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螃蟹好有趣,名字叫做寒江,看來,是只淡水螃蟹。”阿嬈心道,“不知她那叫做蟲化的師傅,原身是什么,竟收了只螃蟹做徒弟,而且還是這樣大牌的徒弟。”
“阿姐,螃蟹熟了哦。”聚寶兒扯著阿嬈的衣袖,指著因為過分激動,全身發紅,頭頂冒出熱氣的寒江。
螃蟹姑娘一口一個老雜毛,又咒罵上昆侖,幾乎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修士,不過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蟲化老道,”螃蟹寒江揮舞兩只爪鉗,仰頭沖著上面大聲喊了起來,“姑奶奶不要參加這個試煉了,姑奶奶要回家。”
這么說著,竟一只爪子抓了木牌,就往巖壁上砸去。
“如果想退出試煉,不是拿出牌子,喊聲退出,就可以下山了嗎?你砸爛了那木牌,難道要自己爬下山?”阿嬈出口道,這螃蟹姑娘性子還真奇怪。
螃蟹以單爪投擲的動作石化在那里,然后慘叫,“啊……”
眼看那木牌就要砸在山壁上,突然從巖壁上方垂下來一條肉滾滾的長尾。那尾巴尖上似乎長著眼睛一般,靈巧地將木牌卷了起來。阿嬈抬頭看去,卻是一只壁虎尾巴,從云霧繚繞的半山腰一直垂到山腳。
“寒江徒兒,”那尾巴尖卷著木牌塞回螃蟹懷里,又在螃蟹頭上輕輕拍了拍,示意螃蟹抱住它。
“哼,這還差不多。”螃蟹哼了一聲,兩只爪鉗抱住那肉滾滾的尾巴,故意刺了一下。那尾巴疼的抖了抖,螃蟹滿意地吃吃笑了幾聲。
“寒江徒兒,抓牢了,為師拉你上來。”云端上傳來蟲化老道的聲音。
“我早抓好了,就你啰嗦。”螃蟹爬到壁虎的尾巴上,幾只腳爪牢牢地掛在上面。那壁虎尾巴帶著螃蟹,很快消失在云端內。
“蟲化道人,還真是關愛徒弟啊。”青云嘆道。
眾人紛紛露出羨慕的眼神。
“真他師傅地坑爹啊,這世道,拼修為,拼法寶,都比不過拼師傅。”一個修士憤怒地捶打山壁,發泄心中的不平。頓時有不少憤青修士加入了譴責的行列。
羨慕也好,憤青也好,眼見著眾修士紛紛顯出神通爬上巖壁,耳邊也不斷聽到有修士中途退出,眾人注意力很快又聚集在要如何通過眼前的這道試煉。
朱麗娘扭著腰身,走到巖壁下,朝著阿嬈這邊拋了個媚眼,便一揚手從衣袖中拋出條白絹來。那絹帶就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貼在巖壁上蜿蜒而上,眨眼的功夫便鉆進了云霧中。
等到那絹帶靜止下來,朱麗娘用手扯了扯,顯示絹帶十分穩妥。
“……要不要與奴家一起上去。”朱麗娘又沖著阿嬈拋來一道秋波。
這個眼神、語氣、姿態,阿嬈環顧左右,青云依舊云淡風輕,王小虎早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去,唯有歸來嘴角含笑。阿嬈恍然大悟,歸來竟然與朱麗娘勾搭上了!
“朱姑娘先請,區區還要少待片刻。”歸來看著朱麗娘道。
“那么妾身便先走一步了。”朱麗娘看看歸來,又看看阿嬈,嬌笑了兩聲,扭轉腰身,抓著那條絹帶,爬上了巖壁。熊老二沖著歸來冷哼了一聲,也跟著爬了上去,接著就是黃老三、狼老四。
有修士見朱麗娘那條白絹沒有收起,以為找到了捷徑,幾個人蜂擁而上。其中一個搶在前面,一把抓住絹帶。就聽得他慘叫了一聲,像被火燒的一樣放開了手。
阿嬈先是聞到一股腥臭的氣味,再看那人的手掌,竟像被濃酸腐蝕的一樣,皮肉一層層腐爛,露出了白骨。那人抱著手掌,慘叫了兩聲,便栽倒在地,沒有了聲息。
青云推開人群過去查看后,搖了搖頭,“已經沒救了。”
那絹帶上有毒,眾人頓時明白過來。那幾個原本打算利用朱麗娘留下的絹帶爬上山崖的修士,都默默地后退了幾步,恨不得離那絹帶遠遠的。胡里也在其中,似乎被嚇的夠嗆。
阿嬈皺了皺眉,走近白絹。
“阿嬈姑娘小心,那東西碰不得。”青云出聲提醒。
阿嬈點了點頭,她沒打算碰著白絹,只是想仔細看看。近距離看,絹帶并非純白,而是泛著淺淺的灰色,看不出是什么絲織成的。整條絹帶牢牢地嵌入巖壁內,卻并是用力道嵌入,而是將巖壁腐蝕成一道凹槽,并結實地粘在了上面。
阿嬈抬頭望去,朱麗娘等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云霧中。
巖壁下的人越來越少,其中多數已經放棄,不過是想多看看別人是如何攀爬這絕壁的。
“貧道獻丑。”青云揚了揚拂塵,輕輕一跳,兩腳落在巖壁上,他的雙腳與巖壁之間竟像是有吸力一般,讓他輕松地直立在巖壁上,向上面走去。
阿嬈看著青云站在巖壁上如履平地,身后巖壁上連個腳印都沒有留下,心想這老道果然有幾分本事。
“小嬈兒打算怎么上去?”歸來在阿嬈耳邊問道。
阿嬈單手托腮,是啊,她要怎么上去?學壁虎爬?變出鋼爪?阿嬈搖頭,那么就學青云那樣?
阿嬈眉尖輕蹙,在旁人眼中看來,似乎是極為煩惱。
“小嬈兒叫區區一聲歸來哥哥,區區便帶你上去如何?”歸來將臉湊近阿嬈,狐貍眼柔情似水,嘴唇幾乎貼到阿嬈額頭。
阿嬈將眼睛彎成兩道彎月,看著歸來越靠越近。
淡淡的紅光微閃,歸來忽地后退,清風浮動,吹起他的發梢。
“小嬈兒好大的火氣。”歸來神色一凜,不過瞬間又恢復了笑容。他鬢發上的火苗已經熄滅,但是一縷發梢依舊被燎焦了。
“哼哼。”阿嬈不在意地轉開視線,心下卻不由的一動。她所用的火,并非凡火,一旦被她的火燒到,若不是她主動將火熄滅,那火只會一直燃燒下去。但是歸來卻在眨眼之間便熄滅了火苗。
“阿嬈,我能帶你上去。”王小虎探過頭來道。
阿嬈眼珠微轉,“小虎,你打算怎么上去?”
王小虎周身發出刺眼的白光,白光過后,就見一只半大的白虎威風凜凜地站在那里。這白虎又抖了抖身子,身形頓時大了一圈。
“原來是只小白虎,倒是少見。”歸來含笑看著白虎。
白虎沖著歸來露出獠牙。
“阿嬈,我背你和聚寶兒上去。”白虎威脅完歸來,又轉頭對阿嬈和聚寶兒道。
聚寶兒歡呼一聲,跑到白虎跟前,抱著白虎的脖子就往白虎身上跳。奈何他人矮腿短,跳了幾次都沒跳上去。
白虎噴了噴鼻子,甩過虎尾將聚寶兒卷起來,扔在自己背上。
“小虎哥哥,你太夠意思了。”聚寶兒抱著白虎蹭。
老虎本就是山中之王,這道絕壁,對于王小虎來說,應該不算難事。
“坐穩了!”
等阿嬈和聚寶兒在虎背上坐穩,白虎前爪抓地,略微矮了矮身子,一躍而起。他這一躍帶起一股勁風,將站在旁邊的胡里和另兩名修士掀翻在地上。等白虎落在巖壁上,已經是離地足有三丈多高了。白虎四只爪子牢牢地抓住山壁,竟也像青云那般,朝上面走去。
“區區也來試試。”
歸來也縱身跳到山壁上,快走幾步,到了白虎身畔。
阿嬈回過頭去,王小虎在巖壁上走過,身后留下一串碗大的梅花腳印。而歸來身后,卻是半點痕跡也無。
雖然青云與歸來的功力略勝一籌,但是巖壁下眾修士卻紛紛為王小虎叫好,畢竟白虎方才的一系列動作實在拉風。
變作白虎,王小虎就沒有那么別捏,輕松地邁動四肢,不過片刻功夫,便也穿過了山腰的云霧。
穿過云霧,便可看見巖壁上遠遠近近的眾修士,朱麗娘一行人爬的最快,青云就在前面不遠處,一直半人大小的壁虎,尾巴上掛著只青殼螃蟹,也正不急不緩地往上爬。
“山海經記載,祝余草,多生于深山絕壁,食之不饑。是煉制辟谷丹不可或缺的主藥。”阿嬈極目望去,這里的巖壁不像下面的那樣光禿禿,偶爾可見叢叢簇簇低矮的草木,而且巖壁更加濕滑。攀在巖壁上的眾修士,因此都放慢了速度。
阿嬈看見白虎腳下,有草木曾經生長的痕跡。
“看樣子祝余草并不多,而且還被前面那些修士采摘過了。”阿嬈道。
白虎聽了,就加快了腳步,想要趕到前面去。
“祝余草。”聚寶兒眼尖,指著上面不遠處道。
白虎正要過去,早有兩個修士先一步到了那株祝余草的跟前,兩只大手,同時抓向祝余草。
“這位道兄,一人一株祝余草,便可過關。你已經采了不下十株祝余草,何必再跟我搶著一株?”其中一個修士道。
另一個修士用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指緊緊抓著祝余草,原來正是那個將手與教都化作鋼爪的壯漢。
“誰又說只能采一株,不能多采的。先到先得,你動作慢,怪的誰來。”
“道兄何苦,需知,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兩個修士抓著同一株祝余草,誰都不肯讓步。
“好,這棵草,我不要了。”那壯漢道。
另一名修士緩和了臉色,正要道謝。這壯漢卻趁他松懈,手下一緊,將那株祝余草生生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