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也有將死意外 二房族長的大營外百步。
李鈺背手而立,身邊跟著的是道家的北斗七星,和妾室林霸王,林霸王身邊還兒子黑牛拉著乳娘的手。
旁邊站著的一群是二房的各階層侍女,和幾個大管事,當然了內宅第一大管事劉四娘子也在李鈺身后半步伺候。
還有閩州衛的幾個將領,也在旁邊站著,這是保護郡主的千人隊的統領們,他們幾個的任務就是,時刻不離郡主左右。
這幾個都是朝廷派下來的,他們清楚朝廷的規矩,和這位公爺的分量,別看皇帝把這位郡主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可這位大爺但凡有個厲害關系……
他們用腳趾頭都能猜測出來結果,負責護衛的將領,全家都難活性命,皇帝高興的同時,也會以護衛不力為名,把他們當做替罪羊,安撫他人之心!
遠處的戰馬嘶鳴聲,還有族人的叫喊聲,軍隊的奔跑聲,提醒世人,這里正在進行一殊死搏殺!
緊張的戰斗,并沒有給李鈺的心造成任何波瀾,早就習慣了這個時空生活的他,有強大的勢力在手,自然是心中踏實,穩如磐石。
看了看大營前方十個百人隊整整齊齊做防御姿態,李鈺更加踏實了,閩州衛的一萬軍,是他親手挑選組織建設起來的。
全是清一色的嶺南土著部落出身,幾乎都是半野人狀態,戰斗力相當得強悍,有李鈺親自指定的訓練計劃,所以李鈺心里最清楚,有這十個百人隊在前頭,再搭配最上等的甲胄,即便對面的軍隊沖殺過來,也無法傷害自己!
所以他很放心的侃侃而談;
“兵家之事,首當其沖的自然是領兵者的武功,和來回調度的本事,但是,更多的還是比拼各自的糧草供應,還有后勤裝備。”
“家主英明。”
“至尊英明。”
“郡主英明。”
“然而,事無絕對,總有那么幾次勢均力敵的情況出現,各種形勢都不相上下的時候。”
“這個時候就看各自的兵,士氣和勇氣誰強誰弱了。”
上清宮的劉大宮主,笑著接了一句;
“至尊說的是,所以古人才有云,狹路相逢勇者勝的說法。”
“至尊,弟子看著今日的兵事,似乎是……那對陣的主將,并沒有死斗的心呢!”
“的確如此。”
“宮主眼光獨到,看的清楚明白,就看他們中路軍停滯不前,右翼也在保存實力,不難看出,對陣的領頭羊不是泛泛之輩,似乎是看清楚了梁大家長的意圖。”
兩人的對話叫身邊道家的能人觀主們都忍不住了,九龍觀的觀主,皺著眉頭看著李鈺;
“若是看透了梁大將軍的陷阱,為何又叫他們的左翼,頂著風頭廝殺?當真是奇怪的狠了。”
“沒錯,師姐法眼如炬。”
“以貧道看來,對陣的右翼將領,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還是無淚師姐看的通透呢!”
“也不是貧道看的透,只說咱們這邊左翼的將領梁十九吧,聽說是和梁大家長齊頭并進的兵家大能。”
“本事如何不難猜測,卻和對方的右路軍斗了個旗鼓相當,人家可沒有退縮過半步的。”
“而咱們這位梁十九將軍故意撤退誘敵深入的時候,對陣的右翼并不冒然追擊,只穩步推進,時刻保持跟中路軍協調作戰,互相策應,由此可見,對方拿出來的人物很不簡單。”
“不錯!”
李鈺并沒有轉身,還是紋絲不動,只盯著土坡外五里處,空曠的戰場。
“你們都很敏銳,本尊看著,對陣的左路軍,之前的領頭羊也不蠢,放出去一千七百多人強攻梁家的長老,自己卻帶著騎兵在后壓陣。”
“這不算稀罕,叫本尊吃驚的是,那家伙居然按兵不動,將一千多炮灰的生死視若不見,光是這份定力和冷靜的心,就不是個簡單的家伙。”
“更何況,梁家長老兩個兒子的左右軍剛一出現,他就帶著七百多軍撤退回去,很明顯了,那家伙能準確估計自己的戰斗力,贏不了,立刻退兵。”
“至尊斷的很準,弟子也是這樣想的,確實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可惜了,只帶七百軍,倘若是和他們左翼一樣,三千兵,梁長老想要勝利也不是多輕松的事情。”
“師姐說的是,不過根據下頭人的稟報,他們左軍確實是三千人的,比如這會兒吧,剩下的兩千多人,就把梁長老打的節節敗退,又調過去千人還是頂不住對方的沖勁兒。”
“有些不對頭啊至尊,他們左路軍既然也有三千兵,為何之前故意和前軍七百拉開距離?”
“是啊,若是之前一起沖殺,梁長老想要滅殺人家,可就不容易了。”
“哼!”
李鈺冷哼了一聲;
“其實也不難猜測,無非就是些家族內斗的丑聞,或者派系博弈,再不就是爭權奪位那些破事兒了,自古以來被冤枉死在沙場上的武將還少了?”
“這倒也是。”
“是啊,至尊說的對,許多將軍其實不是死在敵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
李鈺嘆了口氣搖搖頭;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是自古以來的至理名言,遠在后方的派系和文官,哪能知道前方的形勢變化?”
“需要伺機而動的時候,卻被后方不知情的外行看做是怕了,于是八百里家里催促主動出擊,卻不知形勢所迫的含義所在,結果,領兵的將軍無奈之下在不成熟的時候,咬著牙硬著頭皮出去廝殺,結果兵敗身死。”
“還有走霉運的將軍,正在兵事吃緊的關鍵時刻,后方的糧草供應不上,被卡住了咽喉,空著肚子去跟人拼命,被自己人斷送了性命。”
“更有甚者,仗都沒打完,直接被臨陣換將,抓回去以各種莫須有的罪名斬殺,或者死在牢房里。”
“這些種種種種,無不說明了當權那些文人的自私自利,是多么的可怕恐怖,叫人心寒到極點。”
李鈺的總結算是說出了武將的悲哀和苦衷,聽得在場的能人沉默不語。
內宅大管事劉四娘子及時抓住了李鈺的左手安撫;
“所以至尊才不喜歡朝廷里的文官派系?”
“是的,但也不是全部一竿子打死,比如杜仆射和房仆射他們一群,就是有血性的漢子,幾乎不算是文官,他們身上的氣息更像是武將。”
“那,家主以為,留在閩州的長孫尚書……如何?”
李鈺扭頭看了一眼劉四娘;
“你說他?”
“嗯,妾身看他確實有些能耐的,來這幾個月里,把閩州城的許多事情搭理的井井有條,應該算是個人物吧?”
“算個人物。卻不是能臣,也不是直臣,更不是忠臣,這些都跟他沒有一個大錢的干系。”
“家主您把妾身都說糊涂了呢,什么都不是,他到底是什么臣?總不會是個奸臣吧?”
“你算是說對了一半,長孫無忌就是個半奸臣,另外再加半權臣。”
“半奸臣?半權臣?妾身搞不懂了呢?”
“之所以說他是個半奸臣,是因為他有奸詐之心,卻收斂在里,強忍著不表露出來,所以才叫半奸臣。”
“那家主說的半權臣呢?妾身聽說長孫尚書并不貪權啊?”
“那是他隱藏的好,又暫時不到時候,所以他不敢表露,你們只等著看吧,以后皇帝駕崩后,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權臣了,這種人下場不會太好,抄家滅族都是常有的事情。”
“那是,家主既然說他權臣,妾身就能明白了,就像咱們這些世家門閥里一樣的,想要謀權篡位的臣,就是沒有造反之心,誰家的家主都不會喜歡,往往都是要把這個人的全家滅殺干凈的,留著又要生禍,還不如殺了干凈。”
“所以我才說長孫無忌的未來,不會有好下場,阻擋掌權者的腳步,下場只有死路一條,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情,唯獨權臣,總是選擇忘記這里。”
“怪不得家主不和他走近呢,原來家主已經猜到了他的后事。”
“嗯。倒也不是擔心他給咱們引禍,他一個小豪門世家出身的,想要給我惹下天大的麻煩終究還有限度,我不接近他,更多的是看不上他那些為人處世的手段,再說了我和他不對脾氣,實在沒必要往他身上浪費精力,跟他應付的空閑,還不如我在各路美人的院子里,溫香軟玉,聽琴吃酒快活。”
“家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妾身支持您的一切,即便他做了朝廷的大官又如何,不過就是把大管事的名頭,換成戶部尚書而已,以妾身看來,兩者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嗯,娘子這個比喻倒是恰當的很,就比如,咱們林家的禁軍統領,林大家長,換做去九房那邊,無非就是換個名頭,掌兵太尉。”
和咱們這邊的禁軍大家長,幾乎沒差多少的,二房,九房,太尉,大家長,在智慧人看來都是一樣的。”
“好了,走吧,咱們進去歇息,叫廚房里弄些酒菜,今夜我與眾家娘子吃上兩三杯,快活快活。”
“至尊不看兵事了?”
“是啊是啊!至尊之前不是說,要好生查看的嗎?”
“那是之前。”
李鈺仔細查看了戰陣上的形勢,放下了鷹眼,交給手下的將軍。
“這會兒沒得看了,對陣的左軍開始不再廝殺沖鋒,這說明,他們接到了命令,或者達到了目的。”
“再看他們的右軍,和梁十九對峙在旁邊,雖說緊張到死,但是卻看不出有一點殺意。”
“中路軍追到大營五里外,就停止不前,說明對陣的領頭羊,看穿了梁大家長的計謀,不想鉆進來圈套。”
“所以我覺得,今夜,應該是沒有熱鬧可看了,頂多就是應付幾下,回去好有個交代,大規模的廝殺,恐怕要結束了,這跟梁長老射殺的那六百人,可能有很大的關系。”
“哦。”
“至尊的意思是,梁長老這次,立功不小了!”
“可以這么說。”
“不過嘛,梁大家長也不會獎勵他半句的,畢竟他在軍令下發之后,不尊號令,沒有及時撤退,這種情況下功勞再大,都無法將功抵過,這是根本問題的所在點兒,和軍功,不搭邊的,完全就是兩碼事!”
“嗯嗯!侄兒知曉了,”
“既是陛下準的,皇后殿下也當面認你做義子,你等于和皇家扯上了利害關系。
往后行事也需考慮前后周全,不可壞了陛下的名聲,更不可以義子之名,出去招搖撞騙。
倘若得空,還需多去宮里,看望皇后殿下,義子也是子,既是子,便當盡人子之孝!不可懈怠,以免辜負陛下,與皇后殿下的眷顧之情!”
李鈺鄭重的點點頭說道;
“叔父盡管放心,侄兒不會招搖撞騙,壞了娘娘的聲名,亦會抽空多去宮里走動…”
“嗯!如此甚好,老夫知你是個重情之人,又是個厚道的,本不該多說,
但你是大兄唯一的孩子,也和我的孩子一樣,大兄不在了,老夫就要負起這個責任,好生監督你成長,今日太晚了,趕緊歇息吧!”
“叔父放心,侄兒沒有任何怨言,對叔父的教誨,侄兒都記在心里呢,感激都來不及,絕不會有其他想法,既然天色晚了,那侄兒這就回去歇息,侄兒告退了。”
“去吧。”
李鈺回到屬于自己的院子,一群人伺候著上了榻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李鈺早就醒了,只是躲在被窩里想要清理一下思路。
昨晚經過和皇后相認,激動過后,這會兒李鈺重新整理了思路,雖然這皇后和后世界的母親一樣,
可畢竟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方式,即便就說是母親又一世為人,也不能去打亂人家的生活,何況還是虛無縹緲之事?
激動之下,兩人以母子相稱,可這種事玄乎其玄,只憑借一時的情緒波動,難以維持長久關系,
再者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小地主,爵位也不高,可以說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既已母子相稱,那就必須把面子上的事兒做好,雖不必較真,卻也需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