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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十八兩不夠

  第二天,一切正常,秦鹿賺了二十八兩;

  第三天,一切平靜,秦鹿賺了二十二兩;

  第四天,只賺了十八兩銀。

  點心的定價太高,食客們吃過了新鮮,就開始嫌貴了。碧粳粥、豆腐皮的包子、山藥糕、糖蒸酥酪、米湯、八仙小粽和雞油卷兒全都有剩。

  秦鹿不肯降價,只把剩下的點心送去育嬰堂,給孩子們嘗了鮮兒就是…

  “記住了,我不讓你伸手,你就不能伸手!”

  一天清早,秦鹿抓到想要偷雞摸狗的秦嫂子。

  面對十幾個廚役低頭聽話其實暗藏憤怒的表情作態,他大笑著,給自己舀了碗解暑的綠豆湯。

  “鹿爺!”秦嫂子委屈道:“您對下人們都這般的好,怎的偏偏要磕磣咱們的自己人了?想那些小丫鬟,有主子們的賞和有平常的缺兒,多少有些進項。可咱們小廚房和外廚房您這般卡著,我們都要喝西北風去?”

  秦鹿隨意的喝了一口綠豆湯,他不是很愛這個,只是解暑罷了。

  掏出一個錢袋放在桌上,眼睛瞇起來道:“我給你們的,你們可以拿。但如果還克扣兩個廚房里的東西,我把話放在這兒。小心你們的狗頭!”

  他‘無端端就要欺負人’的,正符合他的做派。

  而此時一個鐵塔般的大漢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咔擦捏碎了粗黃竹的架子。

  是護衛黑塔。

  秦嫂子等廚役嚇得面無人色。秦鹿卻笑了,問黑塔:“你給我撐場面?”

  “某覺得你人不錯,想和你交個朋友。”黑塔回道。

  秦鹿笑著點頭,和黑塔寒暄兩句,向著府外走去。

  拐出粉油大影壁,路過新花廳和榮慶堂,從重華門出去,就到了南院馬棚。

  他需要路過南院馬棚從西角門出去,卻聽見一聲喊:“鹿哥兒!”

  秦鹿扭頭,發現賈寶玉正在馬棚里溜達馬匹。

  這個本應該是個無能第一,日夜膩在溫柔鄉里的寶哥兒自從聽過了他的故事,就開始舞刀弄劍。現在變本加厲的學習騎馬了。

  賈寶玉騎在馬上,旁邊有人給他牽馬。

  是一個頭發胡子全部白透,身穿絳衣,敞著懷,凈顯虎背熊腰的耄耋老者。

  “寶哥兒想要出府?”秦鹿笑了一句。

  他和賈寶玉就是打個招呼,用不著彎腰,用不著鞠躬,也用不著喊什么‘寶二爺’。面對老者卻分外恭敬,作揖:喊了聲“焦大爺”。

  這是焦大。從小跟寧國公賈演出過三四回兵,曾從死人堆里把奄奄一息的賈演背出來。

  沒有飯吃,他餓著肚子去偷東西給賈演吃;沒有水喝,他自己喝馬尿,把得來的半碗水給賈演喝。

  秦鹿敬佩這樣的人。

  哪怕焦大在寧國府里的地位很低,到了榮國府,更是只能喂馬牽馬。他也愿意喊一聲爺。

  只是尊稱而已。

  焦大突然抬頭,掃了秦鹿一眼。

  這一眼讓秦鹿渾身發麻,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仿佛面對下山帶起狂風的猛虎。

  正詫異著,賈寶玉已經大笑道:“可不像你這般自在,我沒的出府,只是遛馬而已。”又忍不住逗趣秦鹿道:“你這么急著出府,可是酒樓的那邊又虧銀子了?”

  秦鹿撇撇嘴。覺得月底分紅的時候,這句話要扣掉寶哥兒的十兩銀子。

  嘴賤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他覺得應該教給寶哥兒這個道理。

  到達真佰味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大光。

  九十九盞黃紙燈籠映出明晃晃的黃,格外的歡慶大方。

  秦鹿還沒進入酒樓,就看見三四個潑皮漢子翻著筋斗,被一個漢子給踹了出來。

  漢子只是動了拳腳,確切的說,是只動了腳。

  他的左手負在背后,三兩腳就把人給踹飛。而在他的右手中盤著兩個黑黝黝的鐵膽,若是動了鐵膽兵器,怕是穩打穩的要出人命了罷?

  “鈴鐺?”秦鹿愕然開口。

  他認識這個人,是府里的護衛鈴鐺,屬于副統領金開山的親近兄弟。

  鈴鐺長得很好看,就是早年當兵時在臉上挨了一刀,破壞了整體美感,看見秦鹿就笑:“今個某不當值,就來這里坐坐。看見幾個潑皮占著座位只要清水,還兇神惡煞的攆走前來的客人。某覺得太吵,隨便活動了一下拳腳。”

  秦鹿笑著進門,讓柳嫂子先做飯,大酒大肉的盡管上來。

  知道鈴鐺是習武之人,吃不慣精致小菜。全蒸的羊羔并著烤雞、燒鴨和難得的牛肉擺滿一桌,和鈴鐺大快朵頤。

  別的啥都不說。

  朋友來了必須請客。他不缺這點小錢。

  “好個鹿爺!”鈴鐺啃掉一只烤鴨,笑道:“鹿爺果然是個大氣的漢子,怪不得金大哥看重于你。”

  秦鹿擺手道:“他不教我習武。”

  鈴鐺毫不作偽:“想必鹿爺也明白:教會了您習武,您還要我們這幫子低賤護衛做什么?您是府里的貴人,是主子們的心頭肉,早晚能飛上天去的。我們金大哥說了,您若是愿意咱們就把您當成自家兄弟看待;若是不愿,某家兄弟們也不想高攀。”

  秦鹿一拍桌子:“再上酒!”

  嗎賣劈啊,習武之人說話太直白了。

  他不習慣,干脆灌酒。

  酒足飯飽,鈴鐺拿著匕首剔牙;

  秦鹿不擅長兵器,不過兵器容易殺人,反而不如某些東西好用。

  他拿著用硬木削成的棒球棒,來回揮舞,然后中午的時候,十幾個市井潑皮咋咋呼呼的進來。沒等他們橫眉豎眼,一顆黝黑的鐵膽就砸了過去,貼著領頭潑皮的腳尖夯進地面。

  領頭的潑皮噗通就跪地上了,喊道:“鈴鐺爺爺?”

  “好潑皮!原來是你個周三兒!”

  鈴鐺笑罵一句,對秦鹿道:“早知道是市井的潑皮,看見鹿爺您生意好,想著收些行費來著,被我打了,便要來找回場子。他們都是滾刀肉,府里的名號也不好使,偏偏周三兒早些年在鐵市被我救了一次。我來說話,他不敢不聽。”

  周三兒使勁點頭,又盯著秦鹿,把秦鹿的長相記仔細了。

  有鈴鐺幫襯,秦鹿不再擔心街面上的事情了。

  保護費這種東西自古有之。不過周三兒折在這里,以后見他要喊聲爺。

  從而,他在街面上也變成了有頭有臉的那種人,輕易不會被人招惹。

  唯一擔心的就是同行。不過最近的生意有些差了,秦鹿覺得同行們也沒有必要搗亂不是?

  是夜,秦鹿翻看聊齋志異,李春花、柳五兒和吳十方在旁邊算賬。

  “鹿爺,今天還是賺了十八兩銀。”

  柳五兒笑得眼睛瞇瞇,精致的小臉兒泛起酒窩。

  和第一天的三十兩比起來,十八兩少了接近一半,但是她已經滿足了,覺得秦鹿也會滿意。

  一天十八兩穩定下來,一年也六千多兩銀子呢。

  扣除稅收和各項雜費,也能賺個三千多兩!

  “嗯。”秦鹿微微點頭,沒怎么在乎。

  錢少了沒有關系,正好防著鳳辣子窺覷了。

  只因為不信鬼神,覺得聊齋整書通篇都是忽悠人的,轉而觀看紅樓一書。

  要說看紅樓吧,需有三防。一要防生氣,血壓上升;二要防笑岔了氣。三,要準備一方手巾,以防淚漉青衫濕。

  秦鹿看著看著,突然瞪大眼睛,一拍桌子。

  “十八兩?不夠!”

  他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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