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盤精致小菜隨著霍姆斯的落座,隨之端了上來,望著那巴掌大的瓷盤,等同于一夜沒怎么進食的彈頭,扭頭輕聲和斥候嘀咕著什么,聲線很是細微,但在這破相寂靜的大環境里,又顯得這般突兀。
“這是喂貓呢,夠我塞牙縫嗎。”彈頭的直言不諱,反而引來了霍姆斯和藹的笑容,可就在他的這一番話落音之際,一名炊事員著裝的男子,直接推了一車的食物出現,各式各樣的食品玲瑯滿目,最為重要的是,這些餐車上所擺放的事務,皆是以肖勝、斥候、彈頭以及紅拂、帕克幾人生活環境背景下,所能還念起家鄉的美食。
換而言之,在此之前,這位年過五旬的老長官,已經對幾人做足了功課,但同時,更像是對方的一次示威,在幾人的身份并未大肆外漏,連教廷的人都得依靠紅拂的轉述才知曉的大前提下,對方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單單就這份能量,就足以讓肖勝等人咋舌,不過想想也是,作為目前摩納哥老男孩俱樂部的理事之一,再加上如今所擁有的權力,霍姆斯確實有這樣的資本和能量。
其樂融融的一頓早餐,大多時間都是霍姆斯在憶往昔,很少談及合作的事情,氣氛也不似剛才那般緊張,帕克那張冷臉,也逐漸了有了幾分溫度。
飯后的甜點更是彈頭,長久以來沒有享受過的待遇了,倒是茶足飯飽的肖勝,在婉拒了呈上來的甜點后,開門見山的詢問道:
“霍姆斯先生,茶也喝了,飯也吃了,您看我們是不是談一些關于合作上的事情,或者說,您希望我們能為你做些什么,而我們又能得到些什么。”面對肖勝的坦白,坐在首位的霍姆斯,輕撫著面前的茶杯耳朵,在雙指捏住杯耳朵,緩緩舉起之際,輕聲道:
“關于末世卡門和教廷之間的爭斗,無論是涉及那些所謂的貴族,還是涉及私有武裝,只要是在一定的范圍內,那都是政府的事情,我們軍方以及老男孩俱樂部,都不想參與。
但事實上,兩方的爭斗,已經上升到讓我們不得不出面的時候,雙方都請了‘外援’,而且這‘外援’,都有所企圖……”
沒有直接說出合作的內容,而是先揚后抑的旁敲側擊,這顯然是霍姆斯在為己方爭取更多的籌碼,換而言之,你肖勝幾人來摩,本就是站不住腳的,無論從哪個角度講,你只有給我合作的份,沒有談條件的理由。
眼前這只老狐貍,打得是心理戰,其目的性就是暗中敲打幾人,真正的主動權是掌握在他手中,而非肖勝等人。
若是換成旁人,或者土生土長的老威廉,也許會在這個時候畏首畏腳,畢竟軍部對一個宗教組織的影響,在表面上看意義不大,但在實際操作上卻是影響深遠,但肖勝是誰,一個曾三拒老爺子,至今喊納蘭二爺為暴發戶,從東打到西,始終昂首前行的真小人。
“no,no,霍姆斯先生,我是在跟您談合作,而非聽你在這闡述大環境,以及你們的態度,合作的本質知道是什么,那就是建立公平、公正,最起碼雙方都能得到實惠的大前提下,而非連哄帶嚇的命令。
至于你們的態度,我承認能左右一個組織的走勢,但無論在哪個國度,軍政都是分家的,雖然我知曉,以你的強勢,不把那些權貴放在眼中,但你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你也身不由己。
只要今天我們還活著,那么教廷在摩納哥必將潰敗,至于現存的那些烏合之眾,你覺得能阻擋末世卡門的碾壓,正統永遠是正統,更何況老威廉還有一個男爵的頭銜呢。”
‘啪啪……’放下茶杯的霍姆斯,連續拍打著手掌,淡然的笑容,始終掛在他的臉上,至于這笑容背后,到底隱藏了多少心機,這就是旁人無從得知的事情了。
“欣賞你的鐵嘴銅牙,可也僅僅是欣賞罷了,今天你們還活著,我真不這樣認為,在茫茫的公海之上,誰有看到你們登船了,當然,我完全可以把你們交由法某政治集團去處理,那樣的話,我想我得到的報酬,將更加的豐厚。”
“我勒個去,這是要威逼利誘的節奏啊,不,霍姆斯先生,你不會在這么美味的甜點或早餐內下藥吧,這樣我們就更沒反抗之力了。”當彈頭夸張的說出這番話時,為首的霍姆斯先是大笑幾聲,隨后回答道:
“你放心的吃,無論看在誰的面子上,我都做不出這么卑鄙的事情來,喜歡你的坦誠。”聽完這話的彈頭,咧開嘴角繼續享受著面前的甜點,在他看來,不該自己出面的事情,那他就該好好享受這每一秒的休閑,也正是他與斥候兩人的有恐無慌,才無形中為肖勝助漲了氣勢,至于那從始至終從未開口發言的紅拂,與霍姆斯近在咫尺的帕克,都是肖勝,現如今如此牛逼轟轟的底氣……
單指指向自己的太陽穴,一副思考表情的肖勝,在霍姆斯語畢之際,微笑的回答道:
“信仰這東西,是個很神乎其神的存在,你說他有,他就存在,不但存在,還驅使著我們,去干一些我們本不愿去染指,甚至抗拒的事情,譬如我吧,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打不死的兄弟,攆不走的媳婦,父母身體安好,一家子享受著天倫之樂。
可事實上,我每一分每一秒,卻被這縹緲,甚至虛幻的東西所掌控著,我渴望著自由,卻有被束縛,我向往著新生,卻又一直沉溺在現實的牢籠內……您比我軍齡長,我想你比我體會的更深。
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么樣就能怎么樣,就像你剛剛所要表達的,你想殺我們,可能嗎,現實嗎。
如果說掌握著主動權,則是你所能依仗的最大籌碼,那么擁有著最大‘知情權’的我們,同樣擁有著不比你份量低的籌碼。
你之所以擺出了這么大的陣勢,不就是因為這么長時間里,無論是你,還是你背后的俱樂部以及軍方,都未找到托雷與隱忍合作下的實驗室在哪嗎。
這種反人類,更有可能顛覆如今摩納哥安定的存在,則才是你們最為忌憚的,換而言之,從你們角度來講,權利不允許,你們就此撒手,而信仰,更潛心的不會讓你就此打住。
我想有一點你可能弄混淆了,我們能坐在一桌子吃早餐,不是因為我們是臭味相投,有著共同利用的商人,而是因為我們有著頗為接近,但各為其主的信仰。
一句話總結:我們是軍人,絕不容忍任何人或組織,踐踏我們所守護領土的主權。”
‘啪啪啪……’這一次,不單單是霍姆斯本人,就連那一項少言寡語的年輕士官,以及帕克,彈頭幾分都忍俊不住的鼓掌。
“這話說的真中聽……”彈頭和斥候兩人,邊鼓掌邊奉承著。
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在收起為其鼓掌的雙手后,霍姆斯的表情,充斥著太多讓人歧義的變幻。
與肖勝的淡定不同,瞪大雙眸的彈頭側過頭去,低聲附耳在斥候身邊,嘀咕的來了一句:
“聽說歐洲多個國度gay是合法的,咱家頭,不會被這老家伙老牛吃嫩草吧。”這話剛落音,更就坐在他身邊的肖勝,頭都沒扭過去的掃頭給了他一巴掌,后者捂頭自顧自的樂呵起來,這就是彈頭,總能用自己犯二,緩解整個大場的尷尬,從而給予自家班長開口的切入點,這一巴掌的背后,更多的是做作的表演……
“聽說這一次你冒著大不為來歐,是為了威廉家的大女兒。”
“你知道還血口噴人的說我有所企圖,跟你們這些老家伙聊天,不把你們的彎彎腸子捋直嘍,你們還真就不肯正兒八經的,與坐在一張桌子上好好談心,你說你累不累,反正我怪累的。”
“哈哈……”這不知是霍姆斯今天第幾次開懷大笑了,相較于前幾次是為了震住場子,這一次顯得更加真誠。
“累,我也累,想要找個真正能說話的,也不容易。”就在霍姆斯說完這話之際,從下艙的梯口處急匆匆的冒出了一道身影,前者把手中的資料恭謹的交由了起身的年輕士官手中,后者大致聽完了匯報,快步的朝著為首的霍姆斯走去。
走馬觀花的看了下面前的資料,輕笑幾分的霍姆斯,把資料遞給了自己身邊的帕克,后者撿著重點溜了幾眼,驚愕的望著身前的霍姆斯。
“你是不是又欠了我一份人情,托雷為了你們,可謂是下足了血本,控制了整艘與他們接頭的貨船,可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小伙子,這能給我加一點籌碼嗎。”聽到對方推心置腹的一句玩笑話,攤開雙手的肖勝,微微的點了點頭。
“不但能加籌碼,我一定會還你個大人情。”
“嗯。”對于肖勝的這一番話,霍姆斯顯得很是在意,但又充斥著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