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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慢猴兒

  究竟發生了什么,李慢侯不知道,但他確實嚇了一大跳,本能的攀住繩索快速往上游,根本沒功夫注意他抓的繩索,根本就不是打撈船上的鋼索……

  雖然說嚇了一跳,但是李慢侯并不驚慌,從事這行業好多年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要不是過于大意,想不到在汴河里撈塊破石頭還能發生意外,他甚至都不會被嚇一跳。

  李慢侯是一家專業的打撈公司的合伙人,他公司經營的項目比較特別,專門打撈沉船,目的是獲取有價值的古物,其實就是一家探寶公司,在國外類似的公司很多,許多做的都很大,在國內倒是不多,因為法律問題國內更多的是文物部門的打撈局在做類似項目。所以李慢侯的公司,極少做國內業務,常做的一般都是在公海上循著古代航路勘探沉船并進行打撈發掘。只有跟國內的政府部門合作的情況下,才偶爾會在近海展開業務。

  之所以接這單內河業務,還是因為關系。倒不是說托關系找業務,恰恰相反,是因為關系而推諉不了業務。因為這是他爺爺給他下的死命令,他必須干這一單注定賠錢的買賣。

  李慢侯的爺爺是中國中部一座小城市的考古所的退休人員,一輩子清貧,卻安貧樂道,還自認為這是良好的品質,給李慢侯起的名字就有“輕公卿,慢王侯”的意思。除了爺爺,李慢侯一家基本上跟文物部門這個清水衙門都有關聯,父親是考古所的古文字專家,母親是文物修復技術人員,后來調去了當地博物館。

  在這樣的家庭中成長起來,李慢侯難免繼承了一些家學,他爺爺也下了很大功夫希望將李慢侯朝這個方向培養。從小,李慢侯在寒暑假期間,就常出沒在一些考古工地上玩鬧,或者被爺爺帶著走遍各大博物館。

  如果時間還是如同馬車一般緩慢,李慢侯很可能也成為一個安安靜靜坐在博物館或者考古所里的安靜的人,可惜時代變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文玩古物行業突然就熱起來,形成一股全民收藏的熱潮。這股熱潮也不可避免的吹進了考古所,考古所的二代,像李慢侯父親那代人,大多還能子承父業繼續留在考古所,可到了第三代,但凡有點能力的,無不選擇跳出這個清水衙門,在古玩熱中淘金去了。

  時代的變遷,導致在李慢侯的教育問題上,也讓家庭產生了極大的分歧。爺爺依然堅持讓李慢侯繼續從事考古工作,但母親卻堅決反對,父親夾在中間,基本不表達意見。

  最后的決定權很幸運的落到李慢侯自己手里,而他對考古真的沒什么興趣。跟他的名字相反,李慢侯缺乏祖輩人身上的靜氣,根本閑不住,名字叫做慢侯,可同學叫的外號卻是快猴兒。他從小就淘氣,也沒什么特定的興趣,什么都想嘗試,有幾年甚至迷上了武術,跟考古所一個老頭學了好幾年少林拳,就是靜不下心來好好學習。

  幸好他有一個好腦子,在沒怎么專心努力的情況下,一路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學。大學是上了,但未來的前途依然未卜,學校太過普通,完全沒什么競爭力,甚至隨著社會發展,清貧的考古所都很難進了,母親對李慢侯的前途充滿憂慮。

  越是臨近大學畢業,母親的焦慮就越重。最終母親甚至放下了跟爺爺十幾年來的分歧,轉而考慮讓李慢侯考進考古所,繼續留在這個她認為世界上最苦的地方。可這時候,李慢侯卻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出國留學。

  這個決定讓家庭震動不小,但是經過一番商量之后,所有長輩難得的沒有分歧,決定支持李慢侯出國,唯一的擔心是李慢侯根本申請不上國外的大學,甚至是自費都不行。

  結果出乎意料,大四的李慢侯,僅僅用了一年時間,不但讓自己的各門必修和專業課成績變得極為優異,而且雅思考了接近滿分的成績,最后得到了一個公費留學名額。當然也有運氣的成分存在,因為他接受他申請的學校實在是太牛了,英國劍橋大學。他當初申請的國外大學實在太多了,劍橋錄取他,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后來才知道,竟然跟他的家事背景也有關系,因為他全家的背景,讓劍橋歷史系一個教授選擇了他。

  這個結果在他的小家庭當然是一個喜訊,甚至他家所在的那一小片區域,他都成了一個榜樣。他母親的臉上十多年來的焦慮神色,也終于消散了,接受別人夸贊的時候,臉上始終神采飛揚的傳授教育經驗。只是母親一直不知道,李慢侯突然奮發努力的原因,并不是她認為的不想回考古所,而是只想離開這個地方,去一個越遠越好的遠方。

  逃避的原因,母親永遠也不會知道,因為李慢侯永遠都不可能說出來。他永遠無法接受,當親眼看到他自認為純潔的女友,坐上了富裕同學豪車的景象,之后倆人分手雖然是李慢侯先提出來的,但他永遠無法釋懷,這件事對他人生價值觀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

  這種價值觀的劇烈扭轉,一直伴隨了他整個留學時期,那時候他簡直就是一個財迷。他是公費留學,母親靠幫人修復文物積累的那筆用來供他讀書的豐厚的私房錢,他是一分都沒花過,但卻用這筆錢賺了更多的錢。

  很長一段時間,他沉迷于各種大大小小的跳蚤市場,淘換了數不清的古玩小件。英國人祖上牛的時候實在是太牛了,打遍世界,也掠奪了世界,因此通過各種合法非法渠道流入英國的古物文玩實在是數不勝數,所以李慢侯還真的淘到了一些好東西,大的漏雖然沒撿到,可小漏是有不少的,也成了他后來常常拿出來吹牛的資歷,但他不會拿出來吹的是,他上的當比撿的漏更多。

  英國佬又不是傻子,他們也是會上網的,他們也是知道中國古物的價值的。不能排除八十年代,中國人剛剛走出國門的時候,英國某些普通人將家里發現沒用的中國官窯花瓶擺上跳蚤市場賤賣的可能,但當中國人已經在全世界享有土豪名聲的時候,英國還有這樣的人那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只是這種故事流傳的太廣,導致李慢侯也輕信了。

  所以他一開始竟然被一些看似淳樸的舊物店的英國佬坑了不少回,后來在這個圈子里待久了,才知道事情復雜著呢,許多英國人就是靠坑不懂行的中國人發財的,他們講一個祖上當過兵去過中國的故事,拿幾件做舊的西貝貨很容易讓半吊子的土豪掏錢。

  李慢侯當然不是半吊子,他更懂行一些,自幼耳濡目染的經驗,雖然稱不上專家,但也不可能被普通的假貨騙過去。那些能讓他打眼的假貨,其實都做的相當有水準,因此大多數這類假貨他最后都脫手了。

  李慢侯也坑人,但他有自己的原則。他專挑那些并不是真心喜愛,只是附庸風雅的,來英國留學鍍金的富家子弟下手。這些富家子弟買了水貨,大多不是為了收藏,多是拿來在女孩面前炫耀,吹噓他們的眼力,吹噓他們在跳蚤市場低價買了寶貝。

  這種事雖然能掙錢,但干的多了也挺沒意思。主要是李慢侯說服不了自己,因為他總覺得在國外自己人坑自己人實在是一件最下作的事情。因此他很快也就收手了,他的第一桶金也不是坑人得來的,而是通過正規渠道賺的。

  由于發現跳蚤市場水太深,而且撿漏的概率幾乎為零,李慢侯很快就放棄了這種發橫財的心思。但英國存留的國外古玩確實非常多,這是一個巨大的金礦,挖掘的方式很多。李慢侯開始走正規渠道,開始成為各種拍賣會的常客。

  他手里的資金,還無法讓他交得起最頂級的拍賣會保證金,因此他經常出入中小型拍賣會,而且主要是中國古玩的拍賣會,偶爾會涉獵亞洲其他地區的古物,但其他類別的他一般不碰。主要是上當上出了經驗,不熟的東西根本不敢碰。

  是的,拍賣會上也會賣假貨,即便最頂級的拍賣行也是如此,不過他們賣的都是極其逼真的假貨,是連一流的鑒定師都能騙過的假貨。

  李慢侯小心翼翼,加上拍賣行畢竟相對正規,因此他基本上沒有再上過當。失手也有,不過也是買貴了,而不是買假了。

  托國內古玩價格連年上漲的福,多數時候,李慢侯還是有的賺。只是這行競爭激烈,而且很多時候都是自己人跟自己人爭。李慢侯甚至出入過許多場全部是中國人組成的英國拍賣會。中國人的積極參與,甚至一度改變了英國拍賣行業的規則。因為多數由中國人參與的拍賣會,中國同行之間會私下串聯,競拍的時候,往往不會出高價,最后英國人甚至開始限制中國古玩拍賣場上的中國人數比例,規定必須有一定比例的其他國家參與者才會進行拍賣。

  由于競爭如此激烈,其實差價就很小了,信息化時代,獲取信息的成本太低,李慢侯參加過的大多數拍賣會上,都有國內的收藏家,坐飛機專門來參加拍賣的,有些甚至是很小的拍賣會,都有國內的人前來。因此從英國淘寶,然后轉給國內藏家,越來越不容易。

  不過多少都有的賺,而且運氣好的時候,也會發上一筆橫財。李慢侯最大的一筆財富,就是這么得來的。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英國一個小地方拍賣行準備拍賣一批物品,其中有一個明代瓷杯吸引了李慢侯。

  李慢侯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番,認定那是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品,但拍賣底價定的極低,低到他簡直不敢相信,他也不敢相信那種等級的文物會在一個鄉下小城拍賣。但他還是參加了,因為他發現這是一次司法拍賣,物品屬于一個破產富豪所有,政府查封之后進行拍賣,用來償還債務。因此才會出現在這么一個小地方,同時英國司法部門對文物鑒定出現了失誤,才給了一個極低的定價,也沒有拿到大城市去拍,而是跟地產、珠寶等其他財產一起,進行普通拍賣。

  當天運氣不好,大雪漫天,幸好李慢侯提前兩天就到了地方,否則根本就來不及參加。當天運氣真好,因為當開始拍賣的時候,李慢侯發現,連他一起,竟然只有兩個競拍者,其中一個是本地人。

  本地人看中了房產,拍賣開始后,他舉了一個底價,李慢侯沒有抬價,最后以底價成交。當李慢侯舉價瓷杯的時候,本地人投桃報李沒有爭搶,讓李慢侯撿了一個大漏。這場拍賣會,最后基本上讓兩個人以底價瓜分。

  最后那只一千英鎊拍下的瓷杯,幾日后就有買主主動找上門來,以三百萬的巨資從李慢侯手里接走。后來李慢侯才知道,看上這只瓷杯的國人極多,當時至少有不下十人專門從國內飛往英國準備搶這件寶貝,可惜一場大雪成全了李慢侯。

  發了這筆橫財之后,李慢侯慢慢就退出了古玩行業。一來是競爭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無利可圖,二來是他開始準備畢業論文。李慢侯學習出現了問題,讓教授十分不滿,甚至威脅要開除他,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之所以無心學習,除了醉心于發財,還因為其他一些原因讓李慢侯十分不滿。他被招來英國,是因為教授希望引入中國人的視角展開他的研究,可笑的是,他研究的是中國歷史。李慢侯從中國到英國來讀中國歷史,盡管對他母親和整個家庭來說,這都是一件喜事,急于逃離的李慢侯也無所謂,但當認真面對學業的時候,李慢侯在認識中,卻總覺得滑稽。僅僅是邏輯上的諷刺感,還不至于讓李慢侯產生抵觸,因為盡管滑稽和諷刺,但研究中國歷史的中心,在國際上公認的就是在英國或者法國。讓李慢侯抵觸的,是教授自稱是站在世界視角上研究中國歷史,可李慢侯卻強烈的感覺到,教授只是站在西方和白人的視角上看待和解讀中國和中國歷史。

  更讓李慢侯感到無法接受的是,教授一次次聲稱希望引入李慢侯中國人的視角,可一次次根本不接受李慢侯的意見,而且一次次強迫李慢侯接受他所謂的“中國人視角”,這造成了李慢侯和教授之間的深刻矛盾,甚至讓他一度打算退學。

  幾年的沉浮,讓李慢侯不再輕狂,也不再執著,權衡之下,他覺得還是要拿到文憑,否則他實在無法想像要如何向母親交代。他很聰明,幾經改動之后,終于拿出了讓教授勉強接受的論文,勉強畢業。

  畢業之后,李慢侯突然又有些無所適從了。他突然不知道他該干些什么了,去留學的初衷是為了逃避,可幾年之后,初衷早都不在介懷,面對新的人生,完全失去了方向。

  他學有所成,所學雖是冷門,可從業者也寡,以他的學歷,完全可以在一個普通大學里做個普通講師,發表幾篇論文后沒準能評上一個職稱。但這種人生讓他完全提不起興趣,他學的是歷史,在世界一流的大學,跟隨世界一流的教授學習的歷史,可他的世界觀卻完全是反歷史的,至少是反歷史學的。

  他學了歷史,卻缺乏對歷史學的敬畏,他一點也不崇敬這門學科。他不認為人類能從自己的歷史中學到哪怕任何一點經驗教訓,人類的歷史總是周而復始,所有犯過的錯誤總是一次又一次改頭換面后重復出現。

  在他看來,歷史學,不過是同一個地方,不同時間生活的相同的或不同的人所留下的一些殘跡罷了,如果歷史學有那么一丁點價值的話,也不過是某些人可能過去了一千年,過去了兩千年依舊值得被銘記罷了,除此之外,毫無價值。

  帶著這樣的價值觀,李慢侯回國后很是喪了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出現某國外打撈公司在南海打撈出了中國古沉船的新聞,引起了很大的爭議。李慢侯突然生起了一點興趣,或許是為了給自己喪的人生增加一些趣味,僅僅是一點興趣,就讓他選擇砸上全部身家,與人合伙建立了一家國際最高標準的打撈公司。

  雖然由于法律和監管的問題,受到管轄和限制很多,但國內類似公司也不多,競爭者非常少,李慢侯雇傭最優秀的人員,租用最頂級的設備,公司發展的非常快,短短幾年就成為行業內數一數二的角色。已經成為中國古代航道上,國際打撈公司最大競爭對手。不過一直很少參與內河業務,主要原因甚至不是司法問題,主要是利潤豐厚的海洋打撈都做不過來,根本顧不上開發內河業務,這次在汴河上打撈石頭這還是頭一遭。

  這頭一遭就不得不做,不容拒絕。因為是爺爺親自打電話下的命令,開始李慢侯還很意外,因為這幾年跟爺爺關系變得十分緊張,老爺子別說主動給李慢侯打電話,李慢侯打過去的電話老爺子都不肯接。原因是李慢侯的公司將南海地區一艘古船上打撈上來的瓷器,在香港和新加坡市場上拍賣掉了,許多藏品落入了外國買家手中。這讓老爺子非常不滿,老爺子不希望任何一件古物流出去,為此他聯系了國內許多博物館,可惜都給不出讓人滿意的價格。最后孫子將大多數物品在國際市場上賣了出去,老爺子無法接受這種結果,跟孫子鬧起了脾氣。

  李慢侯也很無奈,跟他爺爺不同,那些打撈上來的古物,對老爺子來說,帶有某種神圣性,哪怕一件落入私人手中,在老爺子看來都是褻瀆,落入外國人手中,那簡直就是賣國,可對李慢侯來說,那些都是商品,是私有產權的商品,他的公司在公海里打撈出來,在某些國家和地區的法律中,他的公司就有完全的處置權。私人感情上,李慢侯當然也希望又國內的公共機構買下這些古物,但價格一定要公道。最后在價格上沒有談攏,他才選擇了公開拍賣,作為心理的彌補以及一些商業手段,他也將一些珍品贈與了國內一些相關博物館,可這并沒有得到爺爺的原諒,同時在輿論上也惹出了不小的風波。

  這次爺爺低下頭給李慢侯打電話,為的是家鄉附近汴河河道中發現的一塊石頭,一塊不應該屬于汴河的石頭。

  這當然不是普通的石頭,否則也不需要打撈。被發現是因為盜采河沙的一艘小船設備被撞壞,然后深入河底發現是一塊巨石。警察打擊盜采,偵訊到了這個情況,認為有價值,轉給了考古所。

  考古所經過具體考察,確定巨石是一塊南方的太湖石,年代很久遠,根據一些附屬物,大致可以判斷是唐宋時期掉落河底的。更進一步的考察,讓考古所聯系到了宋代宋徽宗時期修建皇家園林艮岳,從南方大量采挖太湖石,勞民傷財,就是水滸傳中所描述的花石綱。

  修建艮岳在歷史上被作為宋徽宗荒淫無道的一個重要標志,甚至被認為是北宋王朝走向滅亡的一個標志,如果真是艮岳花石綱,那就是很有研究價值,很可能是這座小城市最近幾年最大的考古發現。因此考古所十分重視,積極聯系打撈,但是考古他們還有些經驗,打撈能力就有所欠缺。找專業的打撈公司,考古所經費困難,向上級部門申請,支援力量又一時抽調不過來。畢竟國家打撈局的任務太多,這種小發現他們一時間還顧不上。

  此時消息越傳越廣,越傳越邪乎,而且完全走了樣,當地人謠傳說發現了了不起的寶貝。甚至已經有些文物販子在周邊出沒,他們鼓動周邊村民,試圖撈取寶物。考古所和當地警局已經跟村民有多次沖突,快要封鎖不住現場了。

  考古所如熱鍋上的螞蟻,這時候想起了李慢侯,找到了李慢侯的爺爺。老爺子這才給孫子下了死命令。

  如果是以前,李慢侯肯定不愿意接手這種業務,考古所給不了幾個錢,而他動用租賃的世界頂級設備,最優秀的人員來做這種事,肯定是虧本的。但爺爺打了電話,他也希望借此機會跟爺爺和好,同時覺得這也是老爺子給爺倆和好的一個臺階,所以一個屁都沒敢放,立刻就答應下來。

  本以為就是一個小工程,用不了幾天就能完工。一開始也很順利,托底鋼梁安裝到位,各種鋼索也安裝到了各個經過計算的部位,可起重船開動后,卻拉不動。

  工作人員經過多次檢查,沒發現任何問題,起重船設備功率正常,鋼梁、鋼索布置位置也合理,沒有任何理由拖不動。多次嘗試失敗后,李慢侯決定親自下水查看。

  就在他穿戴著潛水設備,仔仔細細查看的時候,突然假山一般的巨石搖晃起來。他不由暗罵,他以為這是一次意外,一次低級錯誤。人員還在現場的時候,起重船怎么能啟動呢?這是違反操作規程的!

  憋著一口氣,打算游上水面后從重處罰操作人員,可當他終于浮出水面的時候,他自己就先愣了,起重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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