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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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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映容不知是不是想偷聽的,被當事人抓了個正著,臉上也有些訕訕地:“老太太讓我過來取一壺熱水,她老人家覺得腳冷,要燙一燙腳。”

  謝慕林回頭看了看灶上:“你等一會兒吧。先前張姐姐和琴姨娘蒸東西時用的熱水還在,反正是用來燙腳的,也夠用了。”說著就拿了個干凈的木盆過來,要將鍋里的熱水倒進去。

  謝徽之冷冷地看了謝映容幾眼,轉頭上前搶過謝慕林手里的鐵鍋:“我來吧。二姐姐你拿這個太吃力了。”

  他現在越發不喜歡謝映容了。有時候,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姐姐心里在想什么。

  如今在謝家,知道父親謝璞一案內情最多的人,謝慕林之下就是他了。很多事他甚至比文氏都清楚,比如平南伯偽造來誣陷謝璞的那封假信,他就知道很有可能是被三姐謝映容偷走了。但如今假信下落不明,大理寺的人也沒搜出來,謝映容卻對此事閉口不談,讓他覺得十分莫名其妙。這種事為什么要瞞著家里人?

  還有,如果當初被關押在謝家上房的時候,謝映容確實藏起了這封信,引來曹氏主仆懷疑,錢媽媽還親自帶人搜她的身——她為什么不向其他人求助?就算一向與她親善的二姐謝映真當時還在病中,萬事不知,那他這個兄弟呢?以他跟謝映容的關系,說是親姐弟也不過如此了。雖然錢媽媽也帶人來搜過他的身,但因為他一直緊跟著大哥謝顯之的關系,錢媽媽不敢做得太過分,搜得不算仔細。他若知道那封信的存在,貼身藏著,能瞞過去的機會是很大的。

  可謝映容一次又一次地經過他身邊,又有與他單獨說話的機會,卻始終不肯透露只字片語。她對他就那么不信任么?謝徽之覺得心里膈應極了。

  再加上住進李家的這段日子以來,謝映容總是在他面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更讓他心中生出了不滿。他不明白,以前的謝映容雖然行事作派不夠爽快,好歹還是個正經姑娘,這才幾天的功夫,怎么就變得如此不知所謂了呢?她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三姐姐么?

  大金姨娘對他有養育之恩,謝徽之十分感激,將來也會給姨娘養老的。可是姨娘的女兒與他不是一路人,他以后也不會真心將她視作親姐一般敬重親近了。

  謝徽之倒好熱水,將木盆遞到謝映容手中:“拿去吧。”

  謝映容差點兒沒捧穩木盆,真想讓謝徽之幫自己做一回苦力,可是謝徽之扭頭就回到灶臺前幫謝慕林干活了。她噎了一下,隨即漲紅了臉,轉身就走。

  謝徽之看都沒看她一眼,只繼續與謝慕林交談:“現在只等王安貴的案子結案,他的妻女就要上路流放了。我聽說皇上如今正著惱,大理寺的人自然是要趕緊查清真相的,這事兒估計拖不了多久。只等王安貴的案情一清楚了,父親自然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我不擔心這事兒,就怕平南伯府那邊不甘心,會做出什么壞事來。”

  謝慕林想了想:“他們又能做什么?不是說承恩侯府和曹家二房都跟平南伯府疏遠了嗎?大理寺又不是他們能伸手搞事的地方,頂多就是再派人來哄騙爹爹吧?可爹爹早就知道了他家的真面目,不過是陪他們演戲罷了,還能出什么事?”

  謝徽之歪了歪頭:“父親為什么要陪曹家人演戲呢?直言拒絕不就好了?反正如今我們又不在曹家人手中,有皇上在,曹家人也左右不了父親的案子。曹氏若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離改嫁,就必定要與父親反目。父親心知肚明,又何必與曹家虛與委蛇?”

  謝慕林也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莫非謝璞還另有打算?

  謝映容捧著一盆熱水回了西院,才進謝老太太的屋子不久,就被罵著趕了出來:“這是什么熱水?!一股子包子味!你要我拿這個水燙腳么?!我的腳又不是包子!”

  謝映容委屈得快哭了。熱水是謝映真給的,謝徽之親手倒的,謝老太太要罵也該罵他們倆,憑什么怪罪到她身上?更何況,一樣是熱水,謝老太太不過是想要燙燙腳罷了,那么挑剔做什么?還以為自己仍舊是從前金尊玉貴的老封君么?謝家早就倒了!

  大金姨娘從自個兒屋子里探頭看出來,招手示意她過去,小聲道:“早就跟你說過了,老太太陰陽怪氣的,不定什么時候就要發作,人又挑剔得緊。你有空閑,還不如幫我多做幾件衣裳呢,跑去奉承那老虔婆做什么?自討苦吃!”說完就要女兒進屋陪自己做針線。

  謝映容氣得哭了,連親娘都不肯幫她說話,只會數落她,說這些不中聽的,她還能指望誰?!

  她甩開生母的手,跑回了自個兒房間,關了門,往床上一躺,便扯過被子蒙了頭,放聲大哭起來。

  謝映容照舊與生母、親兄弟待在一塊兒,并不在屋里,謝映容哭了一會兒,人也冷靜下來。

  她開始思考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了。

  王安貴居然死了?還是畏罪自盡的,這怎么可能呢?

  上輩子王安貴雖然也不得好死,但在死之前,著實風光過好幾年。他的長女進東宮做了太子良娣,幾乎是專寵,還生下了太子唯一的兒子,連太子妃都被她擠得快沒地兒站了。至于那本該成為太子良娣的曹家大小姐曹文鶯,卻壓根兒就沒能進宮,反而是嫁給了江家的江紹良。

  江家一直有傳言,說曹文鶯之所以會與江紹良湊成一對,是王良娣暗中做了手腳算計的,目的就是要排除異己,不讓曹家女進東宮,與她爭寵。不過江紹良與曹文鶯一直很恩愛,對她這個妾室理都不理,不象是被算計了才成婚的模樣,謝映容也不敢下定論就是了。

  但無論如何,王安貴本不該這么快就死了。他不象是會畏罪自盡的人。

  這輩子與上輩子相比,似乎變化得越來越多了。那以后的事情又會如何?

  謝映容一時間想不明白,這樣的變化對她來說,到底是好是壞了。熟悉的一切忽然變得有些陌生,這讓她心中變得焦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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