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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苦心冥想也要不出名的

  王夫人猛然停下。

  因為賈政面色不悅,拂袖來了句:“我乏了!”

  讓他去?這個不好。

  因他平常不進青樓,興趣不同了,和參加花魁選婿的文人們就不太對付。

  關鍵的是:

  得到逍遙樓請帖的那些文人,學問都比他高,脾氣都比他爆,他這個榮國府的政二老爺進去了也是沒臉……

  再說秦鹿那邊,下樓后就找不到黎清,不知道這個貪嘴的鉆去了哪里偷嘴?

  左右一看,發現圓臺上的肚兜女仍在跳舞。附近的丫鬟卻多了起來,和窯姐兒一起用銀質托盤端著酒水點心,勸文人們喝酒,勸文人們吃點心。被摸了她們也笑,白生生的大腿偎上去,噙著美酒要喂嘴兒。

  普通的嫖客卻被徹底清空。

  秦鹿在文人堆里,恰也拿了一塊點心。吃一口眼睛一亮,覺得比廚藝越發精湛的吳十方差了不少,但是堪比柳嫂子做的點心了。

  再仔細一看,可不就是真佰味出品的桂花糕?里面有糖條拉絲透著香呢!

  隨后秦鹿繼續觀望,沒見過詩會,發現也就這么回事——

  文人們互相追捧,之乎者也不絕于耳。

  但是他覺得古怪,因文人們說話好聽,表情和態度卻不是很對。一個個好像發情的箭豬要插公的似的。眼珠也一個勁兒往頭頂的貼琉璃嵌金銅燭架子上瞧。

  “應該是互相不服氣罷?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從古至今哪里的文人都是如此。”

  秦鹿是這樣覺得的。

  而此時燭火大亮,無數的花瓣從上方飛灑而下。

  有茉莉花,有牡丹花,有芍藥花,有君子蘭,有美人香……各色花瓣七彩紛騰,貼著金箔銀粉宛如飄落的星辰大雨。

  臺上的肚兜舞娘恰好勁甩飛袖,大蓬花瓣被舞姿撲向了文人群體。

  秦鹿也被撲了一臉,頓時滿鼻生香……

  “好俊的場面!”秦鹿笑一聲,把臉上黏著的花瓣拿開。

  他怕萬一會花粉過敏。

  別的文人也拿著花瓣,不像秦鹿一樣直接扔掉,而是貼在臉前。

  他們見花瓣墜落如星似雨,兼有美人在側、美人在臺,有心想要吟兩句詩。最好這詩句既有星辰,又有花舞,然后贊一贊尚未出場的花魁柳輕煙姑娘,卻根本念不出來。

  他們有自己的驕傲,必須臨場作詩,不能拿想好的充數。

  而‘七步成詩’作不太好,可不是遭人恥笑?

  于是場面僵了,但當然,舉辦方不會讓客人們難堪。

  肚兜舞娘在這個瞬間高高跳起,體態曼妙宛如橋上飛天,劈成一字馬還往上翹。

  她又驚呼一聲,“呀!”帶著嬌,淡紅色薄紗下的鴛鴦肚兜帶子‘恰好’斷了。

  于是盡露,引起文人們一片或是關懷、或是叫好、或是打趣的哄笑聲。

  老鴇在笑聲中登臺。

  她最多三十歲,模樣艷麗。雖是濃妝,卻也圓潤,談不上半老徐娘,搖擺孔雀花翎羽扇遮住臉笑:“哎呦呦,彩鴛鴦姑娘出了意外呢,這可是少有。合該相公們大飽眼福。”

  說著裹一口細長的女式銅嘴玉煙鍋,叭叭的道:“既然發生意外,咱們便這就開始罷!獎品我當然不用多說,諸位相公沒一個不懂……只說今日的考題。梅蘭竹菊、罌粟海棠,除‘竹’以外其它的皆可;詩詞歌賦、表述志言,只要能詠的也是皆可。

  關鍵要出一個好的力壓眾人,若是沒有,妾身可要把獎品賣銀子了!你們啐不得妾身。”

  頓時一片大笑。甚至有笑摔倒的,敞著懷,紅著臉,喝多了美酒要放浪形骸。

  秦鹿也笑了,贊一句:老鴇真是精明。

  且不管獎品是何物,這出口的文章,若是有那力壓眾人的,可不是給逍遙樓傳播了名聲?文章留在樓內,只有逍遙樓的姑娘們可以編成小曲兒唱,又省了購買獨家單曲的銀錢。

  而若是沒有這種文章,不給出去的獎品又能賣錢。

  一箭三雕。老鴇不愧是老鴇!

  秦鹿這般想著,而很快,長三米,寬兩尺的大幅宣紙就被捧了上來。

  姑娘們還是端著銀質托盤,上面卻不再是美酒點心,而是磨好的硯臺和上等的狼毫大筆。有人沉吟片刻,執筆潑墨寫道:去年應是此節春,香曇……

  “時令不對,滾粗!”

  立刻有人挑刺,笑著把那人攆下臺去。

  又有人思拊寫詞:昨夜風清雨寒……

  “想太久了,我都走了八步。攆走!”

  當然是雞蛋里挑骨頭,沒人真走八步,也沒有人定下必須要‘七步成詩’的規矩。但首先出場的都是跑來湊趣,沒野望真的奪得魁首。

  他們干脆笑鬧,一群人沒個正形,倒是真熱鬧了。

  秦鹿跟著笑,也覺得快活,又眉頭緊鎖,仔細思索。

  瞌睡來了有枕頭。這詩會,可不正是他宣揚文名的大好機會么?

  但是讓他自己作詩譜詞?笑話呢!

  大周國還有魑魅魍魎的傳說。他一個奴籍的身份今日才拜得名師,若是出一首在他腦海里記憶深刻的,可不是要嚇死了人?

  文人們找不到他厲害的理由,萬一歸攏在‘被詩鬼附身’的上面去,難不成要被火燒?

  上輩子電視圖畫中西方火燒女巫的場景歷歷在目,他想起來都替‘女巫們’疼……

  “‘大江東去’絕對不行,別沒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反把我給淘了;‘北國風光’?更不行!除非我現在就抽刀子造反;‘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我擦這個更不行了,十六字令的三首一首比一首氣勢磅礴,背這個要當場嚇死人…

  等等!嗯?我想這些做什么呢?題目是‘詠花’啊!”

  秦鹿苦臉無奈,因他真的想不出來。

  他記得的都是好詩絕詞無上曲,別說一首了,半首都能驚了天下。可是話說回來,如果是不好的,他上輩子背它干嘛?

  而這時詩會更加熱鬧,很出了兩首好詩,還有一首好詞。

  可是三首分不出高下,難辨優劣。

  文人們就苦,老鴇就笑——若是分不出孰優孰劣,不用送出獎品,白賺三首詩詞佳句,可不要美壞了她?

  偏偏恰有一人,秦鹿,忽的眼睛一亮,低聲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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