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招娣和張圣光都撐得直翻白眼,也沒吃出那枚硬幣。趙春曉眼尖,指著一個盤子,說:“二姨,有個餃子掙了,你看,這枚硬幣在這個餃子下面壓著呢!”
方娟果然看到有一個餃子破了皮,而那枚一毛錢的硬幣,就壓在它的下面,露出了一個小邊。方娟說:“圣光,你把那個餃子,帶著硬幣吃到嘴里,再吐出硬幣。”張圣光說:“媽,我實在吃不動了。”趙春曉挺壞:“二姨,那個硬幣是我看到的。”
方娟想都沒想,說:“你看到的又怎樣?誰吃到才算是誰的!”說著,夾起那個破了皮的餃子和硬幣,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又把硬幣吐出來,跟個孩子一樣,說:“我吃到硬幣了。”
眾人啞然失笑。張大山慚愧得抬不起頭來:自己的這個婆娘,真是丟人丟到太平洋了。有這么當大人的嗎?跟個孩子爭口氣?
不過,這一回沒有人指責方娟。司雨詩說:“娟子吃到了硬幣,這10枚硬幣都吃出來了。不錯,每一個小家都有,我們家家2014年都發財!”
方圓說:“各自回家吧。”
大家紛紛起身穿外套,司雨詩則讓服務員跑出去,安排車輛。春曉公司的依維柯停在酒店門外,開車的不是春曉公司的人,而是苗東順的小弟了。苗東順和方圓剛剛露面,那個青年就跳下車:“大哥好,二哥好。”方圓不認識這個青年。苗東順說:“這是小趙,上一次一起見過你的。今天晚上,他負責把干爹干媽他們送回家。”
方圓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方圓對孔雙華說:“雙華,拿個紅包,給小趙。”孔雙華說:“好的。”孔雙華準備了很多1000元的紅包,隨手拿出一個,遞給青年。青年說:“謝謝二嫂。”
這個稱呼讓孔雙華覺得有點別扭:什么時候,自家老公成了黑社會老二了?
不過,孔雙華還是落落大方地回答:“不用謝。辛苦你了,小趙。”
青年說:“能有機會為二哥一家人服務,這是我的榮幸。”
大家紛紛上車。方淑娟扶著方爸爸、方媽媽上了車,正準備跟在后面上車,方圓喊住了她:“淑娟,等一下。”
方淑娟停下來,與方圓、孔雙華相對。孔雙華心里頭有點別扭,這個又丑又老的女人,為什么老公對她那么好?
方圓說:“一會兒去我爸媽那里坐坐,認個門。過年了,你一個人留在學校,很冷清的。這幾天就在我爸媽那里過年吧。”
方淑娟說:“我都準備了過年的飯菜。認個門,是好的。”
方圓說:“我的三個外甥,你也不用著急,有空了,給春曉打個電話,讓春曉帶著另外兩個過去找你。”
方淑娟說:“放心吧。新市民子女我見過不少,如何讓他們適應城市的學習節奏,我心里有數。我一定努力帶好他們,爭取讓他們能夠比較快速地適應,并能跟得上。”
方圓說:“謝謝。還有一件事,你要記得你當初說過的話,把第一次留給未來的老公。2009年,抓緊時間找個老公!”
方淑娟的臉一下子紅了。方淑娟說:“謝謝局長的提醒。我一定完成好局長交給的任務,2009年把自己嫁出去,把第一次留給未來的老公。”
方淑娟想起了后半句:把第一胎留給方圓。不知道為什么,內心里涌起了很復雜的情緒。
孔雙華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緊緊的心放松下來。沒有實質關系就好啊!宋思思、蘇睿涵、丁楚珂,已經讓自己夠頭疼的,還有那個什么周玉潔,明明是市領導的女兒,卻一個勁兒地往上貼,算是什么玩意兒。
司雨詩說:“方兄弟,一會兒老苗送你、雙華、睿睿和孔阿姨。”
方圓說:“好。”
看著依維柯車慢慢轉身,駛出酒店,方圓收回目光,握緊了苗東順的手:“哥,嫂,謝謝你們啦!”苗東順說:“咱弟兄之間,還客氣個啥?”司雨詩說:“我們一直都沾兄弟的光,兄弟辦大事,我們能為兄弟辦點小事,很開心的。”
方圓也不客氣了:“是啊,兄弟之間,不用太客氣。哥、嫂,我希望未來你們把更多的財力和精力,投到像開酒店這樣的正經生意上。這樣的話,比較安全,而不會出危險。我把苗哥當親哥,我不希望因為一些不好的事情,讓自己沒了親哥。”
苗東順眼淚立刻流出來了。這許多年來,只有在方圓面前,苗東順才感受到濃濃的親情,讓這個孤兒出身的黑老大對司雨詩、孩子也更好起來,對方圓已經從半利用半友好變成了真友好。苗東順不知道,司雨詩對他早就是同床異夢、離心離德。
苗東順說:“我盡量吧。有的時候,上了船,下船很難。”
方圓說:“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中國有句老話,叫浪子回頭金不換。”
苗東順嘆口氣:“這些道理我也懂。只是……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方圓正準備答應,忽然看到司禮國跑了過來:“局長,局長夫人,我送你們回家。”
看著司禮國,方圓有些驚詫,但立刻體會到了他的良苦用心和服務精心。有一個競爭對手,這司禮國的服務質量水漲船高。方圓想到了某些壟斷企業。競爭越激烈,這各家的產品質量和產品創新就會層出不窮,服務水準也不斷提高。而壟斷企業,改進產品沒意愿,提高服務沒動力,確實是需要大改特改了。
方圓對苗東順和司雨詩說:“哥嫂,我的車來了,就不麻煩你們了。”
苗東順很遺憾。司雨詩說:“兄弟,是這樣。你哥車后備廂里給你們準備了一點海鮮,給你挪騰到你的車里吧。”
方圓說:“不用了,你們留著吃吧。家里的東西,吃都吃不完的。”
苗東順說:“吃不完,那不是哥的東西。哥的東西,是哥的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哥是開飯店的,進的貨,渠道好,質量好。”
方圓說:“好吧,謝謝。”
酒店經理小陳連忙把苗東順的車開過來,把后備廂里的貨物挪騰到方圓帕薩特的后備廂里。哪里是只有一點海鮮,分明是滿滿一廂啊!
司禮國也幫忙,內心感慨:什么時候自己也能當上局長啊?不過,就在給方圓開車的這一個月的時間,正趕上過春節,司禮國收的禮物也不少。基層的、關系單位的,很多人在給方圓一份的同時,也會給司機一份。
東西搬好了,孔雙華、岳母抱著睿睿,上了車。方圓再一次握住苗東順的手:“哥,嫂,明天呢,嫂子會陪著我的那一位去歐洲考察,外加旅游。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就在當地投資設廠。這對哥、嫂,是挑戰,也是好事。”
苗東順說:“小詩跟我說了。宋大成他愿意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小詩呢,帶著孩子去玩玩,當著看風景吧。請兄弟放心,小詩一定會留心這一行,有什么特殊的情況,一定會告訴你。”
啊?成了同行的無間道了。方圓看看司雨詩,司雨詩笑著說:“我一定會照看好思思的。思思什么時候生?”
方圓說:“三四月吧。”
苗東順說:“兄弟行,有本事,不比老哥差半分。”
方圓說:“頭疼啊!”
苗東順說:“有什么可怕的?我都4個崽子,也沒人敢把我怎么樣?”
方圓說:“不一樣的。這事啊,哥嫂心里有數,不能對其他人講。”
苗東順說:“明白。”
方圓也上了車,坐到了副駕駛位。司禮國說:“局長,現在可以走了嗎?”方圓說:“等等。雙華,給小司一個紅包,捎給他的孩子。”司禮國有點結結巴巴:“不用的,局長,真地不用。”方圓說:“你大過年的,這么晚跑出來,為我開車,這種精神讓我很感動。”
司禮國說:“我能成為局長的司機,這是局長信得過我,看得起我,我一定要為局長開好車、服好務的。我很珍惜這個開車的機會,必須要做好。”
方圓點點頭:“那這個紅包就算是我這個局長獎勵給你的,好不好?”
司禮國接過這個紅包,覺得這個紅包意義非凡,像是有千斤重。司禮國說:“謝謝局長。只要我為局長開一天車,就一定開好每一天。”
方圓點點頭:“走吧。東州大學教職工小區。”
司禮國平穩地啟動了帕薩特,方圓按下玻璃電門,與苗東順、司雨詩揮手告別。在苗東順、司雨詩的笑容里,方圓微笑離去。不過,像是有什么堵在心口似的,這個年原本想過得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卻因為二姐方娟鬧騰好幾出,而讓過年的效果大打折扣。這個方娟,比爸爸還要差勁!真不知道,張大山這么多年,是怎么忍受過來的。人與人之間,總有對撇子和不對撇子的關系。與某些人不對撇子,在一起總會有矛盾,下一步該怎么跟二姐相處,該怎樣安排二姐一家未來的工作,方圓感到很頭疼。
方圓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孔雙華說:“老公,是不是為二姐的事情煩心?”方圓說:“是啊,真不省心啊!”孔雙華說:“她們總是要過她們家的日子。”方圓說:“這也得安排好了工作才行啊!”孔雙華說:“我有個建議。”方圓說:“哦?說來聽聽。”孔雙華說:“二姐夫會修摩托車,不如想辦法,讓他開個摩托車門店。東州市的摩托車還是挺多的。”方圓說:“就二姐夫那二把刀的手藝,糊弄糊弄農村的還行。最新的各式摩托,恐怕他也不懂吧。”孔雙華說:“你可以讓他先去交通職業學校學習一段時間。”方圓說:“是啊,我掌握這樣的資源,為什么不用呢?雙華,你可真是我的大參啊!”
孔雙華說:“他們沒事可干,只會讓你更煩。如果攪得家里雞犬不寧,你也不能總用打的方式來最后解決。”方圓說:“是的。二姐更讓我發愁啊!”孔雙華說:“二姐不能在家當主婦,她如果天天留在家里,爸、媽、大姐也不能安生。”方圓說:“是呢!”孔雙華說:“可以讓二姐去苗哥家的公司上班。我相信,苗哥、司姐,還是能管得了、管得好二姐的。這樣,二姐也有個掙錢的營生,也沒時間和精力去在家里搞些小算計。”
方圓一拍大腿:“就這么定了。”說完了,又后悔了:家里的事,怎么能當著司禮國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