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西門慶的話,扈成臉色發暗。妹子已經離家出走好多天了,一直沒有消息,他每天都在擔心妹子的安危。他現在十分后悔和西門慶之間的婚約。
西門慶一直催促著要見扈三娘一面,一般來說,如果是那些官老爺、士大夫的家里,男女結婚之前是絕不能見面的,但是西門慶僅僅是陽谷縣的大財主,他扈家也不過是獨龍崗的地主罷了,像是他們這樣的家庭,講究不是很多,如果男方一直要求,那么男女在婚前見面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扈三娘已經離家出走了,所以扈成每一次都只能拒絕,今天又道:“小妹身體不適,已經入睡。”
西門慶有些狐疑,道:“扈大哥,我每次來,想要見令妹一面,大哥都說她身體不適……莫非,令妹的身體有什么問題嗎?可是得了癆病或是其他的疾病?”
扈成吃了一驚,道:“這怎么可能?小妹身體確實無恙,不用擔心。”
西門慶道:“既是如此,下月我來送聘禮,咱們把婚期就定下來吧,你看如何?”
扈成臉上出現為難的神色,但是被西門慶盯著,他最后竟然咬了咬牙,道:“好!那就這么辦!”
他一邊答應,一邊心念急轉,思考應付的方法。片刻的時間,他的額頭上竟然多了一層細汗。
西門慶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扈成,道:“大哥這是怎么了?出了這許多的汗?”
扈成隨口道:“熱的。”
說完扈成才知道不對,現在還是二月初,天氣還冷,哪里會熱的出汗,而西門慶看向扈成的眼神更加的奇怪。
扈成急忙解釋道:“剛才陪著韓將軍跑了一圈,這才出了許多汗。”
西門慶不再追問,但是心里的狐疑卻越發的多了。
就在這個時候,扈成突然心中一動,道:“有了!”
西門慶道:“什么有了?”
扈成道:“這個嘛……”
其實他是有了應付西門慶的辦法,到時候只管接下西門慶的聘禮,然后商量婚期。如果婚期到來之前,小妹回來最好。如果小妹沒有回來,那就隨便找一個貧苦人家的陌生女子,認作義妹,嫁給西門慶。反正西門慶也沒有見過扈三娘,到時候也認不出來。
他心中大喜,西門慶卻覺得扈成處處透著怪異。當天晚上西門慶在扈家莊住了下來,暗中卻在打探扈家莊的情形。
武棟此刻早已離開河東,一路往東,已經來到了河北境內。
扈三娘、曹正、戴宗還有李俊等人都跟著武棟,眾人扮作一個商隊,手里拿著偽造的路引,一路上金錢開道,也沒有碰到什么阻攔。
眾人騎在馬上,扈三娘騎得正是那批照夜玉獅子馬,此刻歪頭看著武棟,道:“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武棟道:“我在想西軍為何強大。”
聽到這話,眾人都不由得感興趣起來,此刻都豎耳聽武棟說話。
武棟道:“西軍之所以強大,應該是任人唯親的緣故吧。”
“啊!”扈三娘難以置信,道:“任人唯親?這也能讓一支軍隊強大嗎?”
武棟笑道:“如果是在其他的朝代,自然不行。可是在我大宋朝,這樣反倒能培養強軍。”
自從去年冬天和西北兵馬接觸以來,武棟一直在思考西北兵馬強大的原因所在。西軍是北宋末年唯一能戰的一支兵馬,后來無論是平方臘,聯金征遼,或者是對付金人,用的都是西軍。
而西軍之所以強大,在武棟看來,“任人唯親”是一個主要緣故。
只聽武棟道:“我朝腐朽墮落,其余的軍隊都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但是西軍卻不是這樣,西軍的將領都是父子相傳,一代又一代,他們的兵馬也是父親傳給兒子,兒子再傳給孫子。這樣時間長了,軍隊都成了將領的私軍,自然不存在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問題。”
西軍從某種意義以上屬于大宋朝的軍閥,軍隊是將領的私人財產,將領自然用心經營,和其他地方自然也就不同。
西軍中現在最有名的是種家,從種世衡開始,到種師道、種師中這一代,已經有上百年的時間了。除了種家,還有折家將也是赫赫有名,這一家傳承的年代更加久遠,幾乎貫穿了整個宋朝歷史。除了種家、折家,歷史上比較有名的楊家將其實也屬于西軍系統。楊家原本是河東人氏,后來也是鎮守西北,代代相傳。只是楊家已經末落,到了楊志這一代,只是小官了,后人對楊志的稱呼也僅僅是一個“關西刀客”罷了。
除了這些高級將領,中級將領也是代代相傳,下層的士兵也是一代代的傳承。
比方說是種家,可能父親是老種經略相公手下的兵,到了兒子就成了小種經略相公手下的兵,到了孫子,那就是小小種的手下兵。
這樣的一種私軍制度,雖然無法打造出一直真正的強軍出來,但是軍隊的實力也不可能太弱。
李俊道:“大都督說的不錯,這確實是西軍強大的一個原因。不過西軍雖強,但是卻欺壓凌辱百姓,比起內地的軍隊要讓人痛恨的多了。”
“哦?”武棟一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道:“還有此事?”
這個時候戴宗、張橫、童威、童猛等人紛紛點頭,表示李俊說的不錯。
這些人在少華山呆了一段時間,對于西軍的作風已經有了很強的了解,知道西軍是什么德行。
歷史上,西軍奉命討伐方臘,因為秩序混亂,百姓對于西軍的懼怕遠遠大于對方臘亂軍的懼怕。
其實這遠算是古代私軍制度的一個弊端,為了維持士兵的積極性,某種程度上的搶掠就必須是允許的,否則士兵就沒有士氣。到了后世晚清,曾國藩組建私軍,平叛太平天國,每一場戰后都任由手下的士兵四處搶掠、奸.淫婦女,也是同樣的道理。曾國藩所過之處,“直教戮滅無遺種,尸涌長江水不流”,無論男女老幼通通被殺死當作戰功,當時百姓對于曾國藩軍隊的懼怕也是遠遠大于對太平天國亂軍的懼怕的。
武棟和眾人討論西軍,他是越來越感覺宋朝的軍事制度是一朵“奇葩”,駐守汴梁的中央軍不堪一擊,反倒是西北這樣父子相傳的私軍成了北宋最強大的軍隊。但是西軍平方臘還行,抵擋西夏也確實有功,似乎很強大。可是到了最后,宋朝聯金抗遼,童貫率領西軍征遼,西軍在遼人面前不堪一擊。再后來,金人打來的時候,西軍在金人面前也是不堪一擊,可見這強大也是假強大。
眾人一路指點江山,不一日來到山東境內,這天在一家小酒館吃飯,一個伙計在曹正的耳旁說了幾句,將一張紙遞給了曹正,曹正又將這張紙交給了武棟。
武棟看到這張紙之后,先是一下子呆住,然后不由得大笑起來。
“大都督,是什么事情?”曹正問道。
其實曹正是內地最高的情報首領,這家小酒館也是情報處的編制。可是現在武棟在,他就只能將情報上交武棟,自然不敢提前看。
武棟道:“是這樣的,有一個叫做韓世忠的西北將領在前面的陽谷縣截殺我們。”
“韓世忠?”眾人一愣,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李俊道:“大都督,他有多少兵馬?”
武棟道:“大概有一千人吧。”
李俊道:“要不我們從陽谷縣繞過去吧?”
武棟笑道:“不用,我們就從陽谷縣過!”
他現在是越想越好笑,韓世忠竟然駐扎在了獨龍崗!如果是其他的地方,為了穩妥,武棟還真的要繞路而行。但是在獨龍崗,那是梁山泊的地盤,要對付韓世忠再簡單不過。
甚至不必動用一兵一卒,他就能將韓世忠拿下。
“韓世忠啊,這可是后世的名將,就連他老婆梁紅玉都是一代名將。我現在正要對付高麗人,將來還要對付遼人、金人,手下正缺大將。這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這樣的名將竟然自己送到我面前了,不能不要啊!”武棟再次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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