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愈明等人,如何跟郭交涉,這個已經不是方圓所關心的事情了。如果何愈明等人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辦不了,以后又怎么能用？此時此刻,方圓和孔子田站在一位看起來才40多歲的年輕省領導面前。孔子田雖然年長,但在這個人的面前很恭敬：“郭書記,我和我女婿方圓過來了。”
年輕的省領導面帶笑容,過來與孔子田握了一下手,又握住了方圓的手：“小方,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但你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貫耳啊!”
方圓很謙虛：“郭書記好。自己做的幾件小事驚動了郭書記,心里很惶恐。”
郭鋒說：“年輕人,就應該有這樣的勇氣。要改革,必須要有創新精神,必須要有實干態度,必須要有魄力。我是很欣賞你在本職工作中的改革與探索的。”
方圓有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孔子田說：“還不快謝謝郭書記？”
方圓說：“謝謝郭書記的厚愛和褒獎,其實我做得很不夠。只不過在我的心里確實有一個勁頭,那就是無論在什么崗位上,都要力爭上游,力爭一流,要做出一點成績來。”
郭鋒頷首道：“都請坐吧。”
孔子田和方圓坐下來。郭鋒說：“改革就是博弈,改革就是創新,改革就是給一部分人創造了機會,又奪去了另一部分人的飯碗。好的改革,就是讓絕大多數人受益,讓少部分既得利益者要吐血的改革。我們人,就是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每一項改革,都應該讓絕大多數人民受益,都應該讓我們這個更公平,更公正,更繁榮,更富裕,更和諧。所以,改革很難。這一次東州市教育局拿出一個科級職位進行改革,就符合好的改革的基本精神,公平,公正,讓真正的人才能夠脫穎而出。當然,這項改革也是在革教育局黨委自己的命啊!本來任命一個幼兒園園長,是教育局黨委的權力；現在,要公開競聘了,有教育局的評委,有人社局的評委,還有組織部的評委,更有幼兒園每一位教師的民主投票權。教育局黨委自己說了不算,而要尊重眾評委的意見,尊重廣大教師的意見。這個改革探索,教育局黨委的權力看起來是減小了,但選拔出來的園長,卻是上和下都公認的合適人選。就憑這一點,小方同志的探索實踐就非常有意義!”
郭鋒竟然對東州實驗幼兒園的情況這樣了解!方圓不敢相信,這是一位省委副書記。要知道,省委副書記管的事,可是全省的事。東州教育,放在清江省來看,簡直是太小太小的一件事,但郭鋒還是知道了,而且似乎知道得很詳細。這讓方圓震驚,也讓方圓驚喜。
方圓說：“謝謝郭書記。”
郭鋒說：“不要說謝我,應該說謝謝的,是我啊!我一直在期盼清江省也能在干部選拔作用方面能夠有一些改革和突破,特別是要通過建立公平、公正、公開的選拔機制,把真正有能力、品德好、群眾公認、上級集體認可的同志選拔到更重要領導崗位上,而不是一言堂或幾個人的小圈子說了算。我相信,像東州市教育局這樣選拔出來的干部,一定會是最合適、最優秀的干部。我也期待著清江省的干部選拔方式早日迎來真正的春天!”
郭鋒不到50歲,所以郭鋒很有激情,很有想法。跟已經61歲的趙書記比起來,郭鋒改革的決心很大,但是沒有平臺,或者說現有的平臺不允許郭鋒充分地發揮。想當年,江蘇那一位在擔任省委副書記、南京市委書記的時候,也沒有那么大的步子；但當擔任了省委書記之后,果斷地在江蘇省實施了地廳級干部公推公選機制,每一次要提拔正廳級干部,必須由84名省委委員在適任的候選者范圍內海選,得票最多的幾位才能進入省委常委會上研究討論。這一改革,在全國是首創,正是因為這一卓越業績,最終榮升委員、中央組織部長。前人成功的路,自己也可以效仿。郭鋒一直都在渴望,什么時候可以轉正為省委書記或省長,給自己一個真正能夠施展才華的平臺,大展宏圖!一個好漢三個幫,要未雨綢繆,要早作打算。像宋云生雖然是自己得力的部下,但年齡上,宋云生比自己還大,又怎么可能繼承自己的政治遺產或遺志？必須要從全省的年輕干部中選拔出有德有才、符合自己胃口的同志。方圓,就是郭鋒從《清江日報》上尋覓到的一個合格后輩。他能干,過去幾年業績驚人,是個干事的好材料；他敢干,銳意改革的魄力和精神,很對自己的胃口；他想干,看看他在學校當教師、當校長,在教育局當副局長期間,從來沒有寂寞過,一些都在想方設法多做一點事,多出一點成績。
孔子田理解郭鋒的心情：“郭書記,春天還會遠嗎？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一代往下傳。”
郭鋒哈哈大笑：“是啊!可惜的是,人生易蹉跎,彈指一揮間啊!轉眼又一年啊!”
笑聲聽起來很爽朗,但又何嘗不飽含著落寞與無奈。
方圓沒太聽懂孔子田、郭鋒這兩句對話包含著怎樣的意思,畢竟,也只有他們這個層面的人才知道彼此的心思,也更熟悉省里的政局。
孔子田說：“這個規律,是誰也沒有辦法避免的。有的時候想一想,十年、二十年也一樣能等的。”
郭鋒說：“子田兄對這世道看得倒真透徹。是啊!熬也熬了,苦也苦了,也快看到苦盡甘來的一天了。子田兄,你這個女婿,是個可塑之才哪!春節之后,看看有什么班次合適,讓小方到省委黨校歷練歷練,學習學習。有的時候,通過黨校的學習,更好地掌握世情、國情、省情,對個人的成長,也是至關重要的。”
孔子田說：“謝謝郭書記的厚愛。推薦學員,像小方這樣的情況,由東州市來推薦比較合適的。”
郭鋒說：“這個好說,我給燕思卿打個電話,務必把小方列入下一期的縣處級干部培訓名單。”
方圓驀然心驚：難道燕思卿也是郭鋒培養的人嗎？這一下,東州市委書記葉繼成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畢竟宋云生聽說也是郭鋒信得過的干部。天哪,這是一個多么重要的信息啊!
其實方圓根本就是錯誤的理解。燕思卿出任東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之前,是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郭鋒作為省委副書記,乃是省委政策研究室的正管上級,連政策研究室主任也管得著、管得正,更別說研究室的副主任。作為燕思卿老上司的老上司,又怎么會不聽省委副書記打個招呼呢？
方圓感慨萬千：省里的水可真深哪!跟市里比起來,簡直就是深不可測、深不見底。見誰都能學到東西,到哪里都是長見識哪!
郭鋒說：“小方,你準備一直在教育干下去嗎？”
方圓說：“報告郭書記,我也想去縣區工作。不過,作為黨的人,一切服從黨的安排,黨讓我留在教育,我就把教育盡最大努力辦好；黨讓我去縣區,我也會愉快地接受,去學習把縣里的工作做好。”
郭鋒說：“好啊!年輕人就是應該有做大事、做好事的決心和勇氣。子田兄,我是很支持小方去縣區鍛煉鍛煉,畢竟縣區更全面一些。”
孔子田說：“是的,郭書記。國棟同志原來也有這樣的意向,但他前幾天調離東州。”
郭鋒說：“看起來,上省委黨校學習學習,是很有必要的。”
孔子田說：“是啊!不學習,是難以較短時間內勝任縣區工作的。縣區的工作,比教育局的工作,要復雜許多倍。”
郭鋒說：“小方,你確定想去縣里工作嗎？”
方圓點點頭：“是的,郭書記。我愿意去更有挑戰性的崗位上接觸鍛煉。”
郭鋒說：“好。”他又對孔子田說：“子田兄,省委黨校春節前不會再有更多的事情,如果你都安排妥當了,就可以早點回東州過年,我準你的假。”
孔子田說：“謝謝郭書記的關心。我準備初一早晨團拜之后,再返回東州。這樣,不用搶機票,輕輕松松回家過節。”
岳父的大年三十竟然要在杭江過？又是一磅震撼人心的消息!方圓真不知道,為什么今天來的都是爆炸性消息。難道岳父是準備在情人家過春節嗎？方圓越想越覺得有這樣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