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真的招來了懷真,阿嬈也是大喜。
“阿嬈,聚寶兒。”
懷真站定,先看到阿嬈和聚寶兒無恙,心中安定下來,再看看周圍景物,知道他已經到了迷蹤谷內。
“出了什么事?哦,這個先不忙。阿嬈,”懷真彎腰抱起聚寶兒,向阿嬈伸出手,“這道符有時限,你抓牢我,咱們出谷后再說。”
強制召喚符的小缺陷,就是時間限制,到了某一時限,人就會自動返回。
“懷真,我叫你來,并不是想出谷。”阿嬈側身,讓懷真看躺在地上的白虎,“懷真,小虎被人暗算了,只有你的師叔鶴機子能救他。”
“是啊,懷真哥哥,你一定要救小虎哥哥哦。”聚寶兒道。
懷真愣了愣,原來阿嬈喊救命,不是她自己出了危險,而是為了這只白虎。懷真走到白虎跟前查看,白虎渾身傷痕累累,后背那道傷已經傷了心脈,按理說是死定了。可白虎雖然氣息微弱,但是體內卻有數道光華流轉。
“阿嬈,是你用靈藥給他保命?”懷真立刻明白過來。
阿嬈點頭。
“你叫他小虎,可是山下和你說話的那個少年?”
阿嬈再次點點頭,“就是他,這是他的原身。”
懷真看著白虎,微微皺眉。
阿嬈注意到了懷真的動作,“懷真,這讓你……為難嗎?”
“不,”懷真忙搖頭,“雖然小虎傷的重,要請師傅、師叔耗費些法力……”
“那就沒問題了。告訴你師傅、師叔,一定要治好小虎,否則,我就血洗上昆侖。”
懷真呆了一呆,“阿嬈你……”
“哦……,我是說,”阿嬈眼珠轉了轉,還要上昆侖的人救小虎,可她又不能跟去,將話說的太狠了,對小虎很不利,而且面前的人是懷真啊。“不論怎樣,請一定要治好小虎,不管是什么代價我都付得起(哼哼,說說罷了,等救回了小虎,哼哼)。還有,我在瘴氣林里得了一件東西,鶴機子道長應該明白的。”
懷真松了一口氣,方才血洗什么的,一定是他聽錯了。
“阿嬈,你不用這么說。我會帶小虎上山,師傅、師叔都是很慈愛的長輩,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我剛才是想到,小虎的傷一定要師傅、師叔出手,可上昆侖現在,出了點事,他們很忙。不過沒關系,再怎樣,都會治好小虎的。”
“懷真,我把小虎交托給你。”阿嬈拉過懷真的手放在白虎身上。
這是阿嬈第一次拉他的手。懷真有一瞬間的失神,阿嬈的體溫偏高,白嫩的小手略有些嬰兒肥,讓人忍不住想去觸摸。
“阿嬈,我保證,一定還你個活蹦亂跳的小白虎。”懷真鄭重道。
“嗯。”阿嬈點頭,她相信懷真。第一次見到懷真,就莫名地覺得熟悉和信任。這種信賴,似乎是來自直覺與本能。
“咱們這就走吧。”懷真抱起半大白虎。
“懷真,你只要帶走小虎就可以了,我和聚寶兒,要留下來,繼續通過試煉。”阿嬈道。
“阿嬈,我希望你和我一起離開。”懷真想了想,還是將上昆侖丟失迷鏡的事情說了,“……就是這樣。我匆忙趕過來,有些事情還不清楚。但是我擔心,這谷內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雖然師傅和師叔會很快解決,但是……”
懷真回想玉機子和鶴機子談話時的神情,或許那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暗算小虎的人應該還在谷內,為了你和聚寶兒的安全,阿嬈……”
“懷真,我現在是不會出谷的。”阿嬈道,正因為暗算王小虎的人還在周圍,她才更不會走。
懷真皺眉,“阿嬈,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理解你要為小虎報仇,不過,現在這已經不是你的私事,你跟我出去,等師傅、師叔們將事情解決,一定會還你個公道。”
阿嬈挑了挑眉,她可從來不曾想依賴別人給與公道,公道是要自己去爭取的。
“懷真,瘴氣林、千丈崖,我都走過來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迷蹤谷,也奈何不了我。”
“迷蹤谷不同,而且你還帶著聚寶兒……”
“聚寶兒也不會跟懷真哥哥走的,聚寶兒要保護阿姐。”聚寶兒拍著小胸脯道。
懷真撫額。
“懷真,你應該看出來了吧,我們都不是人,我們是妖。”阿嬈淡淡地道。
懷真的表情沒有絲毫驚訝,想來是已經猜到了。
“妖,可不是那么脆弱的存在。我們尊崇的是強者,自己的目標也是做強者。修行也好,試煉也好,首先不就是要生存下來嗎?懷真,我信任你,也請你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就算是比自己更強大的敵人,最后生存下來的,也會是我。”
這樣的話,由略顯稚氣的阿嬈說出來,帶給懷真的是更大的沖擊。
“即使是聚寶兒,也要時刻準備面對……生死存亡,他唯一的選擇,是戰斗。”
是的,即便是小肥蛇,也要面對殘酷的生存之戰。她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她會照顧小肥蛇,但不會將小肥蛇養在溫室中。
“懷真,聚寶兒可不是需要我照顧的弟弟,而是伙伴。”是地位平等的,相互信賴,守望相助的伙伴。
小肥蛇被阿嬈說的兩只眼睛成了星星,亮晶晶、光閃閃,熱血地踢腿揮拳。
阿嬈笑了笑,小肥蛇的尊嚴和驕傲,她不會剝奪。就像她不會剝奪王小虎親手復仇的機會,即使他會因此受傷。
況且,如果連小肥蛇都保護不了,她也不是阿嬈了。
“妖的生命強悍,并不是生來如此的。”阿嬈告訴懷真道。
懷真苦笑,“阿嬈,你令我大開眼界。”他的周圍也有妖身修行的,但是他對妖的了解,似乎還遠遠不夠。
“阿嬈,我尊重你的意愿。”懷真抱著白虎,身影漸漸變淡,“記得別逞強,必要的時候就用木牌。”
“知道了。”阿嬈揮手,懷真大叔還是這么婆媽。
………………
上昆侖 玉機子已經設下法陣,讓執法長老帶領八名大弟子,每人手持八卦劍,進入陣中,施法破解迷蹤谷的結界。
“就算是不停施法,只怕也要等到明天才能進谷。”玉機子道,而這段時間,迷蹤谷內無論發生什么事,他們都無能為力。
“偏偏無塵在這個時候……”鶴機子扼腕。
“哎……”玉機子一聲長嘆。
大殿內光影一閃,懷真出現在剛才他消失的地方。等玉機子和鶴機子看見懷真懷里還抱著一只白虎,不禁都更為驚異。
“懷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白虎是參加試煉的修士,還請師傅、師叔相救。”
懷真先將白虎抱到一邊的榻上,請鶴機子查看,一邊將進迷蹤谷找阿嬈的事情說了一遍。
“你是說,你進了迷蹤谷,還帶了一個修士出來?”玉機子驚詫道,“就憑那道召喚符?”
“是的,師傅,有什么不對勁嗎?”
“那谷中現在有迷鏡設下的結界,不僅實體無法出入,就是為師的神識,也進不了谷。”
“可是,徒兒并沒感覺到異樣。就是谷內,似乎天黑的比較早。”懷真望望大殿外的天色,回憶道。
“懷真,你將進谷的經過,在谷中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還有那位阿嬈姑娘,一絲不漏地說給為師聽。”玉機子道。
懷真自然從命,玉機子聽的分外專注。
“到底是什么的緣故那?”為什么連他的神識都無法進入的結界,懷真僅憑一道召喚符,就能來去自如。玉機子冥思苦想,如果知道了這個緣故,那么就能解除迷蹤谷的危機。
“掌門師兄,我知道是誰偷走了迷鏡。”鶴機子檢查完王小虎的傷勢,匆匆走過來,“師兄你擔心的事情,只怕真的發生了。”
“師傅、師叔,到底出了什么事?阿嬈……,谷里的修士,是不是有危險?”
…………
迷蹤谷內 阿嬈站在原地,四周望去。視野內,是光禿禿的一片,什么都一覽無余。當然原來這地方并不是這樣,而是被她方才一把火給燒的。當時以為王小虎死了,急怒之下,火勢隨心意而發。也不僅僅是平白地發泄怒氣,更是應敵的算計本能。如果當時暗算王小虎的人沒有走遠,一定逃不出那場火。而周圍變得這樣空曠,她在查看王小虎的時候,沒人能接近暗算她。
只是,即便如此,在阿嬈獵人的眼光中,這塊地方的地勢并不好。
要找塊更好的地方,歇息一下,把肚子填飽。她已經聽見聚寶兒肚子在響了。哎,身邊帶著個小家伙,總有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說,小家伙餓不得,要按時吃飯。好吧,她自己也有些餓了,饑腸轆轆的感覺不好受。
阿嬈看了看周圍的地形,抬腳往南面走。
“找塊安全點的地方,咱們吃晚飯。”阿嬈道。
說到吃晚飯,姐弟倆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瞄到小羊羔身上。
小羊羔被聚寶兒抱在懷里,一直表現的很安靜。這個時候接收到阿嬈和聚寶兒那不容羊誤會的眼神,小羊羔打了個哆嗦。它睜著很有內容的大眼睛,淚汪汪地回望阿嬈和聚寶兒。它可是幫忙解了白虎的毒,難道還要被吃嘛。
阿嬈和聚寶兒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都裝作沒看懂小羊羔的意思。
“阿姐,就用帕米爾給的烤全羊調料包吧。”聚寶兒抓緊小羊羔,向阿嬈建議道。
阿嬈點頭,那是他們路過北面草原的一個國家,得到的當地的秘制烤全羊調料包,用那調料包烤出的羊肉,格外美味。
小羊羔聽明白它還是逃不過被吃掉的命運,又掙扎起來。
“阿姐,它好香好軟,好像桂花糕,就叫它桂花糕,好不好?”聚寶兒抱住小羊羔蹭。
“這個名字起的好。”阿嬈點頭。
桂花糕,還是被吃。小羊羔抖著身子,也不知道它有沒有后悔,方才它是有機會逃走的,可是卻留了下來。
“天黑的似乎早了些。”阿嬈邊走邊道。
天邊最后一道晚霞也消失了,天色更加昏暗下來。不過以她的視力,并沒什么妨礙。她已經走出了被燒的光禿禿的空地,前面除了稀疏有些低矮的樹木,全是大大小小的沼澤、水洼。阿嬈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按照地勢,這植被、地貌不應該有這樣的變化才是。
阿嬈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前面不遠處的水洼邊上,躺著一具尸體。阿嬈走過去查看,這是一個她并不認識的修士,看傷勢是被人一掌斃命。修士的衣衫有些凌亂,包裹被撕開扔在一邊,地上散落的符咒和法器,還有些金銀,似乎那兇手在尋找什么。
向前又走了一段路,又遇到兩具尸體,與第一具尸體的現場不同,這里留下了曾經激烈打斗的痕跡。兩個人驟看上去是相互殺死的,但仔細查看卻并不是這么一回事。應該是高個子的修士,殺死了另一個,再要離開的時候,被第三個人偷襲。這兩具尸體身上也有被翻找過的痕跡。
王小虎,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暗算,并不是針對他一個?兇手,不只一個人?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濃重的霧氣不知什么時候悄悄的靠近了。小羊羔縮在聚寶兒懷里,眼珠子咕嚕嚕亂轉,樣子十分緊張。
阿嬈彈指,化出一簇火苗在前面照亮。
“阿姐,有寶貝。”聚寶兒抽了抽鼻子,突然道。
阿嬈心中一動,想起方才懷真說的迷鏡。
“聚寶兒,好好感應,我們要找到寶貝在哪里。”
“嗯。”碧色光華閃過,小肥蛇趴在大石上,昂著頭,吐出蛇信,四下感應,最后對著某個方向停了下來。
“是那邊,離的不遠。阿姐,是了不得的寶貝哦。”小肥蛇從大石上跳下,化作人形,興高采烈地說道。
阿嬈加快腳步,順著聚寶兒感應的方向走出不遠,一腳似乎撞到了墻壁上。無形無質,是結界。難道已經走到了上昆侖設下的結界邊緣處,那走過去,不就是出了迷蹤谷了?
可是聚寶兒說的了不得的寶貝就在結界的另一邊。
管他的,先去將寶貝拿到手。
阿嬈揚起手,立掌如刀聚集靈力,沖著結界墻劈了下去。結界裂開一道縫隙,阿嬈拉著聚寶兒跳了出去。
夕陽西斜,微風送來陣陣的醉人的香氣。
“桂花糕不見了?”聚寶兒感覺懷里一空,驚叫道。
“聚寶兒啊,你是真的感應到了寶貝,還是……聞到了人家烤肉的香氣那?”阿嬈望著不遠處,幽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