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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節 婚嫁(1)

  宋欽宗趙桓就很郁悶了,他似乎處處都要被這個親弟弟壓一頭,難道上輩子欠他的?他也想跟燕王結親,他也有年紀合適的女兒,可惜之前為了巴結女真權貴,都嫁給了女真人,甚至還有入宮為妃的。要早知道有朝一日可以歸國,他肯定得留下一兩個女兒的。他雖然沒有適齡的女兒,但卻有一個適齡的兒子,在五國城生的第三子趙訓如今剛剛十五,比李慢侯的長女李姝大一歲。如果能促成這段婚事,或許他兒子將來能當皇帝。

  趙構無子,回來兩個女兒,給他帶來兩個外孫,一個外孫女,卻只能讓趙構羞恥,兩個女兒回到臨安后,就極少露面,坊間甚至不敢謠傳,否則就可能獲罪。趙構的儲嗣問題,一直是朝中熱議的話題。之前最大的聲音是,希望從趙匡子系后人中挑選太子,讓趙構養大,繼承皇位。如今宋徽宗、宋欽宗和趙楷這三個先后做過皇帝的人都回來了,他們都有一大堆子嗣,尤其是宋徽宗,堪稱繁殖機器,生了幾十個子女。

  現在立儲又成了新的問題,到底立哪個皇帝的兒子?宋徽宗已經被排除在外,因為趙桓、趙楷和趙構三個或者的新老皇帝都是他兒子,在立就成了兄終弟及。立皇子的話,趙構無子當然就要在趙桓和趙楷兩人的兒子中挑選,但朝臣對這個問題卻產生了嚴重的爭執,而且是私下爭執,已經形成了兩派。一派認為趙桓的君位更正,本就是太子,也沒有退位,只是被擄了。回來之后,本應該復位的,既然無法復位,那就應該讓他的兒子當太子,畢竟他是嫡系血脈。但也有一派大臣認為,趙桓無德,有失國的政情,他的子系就不該繼位。趙楷雖然也被俘,卻是力戰而敗,盡了人君之責,他的君位當的正。

  這兩派勢力也有淵源,宋欽宗的子系確實是嫡系。趙楷當年不管怎么受寵,他母親不是皇后,他就不是嫡系皇子,所以即便宋欽宗寵愛他,童貫、蔡攸這些權臣支持他,依然斗不倒太子。所以有一批認法理的人,支持他的兒子。他兒子也是他當政時候,合理合法冊立的太子,是宋徽宗的皇太孫,他不受寵,他兒子可是非常受爺爺寵愛的,善于察言觀色的童貫不攀附趙桓,卻不斷在徽宗面前捧趙桓的兒子。

  這是一個巨大的優勢,其他不管是趙楷還是趙構的兒子,都沒這個優勢。因為趙楷當皇帝的時候,他的家人都被擄走了,包括他幾個兒子。趙構當皇帝的時候,倒是冊立了太子,可惜膽子太小,被宮女踢到香爐活活嚇死了。

  可惜的是,他兒子不符合燕王的自耦標準,因為已經有婚配了,配的還是女真權貴,這件事現在都成了反對派攻擊的旗子,擔心皇太子繼位,會讓蠻夷血脈進入皇室。趙桓一開始甚至不想讓兒子將幾個女真女子帶回來,哪怕這些女真女子都給他生了孫子。但燕王卻將他們帶了回來,還宣揚了開來。

  所以就只能寄希望于尚未婚配的三子了。

  好在他趙家的血脈不錯,膽小是膽小了些,在蠻夷圍繞的五國城長大,也沒培養出悍勇的氣質,反倒是跟一大群學富五車的權貴常年住在一起,文采斐然,不輸給趙楷家的兒子。

  因此趙桓很快就找人跟李慢侯表達了這個想法,李慢侯非常高興,當即表示,可以請淵圣小皇子去山東府學讀書。安排他跟李姝見面,能不能擦出愛的火花來,就看他的本事了。

  這算是讓趙桓很欣慰的事情了,在爭位中,他最被動的就是,他的對手趙楷在他之后當了三年皇帝,當時天下官員多出自他手,開了好幾次科舉。如今官場上的中堅力量,就是建炎年間的幾批士子。這些人是通過正規渠道進入官場的,可大多郁郁不得志,因為趙構當了皇帝,得志的是那些跟他南遷的派系,比如呂頤浩、趙鼎這些人。當年這些人跟著趙構的時候,大多也就是知州這樣的中級官員,十分年輕,等到他們老去,誰知道要等多久。

  因此這些郁郁不得志的中級官僚,看到趙楷回來,大多都依附了過去。成為他的助力,而趙桓雖然做皇帝更早,可他當皇帝的時候,城外就是女真人,第二年干脆直接被人給抓走了,根本沒有來得及培養心腹。反而是打擊了蔡京之流,得罪了一大批舊黨。

  所以趙桓更需要支持者,位高權重的文臣當然更好,比如趙鼎、呂頤浩這樣的,比如晏氏這樣的,但強勢的藩王也還行,在沒有比燕王更強勢的藩王了。

  李慢侯在揚州逗留了好幾天,第二天其實朝廷的奉迎使就來了。之前他們在楚州,本來打算從哪里迎接的,結果李慢侯非得南下揚州,晏湲封著城,他們出不去,最后追著李慢侯的尾巴趕到揚州,第三天就接了幾個皇帝南下了。

  李慢侯逗留揚州,一直在跟各大勢力接觸。揚州商會的行董、行首們,都來拜見他,他得見一見。以前的一些舊部來拜見,他也得接見。揚州城一直有一支特殊的軍隊,那就是決斗場護軍。他們是募兵性質,但大多數出自李慢侯舊部。一些從東藩軍退役后的官兵,很多都來這里討生活,軍餉不如軍隊里豐厚,但危險性小,就是看管女真角斗士。對于上過戰場的他們來說,這些只能接觸到木刀的女真角斗士,那就是戲子,他們的決斗表演,就真的是表演。別說讓他們在決斗場里,就是在野外,鎮壓這些角斗士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些護軍,名義上歸揚州管轄,可他們自行一軍,事實上誰的話也不需要聽。只聽決斗場的,決斗場里的管理者,又是李慢侯的人,因為這里是他的私產。換句話說,這些決斗場護軍,其實是李慢侯的私兵。

  以前晏湲在揚州,就一直很想動這只武裝的主意,可惜不敢輕動。動了這些人,沒人鎮得住決斗場里的女真人。動決斗場又舍不得,因為這是一座印鈔機,每年上繳海量的賦稅。晏湲如今每年從揚州征收三百萬貫賦稅,決斗場每年提供五十萬貫。決斗場的收入,則更為巨大。不僅僅是賣戲票的收入,還有周邊的商業租金,決斗場所在的唐子城,是一片繁華的娛樂商區,酒樓林立,青樓環繞,是揚州最大的消費商區。這的地租,在揚州排第一等。

  動了決斗場,顯然周邊這些商區的稅收就可能收不上來。所以晏湲不但不敢動,還要將決斗場當做招牌,繼續開發這里的商業潛力。那就只能允許李慢侯以私人身份,在這里繼續維持一支私兵。因為這是特殊行業,不駐兵不行,揚州鄉兵又鎮不住。

  有這支百戰的退伍兵在這里,李慢侯才敢帶著一千人馬就跑到揚州。在這里,他是有特權的。

  另外揚州官場上,也有他的大批故舊,甚至如今的揚州知州,也是做過他幕僚的文人。跟晏湲過去是同僚,關系密切。晏湲得志之后,就投靠了晏湲。幾年前晏湲做了江北留守,就將他派到揚州做知州,將揚州這個江北的核心,牢牢控制在手里。

  正好李慢侯也要視察他在揚州的大量私產,之前都是晏貞姑在這里負責,現在李慢侯決定自己好好管管了。

  “吳夙啊。這小子城是不是太密集了一些?”

  子城中心是一座大決斗場,有一萬個座位,以前坐不滿,現在一些節令,卻已經容納不下,平常倒也不常坐滿。決斗場也不僅僅是決斗表演了,表演項目現在非常豐富。有名的戲班,當紅的歌女,都時常受邀來這里表演。還有宋朝權貴喜歡的蹴鞠,也經常性的在這里進行較量,揚州城里有名的蹴鞠社有三家,其中一家就是決斗場辦的。

  這其實算是一座綜合性體育場,由于經常有密集人群匯聚,周邊自然而然聚集了大量消費產業。不管是酒樓還是青樓,不管多高的樓層,地皮都是李慢侯的私產,他們都得繳納地租。可這里還聚集了大量的作坊,以前這里有作坊,是因為李慢侯需要為軍隊打造武器。現在這些作坊還留在這里,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了。

  吳夙是揚州知州,他解釋道:“這些作坊是之前幾任知州限制民間私造兵器的時候,躲到這里的。”

  李慢侯明白了,子城是他的私產,前幾任知州大概不想惹他,所以子城成了法外之地,躲到子城就能繼續制造軍火了。軍火行業確實賺錢,但這些小作坊還是不適合留在這里。如今可選擇的地方多了,去城外用同樣的錢,建造一座更大規模的作坊,雇傭更多的人工作,這才符合商業原理嗎。

  “揚州的稅還是輕了。你們不打算加稅嗎?”

  李慢侯問道。

  吳夙搖搖頭:“晏相向來主張輕徭薄賦,開支都有預算,不愿多收。”

  李慢侯笑道:“既然你們不肯加稅。那我就漲租金吧,這惡人我來做。這里不是作坊該待的地方,把好地騰出來,留給大酒樓、金銀鋪、古玩商和綢緞莊吧。”

  作坊雖然紅火,可是跟酒樓這些買賣相比,還是不如的。只是低廉的稅率,讓他們能在這里存活,人都有惰性,工匠大多不愛動,那就只能逼走他們了。

  吳夙嘆道:“就怕影響太大。這里工匠眾多,不下十萬人。要是都趕走了,難保不會生變!”

  李慢侯道:“這就不關我的事了。我漲租金而已,他們租不起就搬家,公平買賣。童叟無欺!”

  兩人正說著,李慢侯的心腹來送信,在李慢侯耳邊耳語幾句,李慢侯立刻跟吳夙告辭,匆匆離開決斗場。

  吳夙不由驚懼,難道發生什么大事了?燕王在揚州,這是極其敏感的事情。朝廷根本不想讓他靠近長江,雖然擋住了他的大軍,他本人卻來了。而且十分張揚,上次都沒有大張旗鼓的接見各種故舊,還知道避嫌,這次卻是保下了揚州夫人摟天天宴客。接見的勢力,已經遠不止揚州城里了,周邊各地,北到高郵軍,南到公主集,西到建康府,東到通泰州,天天都有富甲一方的大土豪來拜見他。

  這些地方勢力,官兒可能不大,都是些大保長、都保長,但他們控制著鄉村,可以動員起數以十萬計的鄉兵。

  南到朝廷懷疑燕王作亂,派兵打過來了?

  想到這里,吳夙也坐不住了,連忙回州衙,調查情況。

  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是大遼使團來拜見燕王,這才讓他松了一口氣。

  只是大遼使團而已,燕王至于這么急迫嗎?難道燕王跟遼主之間有什么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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