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孫紅軍來說，方圓不想再繼續擔任東州實驗中學校長，無異于是又一個重磅炸彈對于孫紅軍來說，教育系統的穩定，是黨委書記的重要職責。黨負責干部工作，負責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其實都是穩定工作。當前，教育局是一種特殊的平衡，而不是正常的平衡。而東州實驗中學，在全局各所學校中，地位特殊，全市無論是領導，還是百姓，都高度關注。這樣的學校如果出點事兒，那可真是要了血命了。孫紅軍說：“你干得好好的，為什么要不干？”方圓說：“孫書記，你也知道，我現在的精力已經不足以在教育局和學校兩邊來工作。其實，我在學校那邊投入的時間和精力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對學校發展不利，也很不負責。”孫紅軍說：“在那邊投入的時間少，這我承認。但是你在，東州實驗中學就能穩如泰山，誰也不敢鬧事。而如果你不擔任校長，誰能攏得住？這么大的學校，這么多的教職員工，這么復雜的局面！據我所知，當前東州實驗中學絕對是誰也不服氣誰，除了服氣你之外。試問，換誰當校長，能夠壓得住場面？誰能夠讓這樣有能力有水平但又有傲氣的副校長們服氣？”方圓說：“孫書記，地球離了誰都一樣地轉。”孫紅軍說：“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轉回轉，轉得流暢不流暢，就不一定了。我不同意你辭去實驗中學校長職務，除非你能推薦一個讓我覺得合適的人選。”方圓說：“孫書記覺得11中學的校長趙梓棟怎么樣？”“趙梓棟？”孫紅軍愣在那里。方圓說：“趙梓棟去了11中，把這所全市最差的初中學校，改造成了一所不斷進步的學校，就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出趙梓棟的業務能力和水平。”孫紅軍說：“趙梓棟能力是有，但是你覺得他是各方可以接受的人選嗎？方局長，一個市實驗幼兒園的人選，就已經有60多人要報名；東州最知名學校實驗中學的校長人選，如果你不兼任，我相信馬上就會打破頭！現在的東州實驗中學，與以往相比，沒有更熱，只有更熱！名稱的改變是一方面，關鍵是現在已經是東州的NO.1，是全省的知名高中。方局長，如果要研究任命校長人選，你能抵擋得住這樣的壓力嗎？更何況，趙梓棟在東州教育系統，人緣也并不怎么好。翟新文不喜歡他，韓素貞被他氣病。他現在算是一個邊緣人，局黨委成員里，誰為他說話？誰能在關鍵時刻支持他？”方圓沉默了。東州實驗中學校長的人選，確實是比東州實驗幼兒園更復雜！孫紅軍怕事，怕壓力，怕各種力量博弈，難道自己就不怕嗎？過了好久，方圓說：“孫書記，你看看，除了趙梓棟，還有誰更合適這個校長職位？”孫紅軍脫口而出：“姚長青怎么樣？他現在是3中校長，干得不錯，駕馭大校的經驗也有。”方圓忽然想起來，孫紅軍與姚長青之間是同學關系。另外，姚長青在一定程度上講，就是翟新文的嫡系。對于姚長青的為人，方圓是認可的，做事圓融。但是，他的能力，成嗎？他在東州實驗中學，能駕馭得了這些牛逼烘烘的副手和中層嗎？方圓說：“實驗中學的校長，能力是第一位的，他能確保東州實驗中學未來的發展；熟悉東州5中的情況，也很重要；能駕馭得了東州實驗中學現有的干部、老師，讓他們服氣，這也很重要。很顯然，姚長青目前無法同時符合以上三點。孫書記，我想來想去，只有趙梓棟合適。”孫紅軍說：“如果一定要我支持趙梓棟，也可以。但是我只是保留意見，內心并不贊成。如果我棄權，而你的提議在會議上不能通過，這對你的威信也是巨大的打擊。你要充分考慮這個后果，也要充分認識到，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還有一點，這件事你不要再提了。我會守口如瓶。我擔心會有強大的風暴奔襲而來，讓我們兩個無法承受。”方圓說：“我知道了。謝謝孫書記。不過，今天我在實驗中學的過年聚會上，隱約暗示了一下，我不可能一直干實驗中學的校長，教育局這邊的工作實在太繁重了。”孫紅軍當場頓足：“方局長，這樣的話，你怎么能說？黨委沒研究，也沒有公開行文，八字沒一撇，你說了，后患無窮啊！哎呀呀！哎呀呀！這一下麻煩了。”方圓此刻也意識到，自己在學校聚會上似乎是不應該說這樣的話。可是，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就算是自己想收回，能收得回來嗎？這件事如果只跟孫紅軍一個人商量，或許不會有什么。但是300張嘴啊！相信經過一個夜晚的發酵，全東州教育系統都將知道，方圓方大局長不想繼續兼任實驗中學的校長職務了。或許不是不想，而是市里面有要求，或者對方大局長做出了什么暗示。天哪，這個元旦還有辦法過嗎？實驗中學是局管干部，倒是與市委組織部沒有直接關系。但是方圓現在也憂慮起來：這要是各方面都把電話打到自己這里，可怎么得了？誰沒個狐朋狗友？誰沒個三親四戚？看起來，要想通過趙梓棟的校長任命，只有兩條：第一，明天就開會；第二，會上強行通過。想到這一層，方圓說：“孫書記，明天下午開個黨委會吧。”孫紅軍說：“為什么要開黨委會？”方圓說：“關于實驗幼兒園園長競聘的工作，也該有個階段性總結了。”孫紅軍說：“這完全可以開局長辦公會，不需要開黨委會。”方圓說：“實驗幼兒園園長競聘，是干部工作，黨管干部原則，這是要堅持的。”孫紅軍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開黨委會，強行通過趙梓棟的校長任命。我的態度是：在我考慮成熟之前，我不會同意開這個黨委會！我不能放任這樣一次草率的任命，讓東州實驗中學和東州教育系統又一次亂成一鍋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