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迎接方媽媽的到來,朱蕊和宋思思高度重視。從大成公司安排幾個女職員到了家里,務求在最短的時間里把家里的衛生打掃干凈。不能讓方媽媽看到這里亂糟糟,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其實本來朱蕊家每天都有小時工過來打掃衛生,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小時工平常的簡單打掃已經根本達不到宋思思的要求。最關鍵的是,別墅的窗戶太多,房間太多,小時工根本也干不過來。
方媽媽在家,也簡單地拾掇了拾掇。來東州的這些日子,孔雙華給方媽媽買了不少的好衣服,方媽媽這個時候也搬出來,在方萍的建議下挑了一件。原本方圓困倦無比,這個時候也根本沒有了睡意。媽媽的這個決定,讓方圓也有些慌亂。都說丑媳婦總要見公婆。方媽媽與宋思思、朱蕊的相見,今天具有特別的意義。特別是對于宋思思來說,這簡直就是人的一生中最具有紀念意義的重要歷史事件。
方萍和方競材也準備跟著過去。方媽媽說:“萍子你留在家里,陪你爸。這第一次,我一個人去。”方競材說:“我最近可沒有亂說話啊!為什么不讓我見小兒媳婦?”方媽媽說:“還沒說錯哪!憑什么稱呼人家小兒媳婦?”方競材頓時啞口無言。
方圓在家簡單吃了一點午飯。雖然只是一份炒米飯,但是方萍給弟弟做飯,絕對舍得下材料:雞蛋、火腿、豬肉,在她眼里,好吃的全都給用上。
吃過飯,方媽媽跟著方圓出了門,坐上了方圓的CRV吉普,方媽媽問:“我以前怎么沒有看你開這輛車?”方圓說:“是我跟一個企業借了一輛車,臨時用用。”方媽媽最擔心兒子犯錯誤,連忙問:“這個會不會犯錯誤?”方圓說:“媽,只要開的車不是很豪華,沒有人會管的。畢竟,咱家現在也有春曉公司這樣的企業,能買得起一輛車。我借車,只是為了方便!”
方媽媽說:“說得好聽,是方便你跟外面其他的女人約會吧!怪不得臉上會有口紅印!”
方圓羞得滿面通紅。文若星啊文若星,你今天可害死我了!誰能想到,文若星會突然奉獻她的吻,而且在方圓的臉上留下印跡。
方媽媽說:“圓圓哪,如果因為外面女人的事情,丟了差事,不值當啊!你看看現在被抓起來的那些官,好多都是因為外面的女人出了問題。今天媽去宋思思家,既是去看看我的小孫子,更重要的是,媽覺得,有必要安撫住宋思思,不能讓她影響你的進步啊!”
雖然自私,卻是深沉的母愛。方圓不知道該怎樣來看媽媽。媽媽的心思,為什么會這樣睿智?沒有人教過她啊!
很快,吉普車開到了宋大成的別墅前,朱蕊和宋思思已經站在樓下等待。看到方圓停下車,朱蕊幾步跑過去,給方媽媽打開車門。
兩個老女人,不,方媽媽比較老,朱蕊風韻猶存,手拉著手,看上去就像是老熟人一般。朱蕊說:“老姐姐,早就盼著您能過來呢!”方媽媽說:“大妹子,我是剛剛知道這回事,所以我今天就來了。”朱蕊說:“思思,還不快過來?”
宋思思挺著已經明顯凸起的肚子,款款走到方媽媽的面前。方媽媽看著姿容俏麗的宋思思,特別關注她的肚子,越看越喜歡:“這是多俊的閨女呀!好,好,好!”
朱蕊把方媽媽迎進別墅,干凈整潔敞亮的別墅,讓方媽媽知道兒子120多平米的大套三房子雖然很好,但跟眼前的房子比起來,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不知道為什么,方媽媽內心深處涌上一種強烈的渴望:未來如果也能住在別墅,該有多好!到時候不要自己現在這樣住,而是一大家子都住到一個別墅里,圓圓,萍子,娟子,都住一起,實現真正的大團圓!
朱蕊把方媽媽請到沙發上坐下。方媽媽則拉著宋思思的手,左端詳,左端詳,越看越喜歡。宋思思都有點被瞧得不好意思了,卻又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方圓的媽媽。宋思思很想叫一聲“媽”,但是卻張不開嘴,畢竟,方圓沒同意,方圓的媽媽沒同意,又怎么能貿然地叫別人“媽”?
方媽媽說:“瞧這閨女俊的,將來啊,就是生了小寶寶,也一定長得俊。”
朱蕊說:“老姐姐,看您說的。還不知道是生男還是生女呢!”
方媽媽說:“生男生女都一樣,我都喜歡。”
宋思思覺得一顆心放在了肚子里。能得到方圓媽媽的認可,這比什么都重要。宋思思看看方圓,欲言又止。方圓面對這樣的場合,也是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樣向媽媽介紹宋思思,不知道該怎樣來介紹朱蕊。
方媽媽倒是落落大方:“思思啊,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你長得好,性格好,一看就是個好姑娘。如果你不嫌棄我這老太太沒文化,是個鄉下老土,我做你干媽好不好?”
一句話破解了好幾個難題。方圓驚詫地看著媽媽,懷疑這還是不是自己的媽媽?在方圓的印象里,媽媽老實巴交,是一個勤勞樸實的農村婦女,很少見媽媽能這樣充滿智慧地說話。元旦那天已經開了眼界,今天媽媽又讓自己驚喜了兩回。
果然,宋思思抬起頭,眼睛里閃著晶瑩的淚光:“干媽!我愿意做您的干女兒!”
方媽媽眉開眼笑:“好閨女啊!你這一聲‘干媽’,媽心里樂開了花,也徹底放了心。媽能有你這樣一個好閨女,這是媽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呀?”
宋思思眼淚吧嗒吧嗒地流出來,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其他感覺,總而言之,這眼淚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方圓抽出面巾紙,遞給宋思思。宋思思一邊擦淚,一邊啜泣,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內心似乎真地很難平靜下來。
方媽媽從懷里摸出一個小包裹,打開來,里面竟然是一個金手鐲!這個金手鐲,方圓見過,一直是媽媽壓箱底的寶貝。萬萬沒有想,今天,方媽媽竟然帶著這個寶貝過來。
方媽媽說:“閨女啊!干媽沒有特別貴重的東西。這個手鐲,是干媽放在箱子里放了差不多四十年的東西。從我結婚戴了戴,一直都沒舍得戴出來。干媽知道,現在玉石比媽這手鐲值錢,而且媽這手鐲,已經幾十年了,樣式也不是很好看,也不時髦,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接受媽這見面禮?”
宋思思百感交集:“干媽,謝謝您!這太貴重了。”
方媽媽說:“這個鐲子,我一直沒拿出來,一直留到今天。閨女啊,你可別嫌棄啊!”
宋思思接過手鐲,套在腕子上。方媽媽的意思,她全聽明白了。這個跟了方媽媽幾十年的鐲子,她沒有送給孔雙華,而是送給了自己。這其中的深刻內涵,宋思思怎能不明白?
方圓則隱隱擔心:這個鐲子不送給孔雙華,而送給了宋思思,將來會不會給家庭帶來新的隱患?
宋思思說:“干媽,我真地很喜歡呢!”
方媽媽說:“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啊!”
朱蕊也看明白了,連聲說:“老姐姐,我和思思謝謝你啦!”
方媽媽說:“你是親媽,我是干媽,讓我們一直來疼愛咱閨女,好不好?”
朱蕊連連點頭:“好呢,好呢!”
從見面的夸獎到認干閨女到送金鐲子,方圓驚訝地看到,媽媽以最短的時間,贏得了朱蕊和宋思思母女的信任,也破解了好幾個潛在的隱患和難題。其中最大的難題,就是宋思思對方媽媽的稱謂問題。宋思思以后叫方媽媽“干媽”甚至是“媽”,都在情理之中。這可是干媽與干女兒啊!
有了這一層關系,四個人沒有剛見面時的拘謹,也不再那么有距離感。似乎都放松了身心,在這一刻,更像是一家人一般。
方媽媽說:“很多事情我之前都不知道。也就是這個元旦,圓圓才跟我說了他和思思的事情。我就覺得,不管怎么樣,我都該來。”
朱蕊和宋思思是百感交集。雖然沒有名正言順地成為兒媳婦,但成為干女兒,這也是一個巨大的突破。至少,可是在方圓家庭許多家庭聚會的場合,與孔雙華分庭抗禮了!孔雙華是以兒媳的身份參加,那么宋思思就可以以方圓媽媽的干女兒身份參加。更何況,這兒媳婦與干女兒之間,似乎干女兒比兒媳婦更親更近哩!
朱蕊說:“當時聽小方講,你來到東州,我和思思就想去拜訪您。沒想到,還是老姐姐先來我家。我這比你小差不多二十歲呢,這姐姐來看望妹妹,我這當妹妹的,可有點承受不起啊!”
方媽媽說:“說起來都怪圓圓。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之前一直都沒說這件事,害得我蒙在鼓里。過陽歷年,我才知道這件事啊,就覺得我們應該來。”
都是虛偽的客套,都是在給對方找臺階下。中國人最應該真情以待的見面,竟然也充滿了虛情假意。方媽媽與朱蕊是如此,那些千千萬萬的公公婆婆與岳父岳母的見面,又有幾個是真情實感?只不過是在虛與偽蛇,只不過是在為了女兒或兒子的未來幸福,裝模作樣而已。只是講出這樣的真話,往往會觸動許多人敏感的神經,傷害了一些人的自尊。在這樣的環境中,講真話不易。
朱蕊說:“老姐姐能來,我和思思都很高興。晚上呢,我們就到附近的飯店吃個飯。等過幾天大成回來,我們兩家再聚聚,老姐姐您看好不好?”
方媽媽說:“在家吃就好,不要去飯店破費了。”
朱蕊說:“這怎么能行?再說,我們吃頓飯,花不了幾個錢。”
方媽媽說:“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圓圓帶來的。什么時候,都要維護好圓圓。圓圓好好的,我們都好好的;圓圓要是出了問題,咱們誰還能繼續好下去?到飯店里吃飯,會不會給圓圓造成不好的影響?”
朱蕊和宋思思原本很高興的心,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方媽媽說的話,有點傷感情、壞氣氛,雖然是實話,與朱蕊、宋思思心里所想差距太大。就這樣直白地說出來,朱蕊和宋思思的心里還是接受不大了。原以為方媽媽到來,又認了干閨女,這以后思思就可以和方圓出雙入對了。但是現在看來,要實現這個朱蕊和宋思思最大的愿望,似乎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方圓說:“今天晚上我下廚。媽、姨、思思,你們繼續聊。”
朱蕊站起來:“我看咱自己就要做飯了。小方你整天忙忙碌碌,也不要進廚房了。這樣吧,我去飯店看看,訂幾道菜,咱就聽老姐姐的,在家吃。我讓飯店做好了,給送到咱家來。”
方圓說:“還是我去吧。”
朱蕊說:“你和思思留下來吧。是我請客,歡迎老姐姐來,又怎么能讓你去呢?”
朱蕊換好衣服,出了門。客廳里剩下方媽媽、方圓和宋思思三個人。
方媽媽一直拉著宋思思的手,怎么看也看不夠。說實在的,像宋思思這樣長得俊的,才配得上自己的兒子啊!跟孔雙華比起來,宋思思的性格似乎更溫柔,這才像個當媳婦的樣。孔雙華雖然也很好,但骨子里似乎有一點看不起方媽媽、方爸爸和方萍沒文化,作為一個閱歷了大半輩子的人,方媽媽也能感受得到。只不過,孔雙華在禮節上,在生活上,做得都還是比較到位,讓人挑不出理來,自然大家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方媽媽說:“閨女,幾個月了?”
宋思思說:“去年8月懷的,到現在四個多月了。”
方媽媽說:“去檢查了嗎?”
宋思思說:“定期做孕檢的,小寶寶很健康。”
方媽媽說:“問了是個男娃還是個女娃沒?”
宋思思的心有點緊張。早就聽說,東北的婆婆,都重男輕女。宋思思說:“沒問呢!如果干媽要知道,下一次我就去查一下,找找人,問個明白。”
方媽媽說:“問問也好,咱可以提前準備一些東西。男娃、女娃,用的東西很多都不一樣的。閨女啊,不管怎么樣,都是圓圓的孩子,我都一樣地親,絕對不會向著那個,薄了這個。”
宋思思的心里一陣感激。這其實就是方圓媽媽的一個承諾,孔雙華的孩子,宋思思的孩子,會得到一樣地看待。宋思思動情了:“干媽……”
方媽媽說:“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個好姑娘。以后啊,難免會有這樣的難事和那樣的難事,只要你和圓圓一條心,我相信,沒有闖不過去的難關。”
宋思思看了方圓一眼,說:“是呢!我很愛很愛方圓,只愛他一個。”
方圓好慚愧:自己愛宋思思,但宋思思不是唯一的一個。
方媽媽說:“好啊!圓圓總體說也是一個不錯的孩子,但也有一些缺點。咱們一起使勁,管著他,不讓他犯不該犯的錯誤,好不好?”
宋思思說:“好呢!”
方圓就像一個圍觀的人,根本沒有發言權。都聽明白了方媽媽的意思,方圓也有自覺性:確實應該在男女關系方面節制一下了。這假期才兩天半,約會了幾個女人?丁楚珂,方淑娟,宋思思,文若星!這還不包括與池麗萍在雁蕩山的邂逅。如果加上孔雙華,兩天半的時間,見了5個與自己有瓜葛的女人,平均一天兩個。再這樣下去,估計差不多也該東窗事發了。
方媽媽說:“閨女啊!以后呢,你隨時都可以到干媽家來看干媽,如果你不嫌棄干媽是個沒文化的老太婆。”
]宋思思流出了眼淚:“干媽,以后我一定經常上門看望您老人家!”
從一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小三,初步得到了方圓媽媽的認可,并且獲得了上門的權利,這一步一步走過來,多么不容易!而能夠光明正大地到方媽媽家去,這是宋思思夢寐以求很久很久的事情了。一朝夢得圓,宋思思怎能不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