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了。東州實驗中學的干部們大都熱血沸騰。今天晚上,有一個必須完成好的作業,那就是寫好“團結”這篇文章;未來的半年,也有一個一定要力爭做好的文章,那就是各盡所能、創造業績,入方圓的眼,為將來的進步奠定堅實基礎。
方圓返回自己的辦公室,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一趟醫院,看看生病的兒子。兒子是心頭肉,不生病還感覺不出來,但生病了,卻發現了兒子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但是那紅這個最忐忑不安的人,哪里能讓方圓離開?她不愿意離開東州實驗中學,如果免職,說白了就一文不名了。是因為她在東州實驗中學分管藝術教育副校長的崗位上,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恭維著,私下里的好處,一桌一桌的宴請,可真不少。如果她不再是東州實驗中學的副校長,還有誰會理睬她?她后悔發這個網貼,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犯了哪根神經,用手機拍下照片,又把這照片發到了網上。或許,當時只是一時的嫉妒心發作。但現在又怎么能彌補呢?
那紅敲開了方圓辦公室的門:“方校,我……”
方圓冷冷地看了看那紅:“我還有事。有什么事情,跟于書記說吧。”
那紅撲通又跪下了:“方校,我真地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方圓說:“什么叫再也不敢了?你做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敢做和不敢做嗎?余聿!”方圓沖著門外喊。
余聿跑進來,看到了跪在那里的那紅。余聿拽起那紅的胳膊:“那校長,你還不嫌丟人嗎?你還想給校長造名聲嗎?”
余聿把那紅拖出校長室。那紅又爬進去:“方校,我錯了!我不該發帖子,我后悔啊!”
那紅哭喊的聲音很響亮,樓上樓下都聽得到。許多坐在辦公室里的人都唏噓不已:這可真是把鼻涕往臉上抹~~自找難看;把手插在磨眼里~~自找苦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
阮少修、于雅倫、黃嘉偉都沖出了辦公室。阮少修說:“那紅你這個臭婊子,你還想害校長啊!你她媽的真是死不足惜!”黃嘉偉說:“就你這樣的性格,好事愿出頭,爭風吃醋,在哪個學校里能容得下你?如果不是方校對你包容,你早就完蛋了!你……你……”于雅倫說:“那校長,來我辦公室吧。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講。方校長已經布置給我任務,我必須如實讓教育局黨委匯報。”
于雅倫和余聿一起,把那紅拖起來。那紅有些失魂落魄地跟著于雅倫,進了書記辦公室。余聿要離開,于雅倫說:“余主任,你留下來,幫著做個記錄。”其實于雅倫還是多了一個心眼:自己跟那紅密談,總是要有一個方圓信任的人做個見證。話不能明說,但余聿留下來,就是這個見證人。
阮少修、黃嘉偉進了校長室。阮少修說:“校長,直接撤了她的職,趕出東州實驗中學去!我實在受夠這樣的女人了。”方圓看看阮少修:“撤職不是好辦法,別人會說我打擊報復。”黃嘉偉說:“調離實驗中學是必須的。校長,我有一個主意!”方圓說:“請講。”黃嘉偉說:“免去那紅副校長的職務,保留副校級待遇,調她去東州教育發展基金會。”
東州教育發展基金會?方圓只愣了一秒鐘,立刻想清楚了黃嘉偉這個建議的奧妙之處。前教育局黨委書記馬順田,退休之后一直在東州教育發展基金會。把那紅調過去,還真是一步好棋!讓故事更多更精彩!
方圓說:“謝謝你們的關心。我只是局黨委11個成員中的一個,我會把一些想法跟局黨委報告的。我對你們兩個寄予厚望,好好做事,搞好學校的團結,在本職崗位上爭取一流的成績。這是局黨委考察、評價、提拔干部的重要標準。”
阮少修、黃嘉偉紛紛表示感謝,并分別下決心表忠心。因為那紅鬧這么一出,方圓感覺沒有時間去醫院了。坐到了車上,方圓讓寧中原開車回教育局。方圓趁這個時間,給孔雙華打去電話:“雙華,睿睿現在怎么樣了?”孔雙華說:“看起來什么都好了。吳院長今天來了三次,囑咐醫生一定要盡心盡力。好像他還召集了醫生、護士開了什么會,醫生、護士們出來之后,個個神情很嚴肅。就算是看到睿睿擠出笑容,也是很勉強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跟網貼的事情有關。”方圓說:“我給吳院長打電話。本來還想去看看睿睿,但是工作實在太多,都是迫在眉睫的棘手問題,必須一樣一樣馬上處置。”孔雙華說:“大姐今天一天在這里呢!咱媽也過來了。聽媽說,昨天晚上家里開了批斗會。”
方圓想起自己的爸爸方競材,真是很無奈,是那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方圓說:“我知道了。雙華辛苦了。”孔雙華說:“辛苦個啥?自己的兒子,最怕生病了。現在看醫院照顧得這么好,我也放心了。我知道,沒有老公的面子,睿睿肯定得不到這么好的照顧。老公你辛苦了!”
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孔雙華流下了眼淚。想起了宋思思的示威,孔雙華感覺到滿腹的委屈,卻不能也不合適向方圓發泄,聲音都忍不住哽咽了。
方圓說:“雙華,別哭。我們的兒子,是我們兩個人的愛情結晶。你愛,我也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孔雙華說:“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流淚。或許,我心里很感動。老公,如果宋思思的孩子出生了,你會不會把對睿睿的愛,分出去一大半?”
方圓一下子僵在了那里。又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這里,或許現在不必面對,但幾個月后,能不面對嗎?家外有家,帶來的不是快樂,而是無窮無盡的痛苦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