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吹過,花香四溢。
“這厲家的環境倒是不錯。”葉九涼從墻頭一躍而下,借著大片的桃林隱蔽著身影。
來的一路上,從前院到后院,隨處可見各種花。
厲家的建筑風格和葉家完全不同,如若說葉家處處透著奢華,厲家這座大宅每一處都洋溢著古風之感。
八角的涼亭,小橋流水,獨立的宅院,數不盡的花類,映著夜晚的月色,美若仙境。
“還真是難找。”葉九涼踩著樹干,用力一蹬,躍上屋頂,她一手按著腰間的布袋,騰出另一只手按著屋頂的瓦片。
一個凌空翻,穩穩地坐在屋頂上。
累死勞資了。
不等她喘口氣,一根毛筆穿過窗欞紙,側面襲來。
這待客之道未免太過分了。
葉九涼往后仰去,修長的兩指夾住毛筆。
下一秒,鏤空的雕花窗開了。
清輝月光交織著點點燈光,灑在男人精致的面容上。
“怎么是你?”
看清坐在屋頂上的人兒,厲陌寒目光倏地變得深沉。
大晚上還敢來翻屋頂,就不怕摔成肉餅了。
“嗨,厲五爺,晚上好。”葉九涼把毛筆放在身旁,朝他揮了揮手,笑得一臉無害。
男人清冷的嗓音多了幾分無奈,“你大晚上來這里做什么?”
“誒,我們隔這么遠說話,很容易引來人的,你等等,我挪過去一點。”說著,葉九涼作勢要是站起身。
“別動。”
看著少女纖細的身影一動,厲陌寒出聲阻止。
“在那呆著,我過去。”
葉九涼扯唇一笑,盤膝坐著。
厲陌寒破窗而出,躍上屋頂,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見她身上還是穿著校服,皺了皺眉。
“你沒回家?”
“回了,剛溜出來。”她道。
“為什么溜出來?”
她單手撐著腦袋,眉眼彎彎地道,“找你啊。”
“找我?”厲陌寒微微詫異。
葉九涼把布袋里的小酒瓶拿出,然后遞給他一瓶,“給。”
厲陌寒接住,掂了下,“這是什么?”
“酒。”
毒蟒草的毒性雖然不大,卻極為難纏,不徹底清除干凈,遲早會在體內蔓延,衛南的止血藥雖然有解毒的功效,但藥效還是不夠。
這些酒是用各種藥材釀制的,養生解毒可多好處了,她又不能明著替厲陌寒清除毒素,只好用這個法子了。
厲陌寒擰眉,“半夜三更爬屋頂就是為了給我送酒?”
葉九涼呵呵笑道,拔掉酒瓶的木塞,濃醇的酒香逸散在空氣中。
“就當做那枚暗鏢的謝禮了。”說著,她仰頭喝了一口,滿足地彎了彎唇。
夠勁。
痛快。
見她喝酒,厲陌寒眸色一暗。
“你怎么進來的?”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厲家,可沒那么容易。
葉九涼說,“翻墻啊,那邊的后院沒有監控,翻墻爬屋頂這種事我從小在葉家就沒少干過,而且你們厲家的屋頂不是特別高,爬上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為什么不走正門?”
話落,引來少女古怪的眼神。
葉九涼再喝了口酒,然后吐出兩字,“麻煩。”
“嗯?”男人面色一惑。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你厲五爺,大晚上的我來找你,估計又得被編排出很多閑言碎語了,我這人向來怕麻煩,還是算了吧。”葉九涼解釋道。
這一解釋,比不解釋還要慘,落在厲陌寒耳里,就是怕和他扯上關系。
他眉眼一冷,隱隱有些慍色。
“誒,你怎么不喝啊,這酒可好喝了。”注意到厲陌寒從一口都沒喝,葉九涼歪頭看他。
忽地想到什么,她狡黠一笑,“你該不是怕我在酒里下毒吧?”
厲陌寒不語。
又是這副冷冰冰的面癱臉,無趣。葉九涼撇了撇嘴,“算了,你不喝的話還給我。”
話落,她伸手要拿回他手里的酒瓶。
厲陌寒手一縮,她撲了個空。
“你不是不喝嗎?”葉九涼收回手,勾唇痞笑,“不怕我下毒害你了?”
厲陌寒拔開木塞,濃郁的酒香直沖鼻尖。
“是不是很香?”少女夾著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厲陌寒抬眸看去,朦朧的月色下,少女明眸微瞇,嘴角噙著邪邪的笑。
沒緣由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三字。
--小狼崽!
“厲陌寒,你再不喝,小心我待會一并都喝了,一滴都不給你留。”說話期間,她又喝了一口。
小小的一瓶,本就沒多少,幾口便見底了。
葛地,白瓷如玉的大手按住她的手腕,“少喝。”
明了他話里的關心之意,葉九涼搖晃了下酒瓶,笑了笑,“放心吧,這酒對身體只有好處的,不信你嘗嘗。”
對上她催促的眼神,厲陌寒初嘗了口,醇香的酒入喉,帶著幾分辛辣。
片刻后,淡淡的暖意在體內蔓延開。
說不出的舒暢。
他眼神微閃,看向葉九涼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
“看我做什么,我臉上長花了?”葉九涼喝完最后一口酒,砸了砸嘴,有些不過癮。
都怪季明謙那廝,竟敢偷她的酒,真是欠揍。
厲陌寒眉眼輕垂,落在她手里的空酒瓶,“你平日里都這般喝酒?”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低沉沉的,在這黑夜中,更顯磁性惑人。
葉九涼點頭,其實她有時候喝得比這兇多了。
厲陌寒盯著她精致的側顏,薄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什么。
“酒喝完了,我該走了。”葉九涼起身,伸了伸腿,坐太久,有點麻了。
“對了,我明后兩天就不回北森了。”
瞬間,男人詢問的目光投來,“嗯?”
“咳咳。”葉九涼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我被禁足了,抄完家規才能出去。”
聞言,厲陌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那你今晚?”
小狼崽,果真是皮得很。
“溜出來的。”葉九涼咧嘴一笑。
厲陌寒失笑,不等他反應過來,少女一躍而下,他心頭驟然一緊。
低頭往下看,少女穩穩落地。
厲陌寒眉頭一松,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久久才回過神。
他收回視線看著手里的酒瓶,半響,唇間溺出一聲低笑。
“小。”
“狼。”
“崽。”
很輕很輕的喃呢聲,細聽之下,有幾分道不明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