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現在的高麗和以前不一樣了!青年們很激進,在您看來大逆不道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卻是無比的神圣。《》您要是這么沖上去,即使您是軍機處成員,恐怕那些青年也不會放過你的。”旁邊的隨從焦急的道。
“走,我們去縣衙,去拜訪平壤的縣長!我要問一問他,為何允許這些大逆不道的戲劇在平壤上演!”李綱咬牙切齒道。
他帶著一群隨從大步朝著平壤縣衙而去,平壤雖然是大城,可是在現在的高麗,它也只是數十個縣城中的一個。現在的高麗,除了開京、仁川之外,其余所有的城市都是“縣”,長官都是縣長。
很快,他們進入了平壤縣衙之中,在這里見到了平壤縣令。這平壤縣令叫做金強,是高麗族出身,本來也是進士的身份,以前就是平壤的官吏,梁山占據這里之后,因為他頗有才能,維持了平壤的秩序,所以才升為縣長。
此刻李綱正雙眼怒火的看著他,道:“金大人,那些青年們胡鬧,上演一些大逆不道的戲劇,你也不去管管他們嗎?據我所知,你也是儒家出身,怎么能容忍這些東西呢?”
金強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此刻苦笑道:“李大人,那些青年們我可管不了!他們上演的戲劇都是梁山思想改造小組編出來的,而且是梁山思想改造小組讓青年們在各處上演的!您最近一段時間不在高麗,可能不知道改造小組有多大的權利,身為平壤的縣長,我根本不敢和改造小組做對的。”
李綱皺了皺眉,站起身來,道:“我這就回開京,一定要說服大都督!”
他這一次回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勸誡武棟,讓武棟不要再推行所謂的“梁山思想”。之前的幾天,他看到高麗豐收景象,一時間有些激動喜悅,所以險些都忘了梁山思想的事情。此刻這些青年們在平壤上演戲劇,讓他再次清醒過來,他準備立刻趕路,一定要盡快回到開京。
在開京附近,武棟此刻正帶著幾個“故人”在欣賞田間的風景。
這幾個“故人”當初可都是高麗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現在他們只能算是遺老遺少,平日里雖然過得不錯,但是再也沒有以前那樣風光了。一個中年人,正是當初的高麗大王,王俁。他的身旁跟著兩個老者,一個看起來接近六十歲,乃是當初的高麗重臣李浩然,還有一人已經七十歲了,頭發花白,乃是當初的高麗太師金東清。
此刻他們都在田間,太陽很烈,王俁、李浩然、金東清都有些受不了了。
武棟則帶著隨從們和地里面的農民不斷的交流,當他看到有一個老農已經60多歲了,仍舊背著鋤頭在地里干活,老農滿頭大汗,武棟不由得走了上去。那老農看到武棟,急忙下拜,武棟將老農扶了起來,仔細的詢問,這才知道老農無兒無女,家里唯一的親人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孫子。他原本是有兒子的,只是兒子已經戰死在了遼東,兒子死后,他的媳婦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武棟聽了之后十分的感慨,他把老農手里的鋤頭奪了過來,開始親自幫助老農鋤地。誰知老農卻跪倒在地上,抱住武棟的腿,不讓武棟這么做。
“老人家,我對不住你們。你的兒子是為了梁山而犧牲的,我有義務照顧你的生活,我也有義務幫助你干活。”武棟將老農扶起來道。
“大都督,您何等尊貴,怎么能干這些賤活呢?”老農激動的道。
原本老農對于兒子去世也耿耿于懷,甚至有些怨恨梁山和武棟,只是今天武棟的所作所為讓他心中感激到了極點,心中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不見。在古代,哪有一國領袖幫著農民干活的?別說一國領袖的,隨便一個官吏都不可能幫助農民干活。
老農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點潮濕,急忙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失態。
“什么叫賤活?無論工農商,都是無比高貴的職業,在我武棟的心中,絕沒有賤活一說。來人,取100兩白銀交給老人家,還有,讓村子里的村長適當的照顧一下老人家。今后可以讓村子里的青年人幫助老人家干干農活。”武棟沖著身旁的人吩咐道。
那老農卻又急忙阻止,道:“大都督,不用了。我家里現在有十幾畝地,我老頭子還能活十來年,靠著這些田地啊,我一定能把我孫子拉扯大!到時候,我家里可就又興旺了!我不需要您的銀子,大都督的好意我心領了。”
可是,不管這老農說什么,武棟還是吩咐手下去做這件事情。
從老農的田里離開之后,他心中仍舊很感慨。其實梁山的士兵有很高的撫恤金,只是這撫恤金只針對第一軍團。第二軍團全部由高麗人組成,而且是匆忙間走上戰場,所以撫恤制度還沒有確定下來。武棟將這件事情記在心里,準備回去之后立刻研究第二軍團的撫恤制度,讓高麗士兵和漢人士兵一樣,享有同樣的撫恤制度。
武棟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王俁一直呆呆的站在遠處,他從生下來到現在,從來沒有去過這樣的莊稼地里,更不用說幫人干農活了。他覺得武棟有些難以理解,不明白武棟做這些干什么。
“大王,今后我們在開京城好好的呆著,不能有其他不該有的心思了。”李浩然則是嘆息道。
這一路走來,李浩然已經看到了武棟在普通高麗人心中的崇高威望,現在再想復國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讓王俁不要再有那樣的心思。
“李大人說什么呢?我怎么敢有那樣的心思?”王俁嚇了一跳,急忙朝四周看一看,看到四周就他們三人之后,他才松了口氣。
看到王俁這個樣子,李浩然心中更加的失望,心想王俁和武棟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難怪會失去整個國家。
“說起來,這個梁山大都督倒是給高麗百姓造福了。”金東清突然道。
“造福?老太師你不會是糊涂了吧?有多少人被抄家,有多少人被批斗,難道你不知道嗎?”李浩然冷笑道。
“被抄家、批斗的都是極少一部分人,大部分的貧苦百姓,過的比以前要好多了。金某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高麗貧苦百姓過的如此快活,我也心滿意足了。”金東清道。
“老太師,你有沒有看梁山現在所推行的梁山思想?那可真是大逆不道,違反儒家經典!梁山可真是罪該萬死!”李浩然道。
“儒家經典就一定正確嗎?儒家治國就一定能行嗎?高句麗時,中原的文化還沒有傳到這里,可是當時國家是多么的強大,隋煬帝、唐太宗屢次入侵高句麗,都被高句麗擋住,可是現在呢?”金東清道。
“這……”李浩然沉默說不出話來。
“我這段時間仔細的琢磨,其實給貧苦百姓以地位、尊嚴,讓他們過得好點,甚至讓他們選舉官吏,其實也有一定的道理,我準備好好的研究一下武棟的梁山思想,看看他是為何變得如此強大的。”金東清道。
李浩然不斷的皺眉,他雖然不認可金東清的說法,只是他們現在作為高麗的遺老遺少,無論做什么都沒有意義了,能好好的活著就不錯了。當下他也不和金東清繼續討論,而是走進了田里,這樣的田園風光,他這一輩子也沒有怎么欣賞,慢慢的他也有些留戀往返起來。
他們在外面呆了一天的時間,晚上返回開京城。武棟剛剛進入城門,就得到李綱回來的消息,此刻李綱正在議政廳焦急的等他。
武棟微微一笑,當下先是把王俁等人送走,然后帶人前往議政廳。
在這里,武棟很快見到了李綱,他正要問問李綱這幾個月過得怎么樣,李綱竟然就說起了梁山思想的事情。
“大都督,梁山思想再也不能推行了!”
“李綱,國事可以明天再說!幾個月不見,你似乎黑了一些,遼東的事情很多嗎?”武棟急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而是微笑問道。
“大都督,我必須說!梁山思想大逆不道,一定不能繼續下去了!”李綱則是不顧武棟的問話,再次說起梁山思想的話題。
“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嘛,事實勝于雄辯嗎?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等到將來,你會看到梁山思想到底是對是錯的。”武棟道。
“可是,大都督,到時候一切都晚了!”李綱著急的道。
“其實,即使現在我不再推行梁山思想,梁山思想也會廣為傳播的,絕不會停下來的。”武棟想了想,道。
“這是為何?”李綱一愣,道。
“近千年來,百姓被欺壓剝削,讀書人、士大夫、地主、貴族一直坐在他們的身上作威作福!現在突然有人說,今后人人平等,你們再也不用被欺壓剝削了,你說普通的貧苦百姓能不高興嗎?即使現在停止傳播梁山思想,它仍舊會在百姓中偷偷的傳播的!時間越長,這種觀點越被普通的貧苦百姓認可,到時候,肯定會有一些英雄人物帶領那些貧苦百姓將頭頂的讀書人、士大夫、地主、貴族推翻,然后建立梁山思想中所說的人人平等的社會!與其那樣,還不如我現在就建立一個這樣的國家。”武棟笑著道。
“這……”李綱呆在了那里,雖然他心底里很厭惡梁山思想,但是他也不能不承認這梁山思想對于貧苦百姓有很大的吸引力。如果沒有人提出這樣的思想也還罷了,現在有人提出這樣的思想,就好比在黑夜里點燃了一個火炬一樣,肯定能吸引無數人到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既然有了火光,想讓它熄滅就幾乎不可能了。
“大都督,你這樣做,到時候一定會天下大亂的!貧賤的百姓怎么能治國,怎么能給予他們那樣的地位?怎么能讓他們和讀書人、士大夫擁有平等的地位呢?至于給他們尊嚴,更是荒謬了,他們要什么尊嚴?他們配有什么尊嚴?”李綱皺眉道。
“李綱,我想要勸勸你,最好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如果沒有那些農民在地里干活,你們這些讀書人、士大夫連飯都吃不上,你說是不是?仔細的說起來,所有的農民都是讀書人、士大夫的衣食父母。”武棟道。
“大都督,圣人說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我等勞心,他們勞力,如此才能天下有序!勞心者自然比勞力者高貴無數倍!”李綱皺眉道。
他從小學習儒學,儒家思想在他的心里已經根深蒂固,想要讓他改變,異常的困難。
“我現在也很難說服你,只有等到將來,你會看到國家是否有序,國家是否能亂起來,你也能看到老百姓有沒有資格管理國家,有沒有資格擁有讀書人那樣的地位。其實,到了那個時候,貧苦百姓和讀書人已經不再是對立關系了,到時候,天下人人都可讀書,人人都是讀書人,農民、工人、商人都是讀書人,讀書人想要高貴也就不可能了。”武棟道。
“可是,大都督,讀書人怎么可能再去種田、再去做工、再去行商,那豈不是丟了讀書人的臉面?”李綱道。
現在這個時代,讀書人除非是實在活不下去,否則絕不會去干那些卑賤的工作,那樣的工作和讀書人的身份不符合。讀書人能夠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當官,如果當不了官,那頂多是去私塾教書或者去街上買畫,又或者是給人當帳房。有的讀書人寧可餓死也不會去田里種地。武棟聽到這里,眉頭緊皺,他覺得自己和李綱根本無法交流下去,李綱這個思想實在是讓他很無語。
“好了,我把你從高麗叫來,不是和你討論這些的。現在我有極為重要的事情交給你處理。”武棟道。
“什么事情?”李綱道。
“成立工廠的事情,我準備成立更多的工廠,這些事情都需要交給你。”武棟道。
“大都督,所謂的工廠就是大點的作坊罷了,這種事情難道還需要我來做嗎?”李綱驚訝的道。
“工廠和作坊大不一樣,要想建立工廠,需要場地、需要資源,需要合理的管理制度!還需要招收工人、培訓工人!你可以先去仁川的煉鐵廠、軍械廠考察一番,然后再籌建工廠。”武棟道。
“大都督,要建什么工廠?”李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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