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只有打是親罵是愛。在經歷了狂風暴雨的洗禮之后,夫妻兩個上床休息。到這個時候,孔雙華理解了、包容了方圓的一切,方圓感激孔雙華,兩口子之間也更加貼心、更加互相理解、更加夫妻同心了。在熄燈上床不久,便傳來了低低的呻·吟聲:
“你輕點兒,好痛哦,哦哦哦。”
“要不我給你抹點?”
“不用了,痛并快樂著。”
“其實我很想溫柔。”
“你一直都很溫柔。哦哦哦,這一回真地很疼。”
“那我再輕點兒。”
好有生活氣息的床語啊!假如有靠墻跟或躲床底下聽床的狗仔,一定會滿臉驚奇:為什么喊痛的是個男人,而似乎動作很粗魯、一點也不溫柔的是個女人!
天亮了。破天荒的,孔淑芳沒有起床做飯。方圓和孔雙華昨天累得不輕,一個出拳兇猛,堪比當年的拳王泰森;一個抗擊打能力強,堪比懸空的沙袋。兩人都經受了身體與心靈的雙重考驗,比唐僧、孫悟空經過火焰山一般浴火重生。當兩個人拖著疲憊的身體睡眼惺忪地走出副臥室時,卻發現孔子田一個人坐在沙發里看報紙,而岳母平常里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不見了,鍋碗瓢盆歡奏曲也沒有奏響。難道,今天沒有飯吃了嗎?
孔雙華來到主臥室,推開門,卻看到大床上擺滿了餅干、山楂糕等好吃的,有娃哈哈奶等好喝的,而孔淑芳正在與外孫方睿開心地一起吃床上擺的食品呢!
孔雙華走過來坐下,沒話找話:“媽,早就起了呀?”
孔淑芳說:“是啊,睿睿起床,我就跟著起來了。睿睿餓了,可不能讓寶貝餓著呢!”
聽說話的語氣,看慈祥的面容,就能感受到孔淑芳對外孫的溺愛。
孔雙華說:“我看爸已經在客廳里坐著呢!”
孔淑芳沒有正面回答孔雙華:“今天,是我新生活的開始啰。”
一瞬間,孔雙華明白了孔淑芳的心思:雖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但她與孔子田之間已經是陌路人。
孔雙華嘆了一口氣。昨晚,她與方圓之間,又何嘗不是經歷過涅磐重生一般的心路歷程?在痛苦中掙扎,在痛恨中覺醒,在現實中屈服。孔雙華覺得,再重復走母親同樣的道路,不一定能夠找到幸福!而適應這個思想多元化、價值觀多元化的現實,才能與時俱進,獲得最大的最可期待的實際利益。理想的愛情是美好的,現實的愛情是骨感的。在網絡里一片批判現實女的聲浪里,豈不知女人不現實,又怎能獲得有一定幸福指數的婚姻生活?要娶一個城市白領女性為妻,往往都被要求有房子有存款無貸款,于是女人被罵太現實;但如果男方拿不出房子或者有房子但有上百萬的銀行貸款,誰敢嫁給一個楊白勞?在理想與現實中間選擇,孔雙華選擇的是現實。固然方圓在外面有這么多的女人,但與方圓在一起,不必為家庭開支犯愁,孩子未來也一定能夠接受最優質的教育資源,結婚不到一年,就配售了一套120多平米的套三房子,現在,還擁有一家食品公司,老公每天的開銷包括衣食住行基本不用花家里一分錢,這樣的老公到哪里能找到第二個?就算是離婚了,離婚了就能找到比方圓更好的丈夫嗎?離婚了就能過上比現在更幸福的生活嗎?很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年輕人和老年人的想法不一樣。孔雙華不愿意放棄現在已經得到的這一切,更何況昨天晚上,方圓的檢討很誠懇,而孔雙華的出拳很痛快很解氣!氣都通了,再抓住方圓的小鼻子不放,那這日子還怎么過下去?如果日子過不下去,那豈不是便宜了像宋思思、丁楚珂之流?甚至說,宋思思、丁楚珂依舊沒有機會嫁給方圓,但周鵬有的女兒周玉潔或許得了大便宜!決不能給這些小三們任何可乘之機!
孔雙華明白了孔淑芳的心思,說:“媽,我去廚房做飯。你在這里照看睿睿吧!”
孔淑芳說:“好。我早餐和睿睿一起吃,你們不用管我了。我跟你說說,廚房里有哪些東西。不能餓著女兒和女婿呢!”
早餐是方圓和孔雙華共同完成的。這早餐的質量,跟孔淑芳比起來,肯定是差了不少。孔子田坐下吃飯的時候,已經餓得前肚皮貼著后脊梁了。孔淑芳沒有出來吃飯,孔子田也不問為什么。吃完飯,孔子田說:“小方,你送我去機場,我今天就回杭江!”
方圓和孔雙華都愣了:“爸,您在家只住了一天都不到呢!”
孔子田看起來很平靜,但給方圓一種裝逼的感覺:“國將不國,家將不家。小方,什么時候你都是我的女婿;小華,什么時候你都是我的女兒!”
方圓和孔雙華都感覺到,兩位老人之間心靈的隔閡已經不只有一座喜馬拉雅山了,中間還隔著印度洋了!
在一種讓人心里很別扭、很詭異、很難受的氣氛里,孔子田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囊,由方圓開著本田雅閣轎車,送他去機場。
孔雙華只把父親送到樓下,給孔子田整理了一下風衣。看到父親臉上的笑容,孔雙華哭了:“爸,您得多保重!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人!”孔子田撫摸著女兒的發絲:“小華,你的堅強,你的睿智,讓我很放心。你不愧是我的女兒,我對你很滿意!”
孔雙華似乎明白孔子田暗指的意思,但這不是孔雙華想聽到的話。孔雙華多么希望,孔子田能對孔淑芳說一兩句貼心的話,哪怕只有一句也好。但是,孔子田什么都沒說。孔子田對方圓說:“小方,走吧。”
孔雙華說:“爸,等等。我這里有張銀行卡,里面有20萬,您拿著。需要什么就買什么。”
孔子田笑了:“小華,有你這份孝心,爸就知足了。爸不缺錢,出門講一節課、作一次培訓,至少一萬塊。就算是在學校里,吃喝拉撒睡,什么都是公家拿錢。有錢你們留著用吧,我相信,關鍵的時候,小方用得到,睿睿用得到。”
方圓說:“爸,您就拿著吧。女兒女婿能孝敬您的地方不多。”
孔子田接過銀行卡,用手心握了握,又交給方圓:“小方,我回家匆忙,沒給睿睿準備紅包。這就是外公給睿睿的紅包了。”
銀行卡在孔子田的手里過一回手,再回到方圓的手里,意義就不一樣了。這種無本買賣,一年多來幾回,也能發家致富啊!
方圓送孔子田去機場,孔雙華則返回家中,卻聞到廚房飄出來一陣誘人的香氣。走過去,看到孔淑芳正在炒鍋前緊張地忙碌著。孔雙華說:“媽,我爸走了,回杭江了。”
孔淑芳說:“我看睿睿早晨吃得不香,我再給睿睿煎只雞蛋。”
孔雙華說:“媽,您真地就一點也不關心嗎?”
孔淑芳說:“睿睿能吃好,能吃飽,我就最高興了。”
對牛彈琴,對雞唱歌。孔雙華有些郁悶地走到客廳,對睿睿說:“睿睿,你是爸爸、媽媽的孩子,我也是爸爸、媽媽的孩子。你的爸爸、媽媽還在相愛,所以你只會感受到幸福;我的爸爸、媽媽已經咫尺天涯,所以我的心靈正在受到巨大的傷害!睿睿,你聽懂媽媽的話了嗎?”
睿睿只有1歲4個月大,哪能理解孔雙華話里這么多爸爸、媽媽、孩子?他搖搖擺擺跑過來:“媽媽抱抱!”
孔雙華把睿睿摟在懷里,不知道為什么,這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汩汩而出,不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