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丫鬟娟兒端著銅盆,素手上搭著一條潔白的毛巾推門而入,轉身將盆放在架子上,毛巾兩兩相折放在一旁,便步入內室想要還她家小姐起身用早善。
可當她來到床前,看著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舞傾城,先是目瞪口呆的睜大雙眼,小嘴微張,胸口劇烈的幾經起伏。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無奈的抿抿嘴,搖頭嘆氣,滿心挫敗的垂下眼。
小姐,你的睡相可真差!
你以前明明都不這樣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明明她家小姐睡相是最好的,一整晚甚少翻身,連睡姿都是那么的賞心悅目,有一種翩然入畫的感覺,令人瞧著不禁瞧得失了神。
怎么……磕著頭,連睡姿都變了?
小姐,你怎么能睡得四仰八叉的,夫人若是知道了,可怎么好?
呃……
怎么瞧著越看越覺得怪異?
對哦!
昨天小姐不是頭朝東側睡的嘛?
小丫鬟細細的思考了一番,眼神不斷地在舞傾城的身上來回探索,沒錯!她敢肯定的說昨晚小姐的的確確頭是朝著東側入睡的。
耶!神了!
小姐睡了一覺,居然能從東側轉個頭往西側入睡?
并且睡得如此之香,她是怎么做到的?
睡覺……還能轉圈圈的?
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舞傾城不知道,今早小丫鬟所見的一幕,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
而這個滿心狐疑的小丫鬟,她迷茫的模樣,若是被舞傾城瞧見定會十指大動——好像捏捏她的小臉蛋,感覺怎么那么破!
咦?被子呢?
被子上哪去了?
小丫鬟左瞧右瞧心下納悶,昨個兒她伺候小姐就寢時,明明給她蓋了被子的啊?可現在被子在哪?
不再房里?
呃……
床上好好地被子不見了,哪兒去了?
小丫鬟蹲下身,低下頭,往床底下一瞧,霎時嘴角狂抽,額際滑下幾條黑線。
天呀!怎么回事?
被子團成球孤零零的,縮在床底下的角落,那蕭瑟的模樣,毫不意外的,像在訴說它被拋棄后的憋悶之意。
小姐啊!
你到底鬧的是哪樣?
睡個覺你都不安分,老爺夫人若知曉可怎么好?
嗨~無語問蒼天!
小丫鬟額頭滑下數道黑線,任勞任怨的俯下身,趴在地上,撅起屁股,一點一點的爬進床底,使勁的用手勾了勾,才將被角拽在手里給拉了出來。
拍一拍,拂去上面的灰塵,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她再輕輕地蓋在舞傾城身上。
“小姐,小姐,起來洗漱了,小姐!”
“嗯~吵死了!小什么姐,你全家都是小姐,一邊去,讓我再睡會!”
躺在床上的舞傾城,朦朦朧朧間好似聽到了小姐二字,嘴下意識嘟嘟喃喃的抱怨。
“小姐!這是要折殺奴婢嗎?”
“奴婢怎么會是小姐?奴婢沒有那個命,小姐是知道的,奴婢自小父母雙亡,是老爺夫人收留了奴婢,不然奴婢早已餓死街頭!”
小丫鬟低著頭,難掩心中的酸楚,微紅的眼眶,無一不顯示她此時的情緒低落。
奴婢?小姐?老爺?夫人?
古代?
尼瑪!
他丫的,古代!
想到這,舞傾城“唰”的一下,從床上一躍而起,隨著一聲“嘭”的響動,她哀嚎的又跌坐回床上。
“喔~我的頭!”
痛!痛!痛!
痛死了!
嗚嗚嗚~
鐵頭功真心不是這么練的啊!
舞傾城一張臉全都快要皺在一起,緊咬牙根,死死地捂著頭,不住地抽著冷氣,歪坐在床上,輕輕地揉著腦袋瓜子。
完了!完了!
這下可好,又撞一個包!
額頭的包還沒消,又來一個?
丫的,她一定是和古代犯沖!
否則……
她咋就這么命苦呢!
頭好痛!
不知撞得兩個包對不對稱?
呸呸呸!
對稱個毛啊!
她又不是牛,長成犄角了還!
“小姐,小姐,你怎么樣了?小姐,你等等,我這就去稟報老爺,請大夫去!”
小丫鬟一見舞傾城捂著頭不斷的揉,嘴里陣陣呻吟,由此斷定她家小姐撞得不輕,昨個兒才剛剛醒過來,若是撞出個好歹,老爺夫人怪罪下來,身為貼身侍婢可當擔不起,心下急得團團轉,忙想著出去稟報。
余光瞄見小丫鬟作勢要出去,舞傾城立馬伸出手,拽著她的衣袖,齜牙咧嘴的揉著頭,緩了緩說:“不,不用了,我沒事。”
小丫鬟似是不信舞傾城的話,湊近仔細察看她的臉色,再三確認之后,小心翼翼的問說:“小姐,你還好吧?真的不用去請大夫?”
“哎呀!我說不用就不用啦!”
啰嗦!
說不用就不用!
哪來那么些個廢話!
舞傾城心知若是讓這丫鬟出了這門,她敢打包票,只消一盞茶的時間,屋子里指不定擠下多少人來,一個個問東問西的,問個沒完沒了,想想都煩。
“呃!那好吧!但是小姐,要是有什么不適,一定要和奴婢說。”小丫鬟妥協道。
“知道啦!知道啦!”
這名喚娟兒的小丫鬟真像歐巴桑,啰嗦起來沒完沒了的。
“那,小姐,請過來洗漱吧!”
丫鬟拿起銅盆里的毛巾,浸入水中搓了搓,提起用手將水擰去大半后,拿在手中折好,立在一旁靜靜的等候。
銅質的洗臉盆耶!
沒見過呦!
難道是……古董?
不會吧!
真的……是古董耶!
舞傾城激動得連鞋也不穿,赤著腳,走上前去仔細打量,指腹來回摩搓銅盆的邊沿,完了像當鋪里的掌柜似的,屈指敲了敲,側耳傾聽銅盆發出的聲音,然后露出猥瑣奸笑的樣子,下一刻,便嘿嘿嘿的傻笑了起來,看得小丫鬟只想掩面,裝作不認識她。
小姐,不會是魔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