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馬車行駛在京都郊外的馬路上,車速并不快馬車并排行駛著,將并不寬敞的路占了大半,幸好日頭善早路上并沒有什么其他車輛,倒也走得輕松自在。
黃花梨木的車架,雕花做工裝飾極為考究,綁縛在車架上的布錦暗紋則是時下最時新的云錦,一尺紋銀五十兩,尋常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衣衫布料,于兩架馬車上只是用來做帷幔裝飾之用,真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車窗上薄如蟬翼的輕紗被挽起,用錦繩輕輕束縛,窗外的景致快速朝后倒退而去。
晨曦的朝露,迎著金色的陽光熠熠生輝,似在廣闊的大地上灑下一片無暇的珠玉,放眼望去美不勝收。
泥土混合著青草的芳香沁人心脾,田間地頭那一個個勤勞的身影忙碌著,臉上洋溢著對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他們正用自己的雙手締造者今后的人生。
天空中掠過三三兩兩的飛禽,或跳或飛或捕,靈動異常。
“小姐,你快做好!別總是探著身子往外瞧,瞅得娟兒心驚膽戰的,小心磕著碰著!”
席娟皺著眉,雙手緊緊的環住舞傾城的腰身,生怕馬車一個顛簸,她便從車船跌落下去,忍不住一再規勸。
“哎呦!娟兒,你拽得那么緊做什么?”舞傾城覺得腰上的力道越來越大,伸手拍了拍席娟掐得死緊的手臂,繼續道:“娟兒,你再抱得這么緊,信不信你家小姐我連早膳都快要吐出來了!”
席娟嘴角抽抽,雖未反駁什么,手上的力道卻也松了不少。
“這才對嘛!娟兒,咱們的車窗只有這么大點,我若不探出些去豈能瞧得清楚外邊的景致,你說是不?”
“……小姐,你的話雖說得不錯,但是也不能不顧自身的安危啊!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讓娟兒怎么跟老爺夫人還有少爺們交代?”
身為舞傾城的貼身婢女,席娟的年歲不大卻成熟穩重得多,若是一但有預見性的危險,她總是如老僧念經般的喋喋不休,這也是為何謝芷蘭要將她指派到舞傾城身邊做貼身婢女的原因。
“沒你說得那么嚴重吧!”
哇去!
不過就是探出身子看個風景,至于上升到那么嚴重的地步?
“怎么會沒有?小姐你可是老爺夫人的掌上明珠,三位少爺最疼愛的妹妹,況且,還是瑾王爺的準王妃,你若是……”
“停!你別說了!我回馬車里坐好還不行么?”
舞傾城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想著再不回馬車里坐好,指不定席娟要念叨上多久,對此她敬謝不敏不得不妥協。
“行!”
“呵呵!席娟做得對!對付城兒這丫頭就該如此!”
一聲輕笑從旁邊的馬車上傳出,舞浩清探出頭對席娟的言行極為贊許。
“謝三少爺夸贊!”
“三哥,你……”
“你這丫頭做事情總是毛毛躁躁的,席娟穩重且對你忠心耿耿,她所做的一切可不就是為了你么?”舞浩清打斷舞傾城的話繼續說道。
“嗯!這我知道!”
“此次帶你出來游玩,大哥,二哥,我可就不用過多操心你了!起碼有個人幫我們看著你,我們很是放心!”
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不順耳呢?
“浩清說得極是!”
“同感!”
“大哥,二哥,你們幫著三哥欺負我?”
“浩明,我可有如此?”
“未曾!”
“大哥,二哥,依我看咱們還是少說兩句,省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被這丫頭給算計,屆時你們可不要后悔!”舞浩清悠悠然的來了一句。
“咳咳!”舞浩澤輕咳兩聲掩飾尷尬。
“……”舞浩明,默!
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人家哪有?”
舞傾城撅著嘴不滿的怒瞪舞浩清,卻未曾瞧見身邊的貼身丫鬟席娟頻頻點頭,滿臉贊同的神色,甚至還對舞浩清悄悄豎起大拇指,看得對面的舞浩澤和舞浩明不禁莞爾輕笑。
“你確定?”
“確定、肯定、篤定、堅定……絕對沒有!”
沒有!沒有!
打死也不承認,哼!
“行!行!行!你說沒有!就沒有!”舞浩清一副敗給你聽之任之的樣子。
“也就只有城兒才治得了你!”
“大哥說得極是!”
舞浩澤與舞浩明一人一句調侃著舞浩清,惹得他只得禁言不出聲。
“大哥,今日你們帶我去哪兒游玩?”
另一輛馬車里傳來舞傾城疑惑的問詢,也化解了舞浩清的尷尬。
“城兒,大哥帶你去九龍湖游湖,那兒的景色甚是不錯,去的人也多,是一個極具盛名的好去處。”
“九龍湖?為何將其命名為九龍湖?可有什么說法?”
難道這個空間還有龍的存在?
“城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舞浩明示意兩架馬車的車夫放慢速度,繼續道:“咱們天啟國自建國都之后,一直有一種傳說代代相傳。”
“傳說?代代相傳?”
“聽聞,不知是哪一代帝皇尋來一位可窺得天機之人,他曾言納蘭一族世代為皇,與其他兩國平分天下,直到神龍現世天下將被一統,悉數納入天啟國之內。”
舞浩明的一席笑談,落在舞傾城的耳朵里著實震撼至極,只不過她低著頭看似在傾聽,手下意識的撫上手腕上那古樸的手鐲,實則心中大駭不已。
神龍現世,天下一統?
說的是……天佑么?
“二哥,依我之見傳聞不得輕信,大哥,你說對不?”
“嗯!浩清此言有理!傳言畢竟只是傳言,大家聽聽就好,圖個樂子而已!”
舞浩澤肯定了舞浩清的話,遂命兩位車夫加快速度往目的地疾馳而去。
許是舞浩澤兄弟三人于舞傾城分坐在不同的馬車,他們并未及時察覺到她異狀,并且她總是扶著窗朝外凝望,身邊的貼身丫鬟席娟同樣未能察覺到她的眸色深深。
一路上兩輛馬車并排朝著九龍湖的方向疾馳,途中稍作歇息了兩刻鐘,其中一輛馬車的車夫遇到了同鄉還聊了幾句,最后舞浩澤一行人在半個時辰之后抵達目的地。
九龍湖,群山環繞,林間棲息著無數飛鳥,自由翱翔在這片天地之中。
山間泉水潺潺,溪流遍布在不知名的溝壑,清甜甘瀝的水源一點點的匯集,組成了九條水系匯集成一片平湖,九龍湖因此而得名。
湖面上停泊著十幾只船,其中最大的一艘船只桅桿上,懸著一面“舞”字的旗幟,它也是這些船只中材質裝潢最為考究的,旁人輕易便能猜測出它是何人擁有。
除了京都第一首富,生意遍及珈藍國和順元國的舞浩明,不做第二人想!
“哇靠!我的腚!”
一襲白影從一輛馬車上躥了出來,一聲宛若鶯啼的抱怨聲隨即響起,著實令人側目。
“小姐,注意儀態!”
車簾一掀,席娟探出頭不贊同的規勸,怎料某人并不領情,依然故我的揉著屁股。
“儀態?我說得又沒錯,坐了那么久的馬車,腚疼!”
舞傾城毫不在意的繼續手中的動作,好似席娟說了什么不得她心的話,怨懟道。
“……小姐,你就不能小點聲,你說那么大聲,別人都……”
看過來了!
“我屁股疼不疼關旁人什么事?為什么要小聲?我說的都是事實!”
小姐,你強悍如斯,娟兒竟無言以對!
弱弱的問一句:老爺夫人和三位少爺知道么?
“喏!大哥你瞧!”舞浩明樂呵呵的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沖著站在一旁的舞浩澤繼續道:“剛才我說什么來著?城兒這丫頭一定會如上回赴會那般從車上躍下,你還偏不信。瞧瞧!又讓我說中了吧!”
“嗨……”
“可不讓二哥你說中了,城兒的理由一套一套的,看把席娟給懟得無言以對的模樣,我說怎么那么熟悉呢!”
舞浩清從馬車上跳下,將舞傾城與席娟的互動看在眼里,忽然覺得是那么的相似,原來上一回帶她去赴會之時,他們兄弟三人不是也是如此么?
“好了!你們少說兩句,省得那丫頭伺機私下里報復你倆!”
舞浩澤的話引得舞浩明和舞浩清的共鳴,頓時二人沒了打趣舞傾城的心思。
天啟國境內丞相府一直是備受關注的,不管是舞耀宗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擔任著丞相要職之人,還是府里三位清俊脫俗的公子爺,甚至是現如今譽滿京都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第一才女舞傾城,他們只要一出現都是人們視線追逐的目標,更何況是如今日這般一道現身,立刻引起了九龍湖上其他停泊船只的公子小姐們的注意。
“陳兄,快看!那不是丞相府里的馬車嗎?”
一艘停靠在湖邊還未起航的船只,船頭站著兩名身形清瘦的年輕男子,其中一人用手拱了拱身邊身著黑衣暗紋的男子,朝舞浩澤一行人所乘坐的馬車努努嘴示意。
“正是!”
“想不到今日還能在此見到相府之人,陳兄,你說相爺的掌上明珠舞傾城今天會不會也來此地游玩?”
“不知!”
舞傾城?
那是眾星拱月般的絕美女子,瞧上一眼便闖入他的心田之人,她……會來么?
“你可真無趣!我問你話的時候,每每回答少之又少,你不知道這樣很無趣么?怪不得你的身邊少有女子搭訕!”
搭訕?
若不是她,他不屑!
“多說兩個字會死啊!”
“多說無益!”
好吧!
他的確多說了連個字,但是……
說了還不如不說!
有道是:你在船上看風景,別人站在岸上看著你,你在追逐著眼前的風景,別人正在默默地守望者你!
“小姐!小姐!你快看那!”
頭梳著雙髻的小丫鬟,站在船邊左顧右盼之后,忽然雙眼一亮,一個勁的朝船艙內招呼著,似乎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的言行舉止,同樣引起了湖面上其他船上的人頻頻側目。
“連翹,你這大驚小怪的做什么?”
船簾被一只皓腕輕輕掀起,一名畫著精致妝容且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從船艙內走了出來,眼神輕掃了船的左右,眉間一蹙,沖著身前的丫鬟呵斥。
“小姐,你瞧那!陳公子,是太傅家的陳公子!”
連翹毫不在意少女不悅的怒斥,因為她知道小姐心中心心念念著何人,無怪乎她會如此。
“哪?在哪兒呢?”
“那!與我們隔了兩艘船,站在船頭那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小姐,你可看見了!”
“嗯!看見了!看見了!”
少女雙眼癡迷的看著黑衣男子,若不是船只停泊在湖面上,以她那般的花癡樣,指不定飛撲到那艘船上去都極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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