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巷尾路過一個人影,妲己叫喚道:“小煊,是你么?”
但那人冒出頭來,卻是一個老乞丐,妲己又有些失落:“老人家,小煊他們哪去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不知道。”老乞丐直搖頭,一邊說一邊盯著姜易手中的饅頭,咽了口唾沫。
姜易眼力好,取出了兩個饅頭遞給老乞丐。
他接過后狼吞虎咽一番才道:“小煊他們已經消失很多天了。”
妲己曲下身子問:“他們離開云海郡了?”
老乞丐又搖頭:“恐怕不是。”
姜易見他欲言又止,便再給了他兩個饅頭。
老乞丐把饅頭塞進懷里才道:“其實不僅小煊他們,郡里最近丟了不少孩子。”
“丟了不少孩子?”妲己不安地問,“那郡里不管么?”
“城主近日去朝歌拜見人皇了,少城主掌事。少城主的德性你也知道,他不僅不管,還不讓亂說,說了便是擾亂民心,要挨打的。這事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呀,我一把老骨頭,吃你們幾個饅頭,把命搭上可不值。”
丟了孩子,還不讓說,這洪瑾倒真是可惡。
姜易問妲己:“現在怎么辦?”
妲己對小煊他們很是擔心,說道:“去找洪瑾吧,畢竟城主不在,現在整個云海郡由他掌事,他可不能不管。”
城主府在靜湖之畔。
湖面如鏡,輕風襲來,水波不驚。偶爾看見一只白色的飛鳥拂過水面,捉了條青魚,在水中央打出一道漣漪。
此時艷陽當照,水面波光燦爛,岸邊蔥蔥老樹,天邊悠悠白云,也如畫一般映入湖中。
彭大壽已經侯在城主府外,見了姜易和妲己,拱手道:“少城主已經恭候多時了。”
三人便一同進了府。
這府邸墻門高立,墻內雕梁畫棟,進入府中,才知府邸之大,一路蜿蜒,穿廊過苑,走了許久,才到了客堂。
洪瑾早已經擺好宴席,對妲己招呼:“妹妹,你總算是來了,哥哥可是等了好久,這菜都涼了。”
其余的賓客也都紛紛起身向妲己作揖。
姜易望著席上的雞鴨魚肉,想到街上的百姓衣衫破舊,隨處可見乞丐,再看這客堂內的人,個個錦衣玉食。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看來洪瑾他們平日沒少魚肉百姓。
妲己欠身道:“遇到上一些事耽擱啦,洪公子見諒。”
她平日待人都春風拂面,這時心里想著小煊他們,難掩不悅,只勉強將嘴角微微一揚。
洪瑾見她面色不快,問道:“妹妹怎么愁眉苦臉的,遇上什么事了,和哥哥說說,哥哥都給你辦啰。”
“我若問了,洪公子可不能發火哦。”妲己想到老乞丐的話,故意道。
洪瑾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直點頭:“你但說無妨,諸位做個見證,我保證不和妹妹發火。”
姜易注意到,一旁的彭大壽目光微微一動,似乎猜到了妲己要說什么。
“聽聞云海郡近日丟了不少孩子。”
這話一出,滿堂鴉雀無聲,紛紛瞧向洪瑾。
洪瑾尷尬地擺了擺手:“唉,今日請眾位前來,是為了歡迎妲己妹妹,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
“是啊,何必管這些破事。”
“又不是你家的孩子,何必操那份閑心?”
“喝酒,喝酒。”
席間都是云海郡的浪蕩子弟,他們也對這事沒有興致,不一會兒又觥籌交錯,猜拳的猜拳,嬉鬧的嬉鬧。
“妹妹遠道而來,我云海郡真是蓬蓽生輝,來,做哥哥的敬你一杯。”洪瑾端起了酒杯,一臉燦爛地盯著妲己。
妲己瞧了姜易一眼,微一嘆息,畢竟在洪瑾的地頭,不好拂了他面子,便舉起酒杯喝了下去。
偏在這時,府外傳來了“砰砰砰”的鼓聲。
洪瑾拍案而起:“誰他娘的這時候來打擾本大爺的雅興,大壽,你出去看看。”
說著彭大壽便領命出去。
洪瑾又端起酒杯對著姜易道:“這位是妲己妹妹的師弟吧,承妹妹的面子,大爺我也敬你一杯。”
敬自己一杯還要承妲己的面子?
這可是天大的笑話。
姜易擺了擺手:“我不喝酒。”
洪瑾有點尷尬,卻顧及妲己,暫時忍住了,只想著回頭再收拾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放下酒杯,又道:“不喝便算了,吃菜,吃菜。我城主府的美味佳肴和你們青丘那破大山里的不一樣,譬如那條魚,是南海的燕尾八寶魚,你一個山野村夫一定沒有吃過,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好好嘗一嘗。”
姜易看洪瑾那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樣子頗為不爽,便不理他,自顧從布袋里掏出了個饅頭啃了起來。
眾位公子哥一時都目瞪口呆。
洪瑾不悅地道:“我這里有山珍海味,你又何必吃那破饅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城主府虧待了你。”
姜易微微一笑:“我這破饅頭雖是沒有什么好吃的,但干凈。”
他言下之意,便是城主府的這些山珍海味都來路不正。
幾個公子哥是沒頭沒腦的草包,還端起菜盤仔細瞧了瞧:“這也不臟呀。”
“砰”洪瑾卻聽出了姜易的弦外之音,拍案而起:“你這個山野村夫,別給臉不要臉。”
妲己見了,連忙護在姜易身前,嬌嗔道:“洪公子,我敬你是云海郡的少城主,對你禮遇有加。但若是你對我師弟再出言不遜,我便再不理你啦。”
“你們倒說說看,是誰先出言不遜?”洪瑾見妲己如此,倒有些委屈起來。
姜易也承認是自己先出言不遜,不過妲己是個護弟魔,自然是不會覺得他有錯。
妲己任性地道:“我不管,反正我就這么一個師弟,無論如何我都要護著他。凡是不知道對錯的,便是我師弟對。凡是我師弟錯的,必是旁人有錯在先。”
“你……你這是什么道理?”洪瑾哭笑不得,但妲己任性起來,又是噘嘴,又是雙手叉腰,倒是有另一種風情,他一時便也壓下了怒火。
這時彭大壽走了進來,稟告道:“少城主,是七八個婦人在那鬧騰,說家里孩子丟了,要少城主主持公道,緝拿盜賊。”
洪瑾“啪”地一聲把酒杯摔在了地上:“我爹不在,本大爺便是云海郡的城主,管的那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丟孩子、抓毛賊這種屁事也好意思來騷擾我,都給我轟出去。”
姜易心里暗笑: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說的便是你這種人。
“這……那幾個婦人撒潑得厲害,周圍好多百姓圍觀,要都轟走,怕是有損少城主的英名。”彭大壽委婉地勸道。
“啊——”
這時后院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