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走了,步履匆匆,就像是一陣風。
而陳秋蘋還呆呆地坐在茶室一隅,感覺自己剛才仿佛做了一個夢!從幾何起,陳秋蘋就夢想著與方圓春風一度,對于方圓,陳秋蘋充滿了崇拜和熱愛。方圓越是一本正經,越是秋毫不犯,在陳秋蘋看來,這就是正人君子,是領導中難得品行好的好領導!在2008年春季的這個學期,自己是多么快樂啊!工作很勞累,但每天心情好;因為心情好,所以氣色好,人漂亮。但每天打扮得像春花般燦爛美麗,方圓卻只與她談工作,從來未談過風月。陳秋蘋有失落,卻更感慨:好領導就是好領導。
此時此刻,陳秋蘋感覺雙乳微微有些漲,似乎方圓的手仍舊在那里摸捏一般,很溫暖,很舒適。陳秋蘋無法回避自己的真實感受,其實她躺倒在方圓懷里的時候,真地很渴望方圓把她的衣衫全部撕扯開,然后不必憐惜地進入她身體里,讓她感受到領導的雄壯和力量。
但方圓說今天不會要了她,陳秋蘋的心很有些失望:什么時候,領導才能給自己一個機會呢?原本以為與方圓之間是近在咫尺卻遠大天涯,甚至連黃梁一夢都沒有,但現在,她親口聽方圓說先占下她了,這不再是夢,而是近在眼前的期待了。多么盼望著美夢成真的一天早日到來!以后,自己的身體和心靈,都將屬于這位年輕有為的領導,不會再有其他任何男人能碰自己一下了。慘痛的過去,讓陳秋蘋深深地認識到:純潔對于一個女人的重要!越是珍惜純潔,將會越受到男人的尊重;越是放蕩青春,最終會被男人在心目中視為只可玩褻不必憐惜的玩物!就像是現在,自己在42中干部和教師心目中的那個形象一樣,與自己鄙視的周素素沒有任何區別!雖然自己已經悔過,雖然自己已經幾年對不懷好意的男人不假辭色,但與劉明的那一段,自己想忘記,別人卻不想讓她忘記!
領導什么時候會要了自己呢?陳秋蘋的腦海中不斷重復著這句話,不知不覺,這已經成為她最現實最強烈的愿望!
方圓點的茶點不少。陳秋蘋吃了不少,但依舊很多。這是領導給準備的呀,不能浪費,要愛惜。陳秋蘋讓服務員給打了包,全部帶走。在上出租車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內心的沖動已經讓下面潮濕一片了。
方圓返回商場,又開回自己的車。到了教育局,又被孫紅軍堵上:“方局長,你可回來了。”方圓說:“怎么了?”孫紅軍說:“宋萍不同意。她認為,暢通民意,在教育局的序列里,就應該是紀委書記管。戴良花的態度倒是很好,領導怎么安排,就怎么做。方局長,你看怎么辦?”
方圓說:“我找宋萍和戴良花。那兩個意見,我記得前些日子就讓政工科準備,不知道準備怎么樣了?”孫紅軍說:“還沒準備好。主要是分管領導定不下,責任科室定不下,具體工作人員定不下。大的框架已經出來了。”方圓說:“那么今天的黨委會上先討論,讓政工科根據黨委會的意見,繼續修訂和完善,爭取下一次黨委會上通過。”孫紅軍說:“好。方局長,這一次黨委會是不是也要討論討開競聘幼兒園園長的事情?市委組織部很重視這件事,特意問到今天下午的教育局黨委會是否會研究這個問題,我說下一次黨委會研究。”
方圓能夠理解組織部一些人的心情。這樣的試點,對于組織部來說,是探索,是創新,如果成功,也是響當當的政績。而且試驗的層面在科級,而不是處級,社會影響不會太大,爭議即便有,也是在比較低的層面,翻不了大盤,影響不了大局。
方圓說:“這件事一定要知會市人社局。科以下人員的管理,市人社局負責。當然,干部公開選拔,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干部管理的內容,組織部也應該參與。”孫紅軍為了難:讓人社局來分一杯羹,組織部能高興嗎?
方圓叫來了宋萍和戴良花。兩個人都帶著筆和本,態度極其認真。方圓請兩人在沙發上坐好,又親自給倒上茶水。戴良花起身:“局長,我來吧。”方圓說:“我來倒,我來倒。”
領導一殷勤,準是沒好事。兩個人的心都忐忑起來。
方圓笑著說:“宋主席,戴主席,有事情跟你們商量。”宋萍說:“局長,工會的工作如果做得不好,請您批評!關于信訪,確實不在工會的職責范圍,我確實不敢接這項工作。”
方圓說:“工會是廣大教職工的娘家,是教職工的堅強后盾,這個宋主席承認吧?”宋萍說:“話是這樣說,可是工會是最沒有權力的部門。就算是在教育局,也就是搞搞運動會、教職工文娛活動之類的事情,再就是到困難職工家庭送溫暖,給生病的教職工發點補貼。”方圓說:“馬市長跟我的關系,宋主席很清楚,對吧。”宋萍說:“是的。”方圓說:“馬市長之前就是市總工會主席。我以前對工會了解不多,現在才知道,工會不但大有可為,而且以后會越來越重要。最近,在廣東發生了一重要合資汽車工廠萬人罷工事件,正是工會的介入,才讓事態慢慢平息。中央也有新精神,指示工會要在協調勞資關系、進行工資集體協商等方面發揮更大作用。”
作為工會主席,宋萍當然知道最近發生在廣東的這件轟動全國的事情。這是1949年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的工人罷工,數萬名某日中合資汽車企業的員工因不滿待遇太低、勞動強度太大而走上街頭,包圍了廠部大樓,最終工會介入,政府介入,在雙方積極協調之下,日方較大幅度地提高了員工待遇,使事件得以平息。在事發之時,帶給當地政府的壓力絕對是巨大。
想到這里,宋萍心里就有些緊張:“局長,您也是知道,我身體不太好。一旦遇到壓力特別大的事情,我的有些器官就不聽指揮,不聽使喚。”方圓說:“這件事,孫書記和我只想由工會牽個頭,具體的工作由戴良花來做。需要增加人手,局黨委會統一考慮。你看這樣行不行?”
宋萍說:“小戴如果同意,我這里也不反對。”方圓看著戴良花:“戴主席,怎么樣?敢不敢把這項工作承擔起來?這項工作如果說只有政績,沒有挑戰,我相信大家都會搶著干。現在的現實情況是,這項工作既鍛煉人,也考驗人,同時功勞簿上很容易看到成績,比單純的工會活動要更容易證明一個同志的工作能力和業績。”
戴良花說:“局長讓我做,這是對我的信任,那我就試著做一做。”
子弟兵果然不一樣。方圓知道戴良花在做思想工作方面有一手,說:“好,我們東州實驗中學出來的干部,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大框架就這么定了,今天下午你也列席會議。有什么樣的要求,你也可以在會上提出來。”
戴良花說:“好。”
方圓看宋萍:“宋主席,你的意見呢?”
宋萍說:“好吧。我沒有意見!”
黨委會在下午3點召開。局黨委成員除翟新文外,其他人都到齊。辦公室主任張元慶,政工科長滕飛躍,政策法規科科長申軍,工會副主席戴良花列席會議。
會議的第一個議題就是研究討論那紅調任東州教育發展基金會的事項。耿清說:“我個人認為,只是簡單地調任,并沒有處分那紅,這是不合理的。那紅污蔑上級領導,造成的影響很壞,按照有關的規定,該撤職還是要撤職!調任,這根本就不是處分,分明是縱容!如果這樣的消息傳出去,會給那些有不良企圖的人造成一個誤解,教育局黨委根本不敢處理一些有背景的人。”
黨委會從來不會是一個聲音,但現在,方圓看看全場,似乎除了耿清,再沒有其他人急著跳出來發表意見。耿清為什么這么做?目的一目了然:顯示出他的公正,他的嚴明。教育局黨委會上每一個人的表現,自然都會傳到有關領導的耳中。
方圓笑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了解了耿清的心思,其實就不難對付。方圓說:“耿局長,你的意思是那紅有背景有后臺了?那么那紅的背景是什么?”
耿清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這個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離崗待退的馬順田同志,一向對那紅很關照。”
這是把不能擺上臺面的事情拿到了臺面上啊!孫紅軍說:“就事論事,不要扯到不相干的同志,特別是退下來的老同志。”
耿清鄙夷地看了孫紅軍一眼:“孫書記,什么叫不相干?那紅如此膽大妄為,難道與馬順田同志的縱容沒有關系嗎?我記得就在今年上半年,方圓同志也想調那紅離開東州實驗中學,馬順田親自到教育局來說情,還找過孫書記吧。最后結果怎么樣?那紅在實驗中學越發狂妄,什么事都敢做!我個人提議,必須嚴懲,絕不縱容!”
耿清說得義正辭嚴。只可惜,沒有人呼應。耿清很悲憤:“同志們,大家都是員,要憑黨性,憑良心來做事。為什么這個時候都不發言?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曹本松的年齡比耿清還要大。作為一個老奸巨滑的官場資深人士,曹本松說:“耿局長,我相信在座的每一個人的覺悟,都不會比你更低。嚴厲處分那紅,是你的提議,最后的結果是什么,大家看得都很清楚。秉公做事的好名聲被耿局長得到了,打擊報復的壞名聲讓方局長來承擔。耿局長,不要把大家都看成是幼稚無知的小孩子嘛!”
被曹本松點中了心事,耿清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曹本松,你胡說!我確實是站在公的立場上,一片公心!”
謝秉國雖然資歷淺,但被曹本松點撥了一下,頓時怒火中燒:“耿局長,公心不公心,要看群眾的眼睛。不是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嗎?那么我們表決一下,是看多數人支持你的意見,還是多數人反對你的意見?如果大家都反對你的意見,這是群眾的眼睛不亮了呢,還是耿局長你的眼睛失明了呢?”
耿清指著謝秉國:“你……”
韓素貞看看場上的局面,心中暗自嘆氣:都跟方圓一個鼻孔說話了。
方圓開口了:“同志們,那紅同志反映我的問題,我確實存在,那紅同志并沒有說錯,所以不存在誣蔑這一說法。這是我不同意耿局長的意見所在。我兒子生病期間,雖然沒有收取任何人的紅包,沒有收取任何人的錢,但鮮花、營養品、兒童玩具,也確實是收了不少。在這里,我向局黨委鄭重檢討!同時,我在這里也嚴肅聲明:以后在任何時候,任何人都不要給我或我的家人送錢送禮。春曉公司是我們家的,我的家屬在具體經營,一年正常的合理合法的收入也會有幾百萬,我不需要收禮來發家致富。所以,大家不要讓我犯錯誤,到時候我拒絕大家,也請同志們多理解。同時,我還想說的是,我看一個同志,不在于你送什么禮,拿了多少錢,就在于你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就在于你表現出了怎樣的能力。東州實驗中學現在能實現較快較好的發展,東州68中學能夠轉危為安,我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關鍵是我選拔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同志。而這些人,就算是給我送錢,我也不會收的。”
謝秉國說:“我就從來沒有給方局長送過一分錢,但方局長還是把我推薦到了副處級的領導崗位。什么叫公心?我認為不是像耿局長那樣就是公心,而方局長這樣推薦提拔有能力的同志,這就是公心!”
方圓說:“謝主任不要扯遠了。繼續回到那紅的問題上來。那紅反映的問題是客觀存在的,我要檢討和反思。但那紅有沒有錯誤呢?是有的!她完全可以通過正常的渠道,向教育局反映。如果覺得信不過教育局,還可以向市紀委、市監察局反映,甚至可以向市相關領導反映。但她卻不走正常程度和渠道,擅自在網上發貼,給東州市的形象造成了很壞的負面影響。我個人的形象受損,是小事;影響了東州市的形象,這就是大事!所以,我提議,免去其副校級職務,恢復一般人員身份,同時,給予記大過處分!”
方圓的提議,迅速得到了局黨委成員們買單。包括耿清,包括韓素貞,全部都投了贊成票。那紅被要求立刻赴東州教育發展基金會報道,身份就是普通工作人員。
方圓說:“那紅離開東州實驗中學,但東州實驗中學的藝術教育還需要有人來負責。我提名,東州42中學的陳秋蘋副校長任東州實驗中學副校長。”
提議剛出,一石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