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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9、王國棟不接招

  翟新文已經50歲了,世事滄桑、宦海沉浮,早已將翟新文的心磨得平常幾乎不再會輕易激動、輕易憤怒,更別說流淚了。但今天,翟新文在比自己大幾歲的宋云生面前,熱淚橫流,泣難成聲。被人公開揭短,自己與孔麗麗的事情曝光教育系統,自己的威信肯定一落干丈。沒有威信,如何有權威?沒有權威,如何領導教育局?自己在教育局太難了,誰還會理睬自己這個局長?誰還會聽自己的指揮?誰都知道自己與孔麗麗之間的那碼子事,可現在,自己與孔麗麗事實上已經從兩情相悅走到窮途末路。如果沒有強有力的領導支持,前途一片暗淡,何去何從,讓翟新文茫然失措;路在何方,翟新文希望宋云生能給自己一個說法、一個方向!

  宋云生安靜地坐在那里,聆聽翟新文的傾訴。作為一個在官場浸淫幾十年的人,更多的時候不會感情用事,真正決定最后抉擇的,是利益,是算計。對于和平,宋云生印象不深,但和平的身份讓宋云生不由自主地想到方圓,想到方圓與軍方的密切關系。

  宋云生淡淡地問:“新文,和平今天這樣說,與方圓有關嗎?”

  翟新文內心在掙扎。翟新文知道宋云生想聽什么,但事實就是孔麗麗侮辱了和平,和平反擊所造成的無法收拾的局面。翟新文恨方圓,但翟新文也有些懼怕方圓。在宋云生的面前,翟新文更愿意實事求是。畢竟,撒謊的結果,或許更不好。

  翟新文說:“市長,和平以前曾經與方圓走得很近。最近幾個月,特別是方圓擔任黨委副書記之后,兩個人已經漸去漸遠。”

  宋云生說:“和平畢竟是部隊轉業的。”

  翟新文說:“市長,和平就是一個墻頭草。”

  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宋云生說:“正是因為墻頭草,所以才最容易多變。”

  翟新文沉默了。翟新文現在最想請宋云生來指點的是:下一步怎么辦。而不是被牽著鼻子與方圓爭斗,或者說方圓的壞話。但宋云生似乎沒有這樣的意思。為什么宋云生會往方圓身上引,難道引到方圓身上,就能產生怎么樣的有利于宋云生的結果嗎?連市委常委會上都退避三舍,宋云生現在還能拿方圓有什么辦法嗎?翟新文不相信宋云生會有這樣的能量和本領,如果有,恐怕早就用了。

  宋云生說:“你下一步怎么打算?”翟新文有些仿徨:“還請市長指點。”宋云生說:“忍得一時辱,贏得一世榮。有的時候,該避鋒芒的時候還是要避鋒芒。你要知道有一句俗話,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

  翟新文的心里一陣悲哀。眼淚也能贏得宋云生的同情,傾訴沒能得到宋云生正確的點撥。誰是秋后的螞炸?是方圓,還是自己,亦或是宋云生?現在還有什么?翟新文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他說了聲“謝謝”,沮喪地離開了宋云生的辦公室。翟新文忽然覺得心力憔悴,覺得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艱難。一直以來承受著巨大工作壓力和心理壓力的翟新文,坐上了自己的專車后,對司機司禮國說:“小司,我好心慌,送我回家休息休息吧。”

  宋云生送走翟新文,心里也不好受。原本堅定保翟新文的信念也動搖了。如果說,翟新文與孔麗麗之間的緋聞沒有公開化,就像自己現在和倪潤清,那么倒也沒什么;但現在情形不同,和平這個笨蛋在錯誤的時候說了不該說的話,導致局面變糟。翟新文能不能繼續擔任這個局長,現在還不得而知。難道自己真地要放棄教育局這塊陣地嗎?這個可惡的和平!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孔麗麗!

  雖然暫時動不了方圓,但動動和平,還是可以的吧?宋云生給鄧云聰打電話:“老鄧,教育局的事情聽說了嗎?”鄧云聰說:“聽說了。”宋云生說:“這件事你怎么看?”鄧云聰說:“我看翟新文的威信受到很大影響,孔麗麗也有必要調離教育系統,而和平確實不適合擔任這個黨委副書記了。一個不講政治、不講套路的人,怎么能勝任黨委副書記這樣的重要職務呢?”宋云生說:“我同意你的意見。孔麗麗去人大或政協工作吧,和平給他一個處分,轉成副調研員吧。”鄧云聰說:“我同意市長的意見。不過,王書記那邊會為此召集市委常委會嗎?”

  是啊!宋云生忽然發現,自己現在對全市的工作己經失去了強勢和主導權,而原來的弱勢市長王國棟不知不覺已經成為了一個比較強勢的市委書記。如果王國棟不召集市委常委會,就算是自己要調整和平和孔麗麗,恐怕也沒有辦法;就算是王國棟要召開市委常委會,如果支持自己的常委少于一半,那也是無法通過自己的意志。市委常委會,越來越成為自己施展手腳、開展工作的桎梏。其實宋云生不明白,市委常委會,恰恰就是有中國特色民主的重要創新和嘗試。一個人說了算的時代早已成為歷史,小范圍的民主決策和民主監督,能夠既高效又民主地決定很多重大的事項,有效地避免了拍腦袋決策、隨意決策,也避免了更多的錯誤決策給國計民生所造成的負面影響。

  宋云生說:“我去找王國棟溝通一下。”鄧云聰說:“市長,這件事越早越好,事不宜遲啊!12月2日,誰都沒有辦法承擔兩常委一副省長來掛牌所造成的任何閃失。市教育局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穩定下來,確保政令暢通,準備周全。雖然說你、我被排除在這一次掛牌儀式的邊緣,但是要知道,學校不屬于黨委,還是屬于行政的。”宋云生說:“我這就去王國棟那里。”

  宋云生的辦公室在大樓的西頭中間,王國棟的辦公室在大樓同一層東頭中間。當宋云生來到王國棟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恰好看到王國棟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與市教育局孫紅軍、方圓握手。孫紅軍先看到了宋云生,連忙打招呼:“市長好。”宋云生點點頭,擠不出笑容。方圓看到宋云生,內心雖有厭惡,但是官場的洗禮讓方圓禮貌在先:“市長好。”宋云生又點點頭:“小方來找王書記匯報工作,”方圓說:“我陪孫書記來匯報工作。”宋云生說:“你好久沒到我那里坐坐了。”方圓說:“知道市長日理萬機,不忍打擾您。”

  理由看起來倒也充分,但宋云生心知肚明:我日理萬機,難道王國棟就不日理萬機了嗎?宋云生并不想放過方圓:“有空的話,我歡迎你過去坐坐。什么時候都可以來,不管我忙不忙。”方圓說:“謝謝市長。”宋云生終于有了一點笑容:“昨天我還和孔校長通過電話,孔校長讓我多關心你。最近一個階段,我對你的關心確實不夠。”

  這話不僅僅是說給方圓聽的,更是說給王國棟聽的。真與假,宋云生不怕。宋云生要的,就是一種效果,一種能夠離間王國棟與方圓關系的效果。

  方圓說:“謝謝市長的關心。我會聽取爸爸的建議和指導,妥善處理各種關系,認真做好本職工作,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不亢不卑,從容有禮。方圓對王國棟說:“王書記,該匯報的我們已經匯報了。”王國棟說:“我知道了。”方圓說:“王書記再見,宋市長再見。”

  王國棟沖著宋云生笑一笑:“市長,請進吧。”宋云生說:“謝謝。”

  秘書給宋云生泡上茶,離開了內辦公室。王國棟說:“市長,找我有什么事?”宋云生說:“教育局的事情,想必你已經知道了。”王國棟說:“我也是剛剛知道。”宋云生說:“書記,教育局黨委副書記和平,在全市上下即將要迎接省里多位領導視察的關鍵時刻,在教育局內部會議上亂講話,動蕩軍心,擾亂民心,你覺得是否有必要調整一下他的工作?”王國棟說:“和平同志的做法肯定是欠妥當的,但是他在會議上所說的內容,市長敢保證是捏造或謠言嗎?”

  宋云生頓時語噎。宋云生哪里敢保證?宋云生簡直就是百分之百相信,翟新文與孔麗麗之間,肯定有說不清的男女關系。想了一想,宋云生說:“但我還是覺得,在這樣的會議上,說出這樣的風言風語,是不合適的。”王國棟說:“我同意市長的意見。有情況,可以向紀委反映,可以向上級反映,可以在教育局黨的民主生活會上反映。在局長辦公會上,確實應該多討論工作,而不是互相攻擊。所以,我認為和平同志確實做得有欠妥之處。”宋云生說:“那么,我們開一次常委會吧。在會上,我希望和平、孔麗麗都調離教育局,其他部門的人事調整,這一次我都支持書記。”

  釋放好大一塊誘餌啊!王國棟說:“市長,當前教育最需要的是穩定,而不是換人。每一次人事調整,都會帶來一段時間的動蕩。在當前情況下,調整人員,顯然是不合適的。等省領導對東州的視察結束之后,我們再商量商量教育局的人事調整,好不好?”

  是否召開常委會,是市委書記的職權。宋云生很無奈:“書記,現在不調整教育局的人事,恐怕更不穩定。”王國棟說:“我相信紅軍同志、新文同志的覺悟,也相信方圓同志的能力。有這三個同志在,東州教育不會亂。”

  這個時候,王國棟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王國棟拿起電話,聽了幾句。王國棟放下電話,對宋云生說:“翟新文同志心臟不適,已經住院,我們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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