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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他就是理

  越往下走越黑,青檸邊下臺階,邊回頭看有沒有人來,將頭轉回來的瞬間,驀地瞧見黑暗中似是有道黑影。

  呼吸一顫,她凝目望去。

  黑暗中一雙晶亮的眸子入眼,青檸驚呼一聲,原本就已經崴了的右腳再次一崴,她整個人直接從臺階上栽了下去。

  接連幾個磕撞,身體的各個部位劇痛襲來,隨著“嘭”的一聲瓷器落地碎開的聲音,她終于落到了地面上,停止了滾落磕撞。

  痛......

  青檸趴伏在地上,齜牙咧嘴,動彈不了。

  直到酒窖里的燈被點起突然一亮,她才吃力地抬起頭。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黑底云頭靴和一截紫色的袍角,就在她的正前方,她瞳孔一斂,視線艱難往上。

  身姿挺拔、面色冷峻的男人完全進入視線,她再次呼吸一窒。

  步封黎!

  剛剛黑暗中的那雙眼睛是他?

  “王......王爺。”

  她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可膝蓋、腳踝、肩膀、手肘都太痛了,未能如愿。

  也就是這時,她才發現打濕的地面,以及散落的瓷碎片,還有撲鼻的酒香,所以......

  她剛剛從臺階上滾下來的時候,最后一下是撞到了這個男人身上,撞掉了他手里的酒壇?

  “你為什么在這里?”男人低沉的嗓音響在頭頂,就跟他的氣場一樣,壓迫而來。

  青檸再次忍痛爬起。

  好不容易。

  終于由趴伏的姿勢,變成了跪著。

  “回王爺,奴婢掃地。”

  “掃地掃到這里來?”

  “嗯,這里不需要掃嗎?”她抬眸問向男人。

  男人眼波微動,顯然沒想到這種時候,她竟然還會反問他!

  也未等男人回,她就又低頭自顧自接著道:“掃王府的地一月,應該是掃王府所有的地方吧,旮旮旯旯的,只要是屬于王府的,都要掃吧?”

  男人:“......”

  第二次,他竟第二次感覺到自己無以反駁。

  “地窖不用掃!”他沒好氣道。

  “好的,王爺,”青檸畢恭畢敬回道,末了,再度抬頭:“請問王爺還有哪些地方不用掃,奴婢一一記下來,如此也好,奴婢還擔心,王府那么大,一人一日未必掃得完呢。”

  男人汗。

  這個女人的關注點到底是什么?

  “現在這個是重點嗎?”他沉聲問。

  “呃,”青檸很認真地想了想,目光觸及到地上的酒水,驀地恍然大悟:“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弄干凈,這就弄干凈。”

  說著,就快速從袖中掏出帕子,去擦地上的酒水。

  艾瑪,她要的就是這個啊,要的就是酒啊!

  沒東西裝,只能用帕子了,先用帕子吸,一會兒就用帕子擦腳踝。

  男人抬手扶額,無語到了極點。

  “太后怎么會用你這種白癡?”

  青檸手中的動作頓住。

  見吸得差不多了,就也罷了手,將濕透的帕子直接攏進袖子里,她抬眸問向男人:“奴婢白癡愚鈍,那請問王爺,重點到底是什么呢?”

  “你擅闖酒窖、沖撞本王、打碎酒壇!”男人寒聲道。

  說完,似是也不想再跟她這種人多費口舌,丟下一句:“自己去崔寧那里領罰吧,告訴他這三點。”

  然后就舉步走向臺階。

  青檸看著他漠然的背影,心中氣結。

  罰罰罰,又是罰!

  她前面的罰還沒罰完呢!

  雖不知道擅闖酒窖、打碎酒壇如何懲罰,但沖撞他會是什么后果,她知道的,府規明確有列。

  輕者杖責五十,重者杖斃至死。

  她現在這個樣子,還受得住五十杖嗎?

  橫豎是死,她心一橫,對著他的背影道:“擅闖酒窖奴婢已經說過了,是過來掃地,酒窖是王府的酒窖,奴婢要掃一月的是王府的地,奴婢自然要進來掃,事先又沒有人告訴奴婢地窖不用掃!至于沖撞王爺、打碎酒壇,也是奴婢控制不了的,奴婢若是控制得了,也不會從臺階上摔下去。”

  步封黎腳步頓住,回頭,面露意外。

  “所以,你還有理了是嗎?”

  “王爺也可以以理說服奴婢,或者告訴奴婢,奴婢說的哪一點是沒理的,畢竟奴婢白癡,不明示便不懂。”

  步封黎:“.....”

  有些難以置信,他轉過身,袍角輕蕩,又行至她跟前。

  垂眼睥睨著她,目光深深淺淺地打量。

  “你說什么?”

  “奴婢說,請王爺以理服人,還有,奴婢白癡,請王爺將理講明白點。”青檸也不懼,反正開了那個口就已經豁出去了。

  步封黎愣了一下就笑了,怒極反笑,森冷的,帶著嘲弄:“讓本王以理服人?怎么?你不服嗎?”

  下一瞬,又笑意一斂,一字一句,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本王告訴你,本王就是理!”

  青檸眼睫輕顫。

  他就是理?

  對哦,他就是理,他就是天,他就是一切,他說什么便是什么,要殺要剮,都是他說了算。

  “既如此,奴婢無話可說了,那就請王爺干脆殺了奴婢吧,煩死了!”

  她是真的煩了,穿過來后就沒過一天人過的日子。

  死了指不定還能穿回去了。

  步封黎俊美如儔的臉上再次露出震驚的表情,鳳眸微瞇:“你說什么?”

  這是今日他第二次問這句話,同樣因為難以置信。

  “誰煩死了?”他問她。

  “奴婢,奴婢煩死了,可以嗎?”青檸接得也快,口氣很不好,直接反問。

  連日來心里憋著的那股氣、那團火,似是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

  青檸跪在那里胸口微微起伏,臉色跟口氣一樣不好。

  步封黎深凝了目光,睇著她。

  幾時見過這女人這般?

  從未。

  所以,這是......

  裝不下去了,本性暴露?

  還是又一伎倆,欲擒故縱?

  “所以讓你去找崔寧,放心,他一定會依規處置,當殺的,他定不會留!”

  說完,拂袖轉身,再次走向臺階。

  這一次,青檸沒有再做聲,就任由他拾階而上,離開。

  悶坐了好一會兒,青檸才怔怔回神,鉆心的疼痛從腳踝處傳來,她坐在地上,撩起那只腳的褲管。

  難怪那么痛,腫得更厲害了,看起來比大腿都粗。

  這廂,步封黎本已出了門,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又腳步頓住,轉身往回走。

  來到洞口往下看的時候,坐在酒窖地上的女人正從袖袋里掏出那塊被酒吸濕的帕子,去擦搟自己腫得跟個豬蹄膀一樣的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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