苦笑:“陳書記,我可真是盛情難卻啊!”陳劍笑著說:“那就不用卻了!大家的一片心意,都是熱情歡迎你回來嘛!”

  方圓覺得自己現在是被陳劍牽著鼻子走呢!一招沒走好,這棋啊,頓時就呈現出下風,似乎扭轉起來,難度很大!這難道就是我們的人生嗎?

  教室的門被陳劍推開了。陳劍大聲喊道:“各位同學,我們的方圓同學病愈歸來。我提議,全體起立,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好同學方局長回歸黨校的課堂!”

  這可真比迎接市委書記都隆重啊!對于這樣的歡迎,明明知道是架在火上烤,但卻讓很多人看在眼里,那都是好意!這種帶毒的蜜糖,吃起來的滋味是不錯的,但卻實實在在地害人哪!

  方圓棋風無力,萬般無奈。他沖著所有的學員,深深地鞠躬。

  這個時候,張依桐手捧一束鮮花,穿著漂亮的連衣裙,蹬著漂亮的魚嘴皮涼鞋,幾步跑上前,一把把鮮花塞到方圓的懷里,張開雙臂,把方圓擁抱在懷,甚至還來了左右貼面。真地是好熱情啊!熱情得都有些過度!方圓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更有連恒波在這個時候按動了照相機的快門,把這香艷的一幕給拍了下來。

  很好,很好啊!這一步一步的棋,下得挺有味道,就讓你們的炮火再更猛烈些吧!方圓眼睛一瞪,嚇了張依桐一跳。方圓說:“連局長,你那照相機太舊了。我是很想收藏,不如我給你換個新的吧?”連恒波說:“這就不麻煩方局長了。艱苦樸素是我們的優良傳統,一定要繼承和發揚的。”方圓看了龍灣區公安分局局長王松一眼。

  王松是什么人?王松立刻明白了方圓的意圖。這方圓是誰?王楚尹的兄弟啊!這個時候不表現,什么時候表現?王松擠到連恒波面前,“一不小心”把他的照相機擠摔到了地上。王松說:“哎呀連局長,真不好意思,把你的照相機給摔壞了。那個,我送你一臺新的。這一臺摔壞的也不能用了。”連恒波大急:“照相機摔壞了,里面的SD卡還好用。”王松說:“謝謝連局長的提醒。”說著,王松取出SD卡,一下子掰成兩半,又放到地上跺了幾腳,跺成了更碎的渣。

  連恒波怒斥:“王松,你這是干什么?”王松說:“我只是不小心把連局長的照相機給弄壞了。不好意思,我會賠償你一個的。”連恒波說:“我要找你們竇書記,我要找你們雷局長!”王松說:“我只是不小心嘛,連局長還用生這么大的氣。再說了,這個相機頂多值2000元,我給賠個5000元的單反好不好?”

  原本熱烈歡迎的場面,因為王松與連恒波,而變得格外寂靜。很多人眼花繚亂,還沒有想明白怎么回事呢,這張依桐送上了鮮花,連恒波拍下這一幕,王松故意擠掉相機,連SD卡都給破壞。到了這個時候,似乎有些人琢磨出一點味道來了。有些人早有“準備”啊!有些人早就想好了要“犧牲”自己,成全某些人的意志啊!

  歡迎儀式變成了一場鬧劇。

  雷憲紅看明白了,說了一聲“亂彈琴”,就準備離開教室。方圓說:“雷校長,您看晚上還有必要準備桌餐嗎?這飯我還能吃得下嗎?”雷憲紅說:“桌餐取消,還是吃自助吧。”

  方圓說:“我謝謝同學們對我的盛情,特別感謝陳書記,特別鳴謝友情出演的張主任,也特別感謝兼職客串攝像師的連局長。我對不起大家,最近一直生病,沒辦法來上課。今天回到課堂,我原本只想低調地坐到教室后面,但陳書記一定要給搞一個歡迎儀式。現在,儀式搞成了這樣,我辜負了陳書記的心意,我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陳書記;對不起;張主任;對不起,連局長!對不起,各位同學!”

  陳劍的臉早就漲成了豬肝色。心思被人看透,主意成了敗筆,這以后在同學們中間,還怎么混?在這里的這些人,哪一個都是官場中人,誰不是精明過人?誰如果想不清官場的一些事情,也是根本不可能成為科長、局長的。一次原本以為接近成功的敗壞方圓聲譽的計劃,徹底落空;陳劍想當一個好人,卻沒有想到最后成了豬八戒照鏡子,里外都不是人了。

  方圓坦然地走到王松的面前:“王局長,保一方平安,關鍵時刻還是要看我們的人民公安啊!”王松說:“人民公安為人民。當人民群眾遇到危難的時候,我們公安都會義無反顧,挺身而出。”方圓說:“公安,好樣的;王局長,好樣的。”

  方圓不再說話,找到自己的座位,安然坐下。這一堂黨課,教室里格外安靜,安靜得讓后來進入教室的教授都覺得非常奇怪。大家都在規規矩矩地聽課,半點官僚作風也沒有,更沒有上課亂講話、打瞌睡的,所有的學員似乎都在認真地聽課,認真地做筆記。

  下課了,除了去廁所的,其他人都安靜地在教室里坐著,這氣氛變得挺特別。方圓走出了門,黃峰也跟著走出了門。方圓打開電話,里面已經有好幾個未接來電。方圓看到了翟新文的座機號碼,也看到了孔雙華打來的電話。方圓笑了笑,在這個時候,孔雙華比翟新文重要多了。方圓撥響了孔雙華的手機:“雙華,有什么事找我?我在上課,現在剛剛下課!”孔雙華說:“我和媽都決定要解雇小清。”方圓心里微有不舍,但還是很尊重孔雙華:“雙華,你和媽決定了,我完全支持。”孔雙華說:“我想再找一個保姆,要絕對信得過的,要有經驗的。”方圓說:“要不讓睿睿的大姑來照顧?這個最可相信!”孔雙華說:“我覺得不太合適。大姐的口音是東北口音,我還是希望東州或者至少是清江省南部一帶的。要既能說普通話,也能說東州話。”方圓想了一想,說:“有一個合適的。”孔雙華說:“誰?”方圓說:“就是一直在丁春曉大姐家里照顧春曉姐的。這個人,你可以聯系張巧,讓她給聯系。工資嘛,就從春曉公司支出就可以。”孔雙華說:“好。還有一件事,老公。”方圓說:“老婆講。”孔雙華說:“小清說,我們曾做過承諾,給她介紹一份工作。她對工作的要求是:工資高一點。她不怕吃苦。”方圓說:“是啊,承諾了就要兌現。小清文化程度不高,能做的事情很少。我以前有過一個想法,原本以為很難。現在,我的這個想法很容易實現。”孔雙華說:“好啊,你說說吧。”方圓說:“我想讓小清先去學學做蛋糕,然后安排到春曉公司的門店里做店員。等她逐步成熟起來以后,就做一個店長,也算是給她一個交待。你看這樣好不好?”

  孔雙華說:“我不希望小清繼續留在與咱家相關的地方。”方圓有些奇怪:“為什么?”孔雙華說:“因為小清親口說,她愛上了你。”方圓說:“這屬于典型的單相思。我方圓再沒有品味,也不會看上一個初中文化的小姑娘!更何況,我答應你了,以后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了。至于小清的安排,如果雙華覺得不合適,那就聯系聯系爸,看看東州大學有沒有合適的崗位。我能想到的,就是一家春曉糕點門店的店長了。”孔雙華說:“不合適。如果她要嫉恨咱家里人,那么有沒有可能透過一個門店,把咱春曉公司的牌子給砸碎?”

  方圓一下子愣住了:為什么,孔雙華現在也開始用先把別人想壞這樣的思維了?自己難道又錯了嗎?把陳劍想得很好,結果人家是在給自己下套。難道自己也應該向孔雙華學習,把別人先想壞點嗎?

  方圓說:“好吧,這件事你做決定吧。我不過問了。我只是想說,小清不管怎么樣,照顧睿睿還是很盡心的,咱呢,做人也要厚道。”孔雙華說:“我知道。”

  方圓還準備給翟新文回電話,但黃峰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方圓說:“黃科長,你好。”黃峰說:“方局長,剛才的事情我事先真不知情。”方圓說:“我信得過黃科長。”黃峰說:“方局長,現在我來找你,是轉達一下王書記的幾句話。”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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