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五章;
而另一個同樣厲害的就是羊毛毯上坐著的老頭了。
這個老頭的來歷更是驚人,因為他就是隋朝已經陣亡的大司馬。
李鈺那梅花別苑里的董老大的親生父親,董大司馬。
李鈺并不知道這個老岳父居然沒死在守城戰上,更不知道此人還活著。
而董大娘子同樣不知道父親竟然還在人世,不過嘛,這個老頭卻一直關注著唯一的閨女,還有三個老友的女兒,兒子們。
董老頭的那三個老朋友就是梅花別苑里,其他三個美娘子的老爹……
面對薛延陀一個大首領,不冷不熱的詢問,漢人中車令,微微一笑。
“如果大汗得到的消息,都是真實的,那么,咱們發兵殺過去,沒有什么不對,所以我說可以殺過去。”
夷男作為大草原上當之無愧的霸主,如今又是新的可汗,說實話中車令這些說話讓他覺得很沒面子。
但是夷男老了!
老年人都很有耐性,能沉得住氣!
而且夷男本身就是個干大事的人物,所以他能壓制住人性里的缺點,然后進而把脾氣盡量的控制好。
“那七十二個禿鷲,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他們不會亂說的,更不會來欺騙本汗,所以中車令盡管放心。”
站在地圖前的漢人中車令點了點頭;
“這個臣沒有懷疑,臣也相信他們的本事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大汗親自養起來的孩子,臣看都不看就知道他們個個都是猛士。”
中車令的話,不但叫夷男心里舒服,還叫五個薛延陀的大首領,心里美滋滋的。
因為,這些人馬,不是一般人,這個禿鷲隊伍雖然小,可是來頭都很大,里頭基本都是有靠山的。
比如這五個大首領的侄子,外甥什么的,占據很多名額。
說句不好聽的話,超過半數都是這五個大首領的親戚。
猛士,不但在中原流行,在大草原上,同樣也是士兵的最高榮譽!
甚至!
崇尚無力解決一切的大草原,猛士的稱呼比文官當權的漢人朝廷那邊,更加的分量十足!
所以聽到夸獎自己養大的孩子,夷男心情舒暢。
“不錯,我也不怕中車令笑話,這七十二個孩子,確實都是猛士,不是我夸獎他們,掉一直胳膊腿,他們絕對不會叫喊疼痛半個字的!”
“臣信服。”
“所以臣說殺過去是可以的。”
夷男沒有應對,而是看了看手下一個大首領,后者明白,緊跟著詢問;
“不知中車令說的不殺也可以,又是怎么個說法?”
“不殺過去也可以,意思是時機不太成熟,還可以再等等的。”
“再等等?”
“是的。你沒有聽錯,我的意思就是繼續等待。”
“中車令,請恕我冒昧了。”
說話的大首領激動的站了起來。
“大將軍請講,我洗耳恭聽。”
“不敢當。”
站起來的大將軍并沒有忘記禮儀,很客氣的拱了拱手;
“中車令請了。”
“大將軍多禮了,請言。”
“好。”
“明人不說暗話,我們大草原上的兒女大部分都是直來直去,我也不想拐彎抹角,我奉大汗的命,監督糧草,這個中車令是知道的。”
“知道的清楚明白。”
“那中車令可知道,咱們二十萬大軍一天要吃掉多少只羊?多少斤牦牛肉干?這些戰馬每天消耗多少草料?”
“知道。”
“一匹戰馬一天要吃十斤干草,另外再加三斤精料,戰斗前十幾天,每天多加兩斤精料,由于咱們不知道什么時候戰斗,所以咱們的戰馬一天就得吃掉五斤精料,八斤干草料。”
“十匹馬一天得供應八十斤干草,五十斤精料,一百匹馬……一千匹馬,一萬匹馬,每天吃掉八萬斤干草,五萬斤精料。”
“不錯!真沒想到中車令做我做的事情,倒是很可以的!”
“中車令,可知道咱們這一次帶來了多少戰馬?”
“不知道,這是軍國大事,我的位置不方便打聽這些秘密。”
夷男點了點頭之后,說話的大首領才又繼續;
“咱們這次出行二十一萬三千軍,其中戰馬過來的就有接近半數,不說具體數目,只以六萬匹馬計算,每天吃掉的草料就是個天大的數目。”
“還有,還有孩子們吃的,不吃肉沒力氣,吃肉吧,不打仗,天天閑著吃掉一堆牛羊肉,別人或許不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因為行軍打仗嗎,總得吃東西的,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總不能叫孩子們餓著肚子干活吧?”
草原人說的干活,基本就是廝殺戰斗了。
“那是,皇帝不差餓兵,這是從上古傳下來的古話!”
“好,既然能跟中車令說明白,那么我想請教中車令一下,一直這樣等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
咱們可都是按照中車令說的那些來的,左等右等,一直等到現在,人吃的,馬吃的,大汗……”
大首領說著說著就著急了,扭頭過去看著夷男。
“大汗,您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會說好聽話,您叫我管吃的,我是用上了全部的心思,這都兩個月了,像樣的仗沒打一次,試探來試探去的,兩邊各有傷亡,還好都不多,總得也就一百多個孩子,這是長生天保佑。”
“可是臣要說的不是這個,臣這邊拉過來的糧草已經不多了大汗。”
夷男沒有說話,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他也跟著著急!否則他也不會徹夜難眠了。
軍隊沒有吃的,要不就是爆亂,要不就是散伙,唯一最好的方法是,撤兵回家,回到大草原深處,各自吃各自家的東西。
可是二十多萬大軍出行,沒有任何成就,起來回去?
為什么撤兵?沒有飯吃了?
所以薛延陀部落這次,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
每個人都有朋友,說話的大首領當然也有了。
另一個大將軍也站了起來!
“大汗,那些話沒有錯的,漢人頭疼糧草銀錢,咱們也不例外,咱們也需吃喝,而且咱們還要供養吐蕃那些人的吃喝,說心里話,臣以為,咱們這邊的糧草消耗,比漢人那邊還要大!”
“老是等……也不是個長久之計,請大汗多想想臣的話吧。”
“兩位大將軍先坐下,來來來,請坐下說話,你們不用管中車令的,他喜歡在地上轉來轉去。”
“大首領要知道,咱們各自管的事情不一樣,所以我無法理解你得心情,因為我被安排的活就是,叫咱們部落里盡量的少死人,然后打贏。”
“所以,我考慮事情的時候,都是以大汗的部落為主的,以咱們部落為中心點的。”
“所以我只考慮結果,虧損多少,是否劃算,是否可行,怎么保全實力,怎么保住更多的孩子的命。”
“所以你……”
“我替大首領說吧,所以我不在乎一天吃掉多少,我在乎的是,少死人,少死戰馬,然后才是打贏的事情!”
“你……中車令,你這叫什么話?你是不是想著,你不管吃喝這些事,所以你就不在意?也不管我的死活?”
“不是,我沒有這樣想,我的意思是不在其位所以不謀其政,我得想我的事情,你想你的事情,并沒有其他任何意思,我本人更是和大將軍你無冤無仇,怎么可能有過激的想法?”
“那就好。”
正當壯年的中車令,在帳篷里走來走去。
“我知道咱們出動二十多萬大軍,不容易,所要消耗的糧草很是厲害,數量非常龐大,所以我能理解大家著急廝殺的心情。”
“知道就好。”
“中車令知道就好。”
夷男沒有任何表情的看著漢人中車令,后者聳了聳肩幫開始解釋;
“理解歸理解,我還要做自己的事情,我受大汗之托付,要為部落操心,減少虧損,擴大勝利,所以我必須要時刻緊張。”
“中車令的意思可否說的再直接一些?如果咱們要殺過去的話,得怎么來去行動?”
“殺過去之后,贏了怎么辦,輸了怎么辦,跟漢人打個平手怎么辦?”
“如果不殺,咱們選擇繼續等待下去,那么請教中車令,咱們二十多萬大軍需要再等多久?”
夷男手下最厲害的那個大首領,一直坐著喝茶,從來不曾抬頭一次,這會兒終于開口說話了。
“具體哪一天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倒是我可以說個大概出來。”
中車令這句話一出,帳篷里所有人都扭頭看著他,都希望中車令能說出個準確的日子出兵,橫豎都給個痛快的,結束這漫長又沒有目的的等待。
“嗯嗯!侄兒知曉了,”
“既是陛下準的,皇后殿下也當面認你做義子,你等于和皇家扯上了利害關系。
往后行事也需考慮前后周全,不可壞了陛下的名聲,更不可以義子之名,出去招搖撞騙。
倘若得空,還需多去宮里,看望皇后殿下,義子也是子,既是子,便當盡人子之孝!不可懈怠,以免辜負陛下,與皇后殿下的眷顧之情!”
李鈺鄭重的點點頭說道;
“叔父盡管放心,侄兒不會招搖撞騙,壞了娘娘的聲名,亦會抽空多去宮里走動…”
“嗯!如此甚好,老夫知你是個重情之人,又是個厚道的,本不該多說,
但你是大兄唯一的孩子,也和我的孩子一樣,大兄不在了,老夫就要負起這個責任,好生監督你成長,今日太晚了,趕緊歇息吧!”
“叔父放心,侄兒沒有任何怨言,對叔父的教誨,侄兒都記在心里呢,感激都來不及,絕不會有其他想法,既然天色晚了,那侄兒這就回去歇息,侄兒告退了。”
“去吧。”
李鈺回到屬于自己的院子,一群人伺候著上了榻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李鈺早就醒了,只是躲在被窩里想要清理一下思路。
昨晚經過和皇后相認,激動過后,這會兒李鈺重新整理了思路,雖然這皇后和后世界的母親一樣,
可畢竟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方式,即便就說是母親又一世為人,也不能去打亂人家的生活,何況還是虛無縹緲之事?
激動之下,兩人以母子相稱,可這種事玄乎其玄,只憑借一時的情緒波動,難以維持長久關系,
再者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小地主,爵位也不高,可以說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既已母子相稱,那就必須把面子上的事兒做好,雖不必較真,卻也需面面俱到。
等到回藍田之前,定當去宮里問個安的,畢竟這古代以忠孝治國,不能惹人詬病!
至于自己,還是要回歸自己的生活,人家皇后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盡量互不打擾吧。
自己還有一大堆的事要處理呢,這一世,自己雖然是有了些錢財,也有了靠山,
可這責任也比前世更大,身后跟著三百多戶奴仆,還有一千多莊戶,都指著自己吃喝拉撒呢,還是收拾心情想想怎么掙錢?怎么建設那屬于自己的五個莊子吧 李鈺這一點還是和前世里一樣,想通了就做,絕不拖泥帶水,又想起來自己還拉了幾十車家具要賣,還有一些梳妝臺,柜子。
今天得找秦叔父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推銷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想到此處,李鈺不再賴被窩了,坐了起來,旁邊的容娘指揮幾個丫鬟趕緊上前來伺候穿衣。
現在李鈺只要出門都是帶著容娘的。又細心又體貼,晚上還可以暖被窩,不知不覺的已經離不開容娘了!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李鈺就在屋里吃了早飯,然后一路蹦蹦跳跳的,去找秦瓊商量,是不是該弄個門臉房,或者干脆開個鋪子,圖個長久!
幾個丫鬟看到自家郎君又蹦又跳,都捂住嘴跟在后頭,生怕笑出來聲音。
還未到正廳,老遠就聽見沸沸揚揚的吵鬧聲,李鈺疑惑不解?
這是干啥呢,如此熱鬧,快步走近正廳,只見里面竟坐滿了人,個個都是一身霸氣,彪悍無比。
李鈺看著滿廳擁擠的壯漢,還有些人沒有座位可坐,干脆就是站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