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歐洲的禮物?什么禮物,方圓現在也沒有興趣了。繁重的工作壓力,復雜的家事國事,讓方圓不堪重負。方圓說:“大哥回來就好。這些日子你不在家,可把雨詩嫂子累壞了。大哥現在家大業大,可離不開雨詩嫂子呀!”
苗東順說:“這我知道。小詩確實能干,再換10個女人也頂替不了她。哥心里有數,外面的十個女人,也抵不了一個小詩。”方圓笑了:“哥心里有數就好。”苗東順說:“有數,有數!這一次回來,就數給你的禮物貴重,就數給小詩的禮物多。”方圓說:“你們兄弟一場,還需要送禮物嗎?每當我想起哥你拿著60萬,冒著生命危險趕到被四個小流氓圍著我的現場,我的心里就被溫暖包圍。縱然哥你身上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縱然也有人提醒我讓我注意哥的過去,只要我想到這一幕,誰也無法阻斷我和哥生死與共的那份深情。”
苗東順眼淚流下來:“你就是我親弟弟。哥我過去干過很多壞事,你可能知道一些。但你能不嫌棄哥,哥還有什么說的?說實話,最初哥跟你交往,也是看好你的前途,也抱有私心。但現在,你就是我親弟弟,什么時候,什么人,也不能割斷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哥這一次去了歐洲好幾個國家,玩是一方面,主要是考察那邊的市場,了解那邊的酒和其他奢侈品的貨源。我帶了一個女人過去,主要是這個女人懂英語、法語和德語,我需要一個合格的翻譯。當然,這個女人我也睡過了,睡她也是控制她的一種手段,給她一些錢,給她一些禮物,再睡了她,她就能死心塌地地在翻譯的過程中,在商務活動中,很好地維護我的利益,讓我不至于被歐洲的那些奸商給騙了。”
原來是這樣啊!為個粗中有細的老哥啊!
苗東順說:“我主要考察的就是酒的市場,當然還有瑞士的鐘表、軍刀,法國的香水、時裝,還有德國、英國的一些東西。服裝這玩意兒,我不懂,但我發現,鐘表、軍刀、香水、化妝品等,還有大有市場為做。下一次,我準備再帶小詩一起去,她懂商務。”
方圓說:“這幾天,等省里的領導離開東州了,我跟你見個面,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談談。”苗東順說:“好。盡你的時間,我什么時間都行。我明天去看看干爹干媽去。出國一趟,我也給干爹干媽買了點東西。”
方圓說:“謝謝。”苗東順說:“兄弟之間不說謝字。我只希望,無論什么時候,你都認我這個沒文化、粗野、有不光彩過去的哥。”方圓說:“什么時候,你都是我哥,哪怕是有警察找你麻煩。”苗東順的心感動得要死,這輩子,也只有方圓才是對自己有真感情的人。許許多多的人,或者是利用,或者是畏懼,或者因自己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而表現出來的恭敬、順從,但那都不是真心的。
方圓想想再沒有其他必須現在辦的事情,躺在沙發上休息休息。這一睡,就睡到了天亮。當方圓醒來的時候,身上披蓋著一條毛毯。整個晚上,沒有人打擾自己。方圓看看表,快7點了,方圓騰地坐了起來。茶幾上,有一個留言條:
“局長:
去江南縣調研的事情,已通知江南縣教體局。
滕科長、申科長準備的三份講話稿,孫書記已審閱過,放在您的辦公桌上,請您審閱。其中盛政委的一篇,申科長還請教了和平書記許多專業術語。
大家都在辦公室里稍事休息,有事您隨時打電話。
知道您很累,大家都沒打擾您。
元慶即日”
方圓把三篇稿子看了一遍。孫紅軍用的那一篇,是婁剛寫的。很顯然,孫紅軍站在他的角度上進行過較多的修改,里面特別提到方圓為推動教育局與警備區的軍地共建所做的大量工作。方圓苦笑:孫紅軍謹慎細微的性格,什么時候都改變不了啊!盛建波的這一篇,是申軍的手筆。寫部隊的事情,申軍不熟悉,但和平是老部隊政工干部,只不過和平的政委級別比盛建波的政委級別低了許多。這篇稿子,能不能過關,方圓也沒底。屈必通省長的一篇,是滕飛躍的手筆。應該說,三篇文章,滕飛躍的文章寫得最好,文采好,立意高,角度好。從教育的視角看軍地合作,可以講,恰如其分地展現了一個分管教育的副省長獨特的認識、殷切的期許、美好的祝愿。
方圓拿起電話,打給張元慶。張元慶很快就接了電話:“局長,請指示。”方圓說:“三篇講話稿,我都看過了。孫書記的講話,就讓孫書記自己拿主意吧。現在,讓滕飛躍立刻來找我,我要帶滕飛躍去市委賓館,當面向屈省長匯報講話稿,如果有修改,讓滕飛躍立刻再改。讓孫書記、和書記還有申軍,帶著盛建波政委的講話稿,現在就趕過去向盛政委請示。告訴和書記,先找馮彥政委,再由馮政委帶大家過去。”張元慶說:“我馬上來安排。”方圓說:“元慶,你再通知汪局長,讓他負責整個日程的協調。你今天就跟著我,隨時有任務,隨時安排。”張元慶說:“好的,局長,馬上安排好。”
很快,方圓帶著張元慶、滕飛躍直奔市委賓館。在路上,方圓給屈必通打去電話,報告了情況。屈必通說就在房間里等方圓。
在市委賓館,方圓遇到了安保人員的阻攔。副省級干部,都有保衛。方圓又給屈必通打電話,在屈必通同意的情況下,安保人員檢查了方圓等人的身體,確認無危險物之后,這才放行。
這些事情,對于張元慶、滕飛躍來說,被安保人員檢查,這也是前所未有,也算是一種經歷了。
屈必通看過了稿子,對稿子贊賞有加:“不錯,寫得真不錯。”方圓說:“這是我們教育局滕飛躍科長執筆的。”屈必通看了看滕飛躍,說:“小滕科長的這篇稿子,比我的秘書寫得都要好。立意不錯,文采不錯,角度不錯。我看我就不用改了,就用這篇稿子的原文了。”
這可是被副省長表揚啊!滕飛躍激動得手都微微在抖。長到快40歲了,還沒有被省級領導表揚過哩。滕飛躍說:“報告省長,我只是打了一個初稿。稿子被方局長進行過潤色和修改,才能符合省長您的要求。”屈必通看著方圓,眼帶慈祥之色:“小方啊,今天的活動,我看我不僅僅是錦上添花,而且還宣傳了教育,促進了軍民友誼和團結,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方圓說:“是的,省長。”屈必通說:“有幾句話我想跟你單獨說說。”
張元慶立刻站起來:“省長,我和滕科長在外面等一下。”屈必通站起來,跟張元慶、滕飛躍握手:“好。辛苦了。”
房間里只剩下屈必通和方圓兩個人。屈必通說:“小方,坐吧。”方圓依言坐下。屈必通說:“東州之行,比我想像得還要驚心動魄。小方,我以為我今天就該回杭江了。”方圓說:“屈省長還未視察教育工作呢!”屈必通說:“為東州實驗中學掛牌,看到新校牌豎起來,我心里就踏實了。其他事情,都不是本次的重點。有的時候,事情做多一件,做少一件,都沒有關系,但做錯一件,后患無窮啊!”
好深奧而淺顯的官場哲學啊!想到昨天田國華要見文若星插手明裕云的網貼事件,想到盛建波在警備區騎虎難下,官場之險惡,可見一斑。屈必通不愿涉足,不想參加教育局與警備區的軍地共建,就是知道水太深,太渾,搞不好會飯沒吃著,灑了一身湯。方圓說:“謝謝省長的教誨。我有些事情,做得還是莽撞了。”
屈必通點了點頭:“年輕人,就是應該有朝氣,有銳氣。如果都像我這樣,恐怕省委常委是一輩子也當不上了。”方圓卻聽出了言不由衷的味道,連忙說:“其實最近我也有一點感想,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屈必通沒有說話,喝著茶,看著方圓,似乎要把方圓的內心看透。方圓也謙和地迎著目光,并不畏懼,也并不離開。屈必通開口道:“長江后浪推前浪。這個時代,是屬于年輕人的時代。我宦海沉浮幾十年,悟得最深的一個詞,就是平安上岸。小方你30歲不到,竟然能夠悟得出來,不簡單啊!”方圓苦笑:“省長,外面的人看當官的,只看到其風光的一面,未看到步步陷井、處處險灘的一面。我雖然年輕,但我身在江湖,也天天面對著刀光劍影。層面低了許多,但很多地方也是相通的。”屈必通說:“是啊!昨天接連發生的幾件事,讓我有些猶豫。但后來聽說一些煙消云散,我再一次感受到,小方你卓越的政治才華。化險為夷,柳暗花明,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特別是東州警備區昨天的局面,其實是異常復雜的。我聽說,你出手之后,各方都接受你的意見,就憑這一點,許多人恐怕都自嘆不如!”方圓謙虛道:“省長過獎了。這只不過是巧合!”
屈必通說:“巧合不巧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我可以高高興興地過去,不用擔心被水給濕了腳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