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晏這張過分年輕的臉，讓通過視頻接入會議的所有個人資本代表們心中一咯噔。
一提到年輕，大家的腦子里面都會冒出很多形容詞。
年輕，代表無限可能。
年輕，代表活力。
年輕，代表……
以及，年輕，氣盛。
有些代表心中的思緒泛濫了開來。
當然，個個表面上不動聲色。
而且嘴上還麻溜的說著些寒暄的話。
“寧總好。”
“不好意思，打擾寧總的正常工作安排。”
“下午好，寧總。”
寧晏做了個手勢：“很遺憾通過這樣的方式認識大家。”
“條件有限，各位請理解。”
“剛剛接管天遠金融，還不是很熟悉各位，麻煩各位自報家門。”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盡管一些資本代表聽聞了相當多的消息，但會議既然開了，一點點耐心還是有的。
至少，比起上午直接上門要退資的人來說，要好得多。
剩下約投入資金總計在三十二億左右的資本代表們其實人數并不多，只有11家。
各自介紹起來也很快。
寧晏也只是簡單默記了名字，用不用得到還是兩說呢。
“各位時間有限，廢話就不多說了，請先說說你們的意思。”
寧晏不慌不忙道。
“還是那句話，我希望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能在這次會議上得到全部的解決。”
“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寧晏的話語落下后，會議室與視頻會議都安靜了片刻。
接著某資本代表率先開口。
“寧總，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我們聽到了一些消息，薈萃資本等9家個人資本集體要求天遠金融退資。”
“也是在今天上午，天遠金融按照合同一共退資我們想知道的是，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這是第一點，第二，從傳出的消息來看，天遠金融，或者說寧總您本人并沒有做出任何挽留的行為。”
“為什么？”
“第三，天遠金融是否有什么重大變更事項，如果消息無誤的話，天遠金融辭退了元老級高管張偉，這又是為什么？”
“第四點，我們需要寧總正面回答，天遠金融目前是否已經不再具備合理運營資本的條件和環境。”
一條條，一項項，很能看出來這位代表的準備是相當充分的。
不是無的放矢。
更不是他嘴里所說的聽聞、傳聞、聽說之后的臨時決定。
顯然，這是一次旗幟鮮明的針對性發難。
目標直指剛接管天遠金融的寧晏。
明顯是有備而來。
這位寧晏剛剛還記得名字這會又忘了的代表說完后，寧晏稍加思索，做了個手勢：“那么你們諸位呢？”
“不如一并說了，統籌解決。”
說著，寧晏臉上浮現一絲笑容。
算是最大限度的給了大家緩和的面子。
不那么干巴巴的沒有半點神色波動。
盡管是在多方視頻會議，但與會代表們也依然可以交流眼神。
畢竟當代社會的科技發達。
各方面的環境也拔高了不知道多少個等級。
約莫半分鐘后，一位年紀稍大的中年男人雙手支撐在桌案上，身體前傾，慢條斯理的道。
“剛才秦總的幾個問題提得很好，我也有同樣的疑惑。”
“我再補充幾點疑問，天遠金融的人事頻繁更換，是不是對公司內部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另一方面，據我所知，天遠金融的投資項目一直正常經營，好像是沒有受到影響。”
“最后，我還有一點疑惑，請問寧總，你對天遠金融接下來的運營策略是什么？”
中年男人說完之后，另有人接過話頭。
“我也補充一點，天遠金融是否有足夠的誠意合理運營我們投入的資本？”
“以及，我想知道最近天遠金融的運營項目，尤其是寧總，您接管之后的。”
“對，畢竟我們與天遠金融之間只有一紙合同約束。”
“不具備強制的約束力。”
“我們的資本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還請寧總理解一二……”
最后是一個胖老頭。
“我呢，不比在座的各位家大業大，而且年紀也大了，近些年在天遠金融投入的資金也獲得了較為良好的回報率。”
“多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如果寧總方便的話，我希望按照合同退資。”
這是七家通過電話聯系到ceo辦公室的個人資本代表們表達的意思。
除了最后的胖老頭較為簡單直接以外。
前面的中年男人們，表述方式都比較委婉。
不過里面的意思可都不簡單。
相較而言，寧晏本人更喜歡像是胖老頭這么直來直去的人。
反正都走到這一步了，一個個說起來比唱起來都好聽，但實際上有幾個意思心里難道是沒點逼數的嗎？
寧晏略作沉吟，道：“好的，如果時間方便的話，我希望今天就可以重新簽訂解約合同。”
“關于天遠金融的下一步運營戰略，我還想再聽聽邀請出席的幾位怎么說。”
第一句話解決了胖老頭的事情。
不管人家胖老頭怎么想，在寧晏說完之后，他的回答只有幾個字：“好的，那我先走一步，晚點我會讓代表去天遠金融。”
說完，胖老頭主動離線。
自定義的十一個視頻畫面于是就只剩下十個。
對于胖老頭的離開，不只是寧晏，這些資本代表們也沒有太大的意外神情。
正如胖老頭所說。
他的確是投入資本不大。
合計只有一個億。
從某個層面來說，胖老頭的決定其實是無足輕重的。
胖老頭自己也是明白這一點，索性干脆了一些，免得再有多重糾紛……
“我先表明，我一直很信任天遠金融，我的資本在天遠金融的運營總連年增長，我很滿意。”
一個青年笑著說道。
“一些圈內的傳聞，我也聽到了，我的看法很簡單，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
“我是不大在意這些看法的，所以我其實沒什么想法。”
這個青年看起來是個人資本代表們中最年輕的那一撥，但說話卻是滴水不漏。
潛臺詞還蠻多的。
至少，寧晏能聽出來的是，雖然這位對天遠金融很信任，但在當下的場景狀態下，他的態度很明確。
絕對中立。
如果今天的結果是大家都決定退資的話，他也會跟上來。
這就叫絕對中立，誰也不得罪。
純粹的利己。
小青年的話說完后，會議安靜了片刻，才有人開口。
“我想，寧總既然邀請我們與會，一定是有了自己的決定，我等著就好。”
這位的表態更是明哲保身。
四家被邀請的資本代表們的態度其實都差不多。
首先相同的一點是，大家都明確的表達了自己要明哲保身的態度。
然后才是要判斷形勢做出決定。
總的來說，不管是這四家在之前從未表過態的資本，還是其它七家資本，包括已經退資的9家，一共20家資本之所以給天遠金融投入資金。
目的都一樣。
為了利益。
所以，所謂的關系親近，也就是一層擺在明面上，讓大家都過得去的面具而已。
如同某部影視作品里說出來被廣泛引用的那句話一樣：
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
這個世界，究竟還是利益與各種亂七八糟的綜合矛盾體。
寧晏沒有讓大家著急，冷靜開口道：“在我回答諸位直接針對我提出的問題前，請李副總先回答一部分問題。”
李偉鑫連忙起身。
“各位好，我是李偉鑫，天遠金融的副總……”
自我介紹還是很頂的。
2017年全年最佳投資人。
2018年全年……
盡管寧晏除了絕地求生這款游戲以外，其它的游戲天賦為負，包括被血虐的lol。
但寧晏也聽過這種介紹方式。
某位外援職業選手的招牌式介紹，從2017一直介紹到2019，最后還不忘了說自己是誰誰誰的老公。
蠻會玩的。
只不過寧晏沒想到李偉鑫這個看上去年紀得有三十五六的中年男人居然也這么會玩？
這段貫口說得還是很順暢的。
一點都沒耽誤時間。
李偉鑫接著說了下去。
“……我先簡單回答一下各位提出來的問題。”
“首先是關于今天上午退資12.9億的事情，沒錯，的確有這么個事情。”
“第二個，關于寧總未做任何挽留的事情，我覺得大家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們天遠金融不是什么營業廳。”
“也不是什么地鐵站，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不來！”
“做生意嘛，講究一個以和為貴，能和則和，不能和自然只能一拍兩散。”
“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是能理解的。”
說到這里，李偉鑫喝了口水，接著道。
“關于辭退張偉的事情，我覺得沒必要說太多，如果你們能聽到傳聞的話，想必也清楚他現在在做什么。”
“這件事情，我們天遠金融會以法律的手段追究到底。”
“不管是競業條例，還是張偉在身為天遠金融副總，分管投資事業部時的某些行為可能引發的商業間諜行為，都不是天遠金融能容忍的。”
在會議開始之前，寧晏并沒有個李偉鑫有過任何的溝通交流。
而且寧晏事先也絕對不可能知道這些個人資本代表們會從什么方面發難。
包括提出來的問題會是什么樣的。
都只能是現場決斷。
而李偉鑫則很清楚的知道，寧晏之所以點名讓他來應付。
是想要看看他的能力和決斷能力。
以及是否表里如一的忠心。
另外一個，李偉鑫也深知，寧晏肯定是希望他能揣摩到自己的意思。
表達天遠金融的強硬態度。
所以，李偉鑫的語氣才會如此尖銳。
“這些已經成為事實的事情就不多說了，我簡單講一講目前天遠金融的項目。”
李偉鑫翻開文件夾，道。
“根據合同上的相關條款，我們天遠金融有權利保留公司運營資料的度和機密性。”
“所以有一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接著李偉鑫說了下去。
“就目前而言，我們公司主要運營的項目是投資事業，以及股票期貨市場，表現均非常良好。”
“天遠金融的員工是有足夠的職業操守，不會因為一些非正常事件打亂部署。”
李偉鑫的話語剛落，立馬就有人發問：“那李總能解釋一下，為什么會在昨天投資一家完全不知名的小企業嗎？”
“據我們所知，所有圍繞天遠金融的一系列變更，都是因此而起。”
話匣子似乎一下子被拉開了。
接著立馬有人說道。
“那么按照現在的狀態，天遠金融的資本池已經下降到了一個警戒線，而李總也肯定的答復了我們，天遠金融運營良好。”
“是否會考慮接受資金的直接注入。”
其他人還待說話，寧晏平淡的聲音響起。
“我想各位是對天遠金融以及我本人存在一定的誤解。”
“首先，我可以很明確的回答一個問題，關于我對天遠金融未來的戰略決策，恕我直言，無可奉告。”
“第二件事，關于一份投資僅僅只是四千萬的案例，是否值得諸位過分強調？”
“我想你們心里應該有數。”
“第三件事，我覺得問題應該全部在會議上解決。”
“所以，我不認為還有繼續聊下去的必要性，首先我需要聲明的是，天遠金融以前，現在，未來，都不接受外來資本的直接干涉。”
“第二點，我認為，很多事情其實都十分簡單，各位對天遠金融的不信任，已經令我十分懷疑各位的投資熱誠。”
“出于戰略層面的考慮，我以天遠金融大股東的身份，宣布從即刻開始，解散外部資金池。”
寧晏的話語落下后，整個會議室包括視頻會議落針可聞。
好片刻后，大家才反應過來。
“什么意思？”
“對啊？”
“寧總這是要做什么？！”
寧晏冷哼一聲，站起身來，目光平視熒幕上的十個人：“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們不是想向我發難嗎？”
“左一個傳聞，右一個聽說，旁敲側擊的委婉……”
“我覺得沒必要這么復雜，天遠金融投資金財貓的事情，是我用自有資本投資的，與你們無關。”
“今后，天遠金融的一切投資事務也與你們無關！”
破碗。
還是四千字，感覺這個類型的劇情開始寫順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