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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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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映慧憤怒地瞪著謝慕林,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血口噴人——”

  謝慕林扯了扯嘴角:“至少我說的是實話,而不象你,滿口胡言亂語。”

  謝映慧呼吸加重,滿臉漲紅,眼看著就要沖著謝慕林破口大罵了。謝徽之在旁警惕地喝問:“你想干什么?!被人說中了實情,就惱羞成怒要撒野了么?!”

  “你給我閉嘴!”謝映慧的怒火猛然沖謝徽之發了過去,“你算什么東西,敢在我面前放肆?!”

  謝徽之不怒反笑:“方才我同你家丫頭說得那么明白,你沒聽見么?我是北平布政使司左參政謝公諱璞三子,你又是哪位呀?父親姓甚名誰?母親又是哪位?是嫡是庶?是以什么身份在這里沖我發火?”

  謝映慧氣得渾身發抖,但她知道這個庶弟問這種話,是在打什么主意。但就算父親母親已然和離,她母親也不是被休棄的那一個,她與兄長的嫡出身份并不受影響,幾時輪到謝徽之這么一個賤妾之子奚落了?真是豈有此理!他是不是個傻子,不知道曹家是什么身份地位——

  她身后雅間里走出了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復雜。謝顯之用歉意的目光看向弟妹,以及剛從隔壁雅間中聞聲趕到的二弟謝謹之,壓低聲音道:“別聚在門口說話了,進屋里說吧。”

  謝映慧一把將他甩開:“我不去!你們休想把我騙回去!”

  謝徽之翻了個白眼,冷笑道:“大小姐愛回不回,誰要騙你回去?!父親可是明言說過了,你不肯回自個兒家里,貪慕曹家富貴,又或是仰慕人家兒子長得俊秀,非要留在舅家,他也不會勉強。反正咱們家的家財都叫曹家得了去,養活一個你,還是綽綽有余的!是大哥一直惦記著你,怕你在曹家受委屈,被人騙了還不知道,才一再堅持要勸你回來。你不領情就算了,說什么騙不騙的話?也就只有大哥這么好的脾氣,才會容忍你!”

  謝顯之眼圈微微一紅,深呼吸了一口氣,淡淡地對同胞親妹說:“大妹妹若實在不愿意回去,就不回去了吧。你與母親心意已決,我又能怎么辦?”

  他轉身朝雅間里頭走去。路過曹氏時,后者欲言又止地看著兒子,但他并沒有理會,只是在桌邊坐下,沉默不語。曹氏知道方才她說的一些話傷了兒子的心,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讓女兒回謝家去呢?沒有母親庇護,就連父親都在今日赴了外任,難不成要她金尊玉貴的女兒從今往后看文氏的臉色,在鄉下小地方清苦度日?

  她絕不會答應的!她甚至還想勸兒子留在金陵城。就算是想讀書,也不必非得去鄉下,金陵城里有的是好先生,大不了多花些銀子、多托些人脈就是了。焦聞英不過是一介臣子,哪里及得上皇親國戚尊貴?兒子根本不必在意他的想法!

  謝顯之想要眾人走進雅間里說話,就是不想在外人面前鬧笑話的意思。謝映慧也在桂珍苦勸下,勉強回了屋。謝慕林與謝徽之對視一眼,又跟謝謹之迅速小聲商量了兩句,便也踏進了雅間。不過謝謹之留在了隔壁,一旦有什么不對,他會立刻叫人來接應的。

  謝徽之跟在謝慕林身后進了門,隨手把門給掩上了。姐弟倆站到謝顯之身后,與對面的曹氏、謝映慧儼然是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曹氏看著這幾個熟悉又變化不小的孩子,勉強笑了笑:“多日不見,你們氣色似乎還不錯?”

  謝慕林扯了扯嘴角:“托福,我們家如今雖然境況比以前清貧艱苦了許多,但還有我娘陪嫁的一些小產業支持生活花銷,不至于餓死,最近又得承恩侯歸還了當初被官府抄走的大宅,所以三餐糊口還不成問題。”

  這幾句話簡直就是往曹氏心上戳刀子,她沒預料到一向溫順柔弱的謝映真竟然也會有言辭如刀的一日,一時間不由得愣住了。

  謝映慧大概是看不到外人了,便沒了顧慮,當即怒道:“你在亂說什么呢?!在我母親面前,竟敢如此無禮?!”

  謝慕林瞥了她一眼:“我只是在向大哥的生母說幾句客套的話,卻不知是哪一句話無禮了?是說我們家比以前窮了,還是我們家的大宅終于回來了?不知這些話哪里冒犯了令堂?請大小姐跟我好好說道說道吧?”

  謝映慧噎住了。她雖然心里偏向曹家,卻也不是傻子,知道謝家仍舊是她的父族,有些話真的不方便說出口。

  不過她年少氣盛,怎么甘心真的被駁得啞口無言?不由沖動地脫口而出:“什么叫你們家的大宅?那可是我母親辛辛苦苦籌建的!還有你們家比從前窮了,不是理所當然的么?膽敢拋棄我們母子,置曹家臉面于不顧,就別奢望還能仗著曹家的權勢撈銀子了!”

  謝徽之忍不住嘲諷道:“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才說得出這種可笑的話來?!我們謝家本來就富裕,反倒是你們平南伯府這些年不知從我們謝家謀了多少好處去!如今還把謝家所有產業都給吞了,就還了一座空宅子,里頭的值錢東西還都被你們搜刮過一輪。你就算是真蠢,也不至于耳聾眼瞎到這個地步吧?父親根本就沒沾過你們曹家多少光,倒是你躺在外頭船上那位好舅舅平南伯,不是靠著我們謝家的幾十萬兩銀子,還謀不到平南伯的爵位呢!”

  謝慕林覺得謝徽之說得挺爽的,不過她看謝顯之的臉色不太好看,便知道這些話多少也有些傷他的心。她暗暗給謝徽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少說兩句。

  然而謝徽之正說得興起,哪里留意得到她的眼神:“死氣白賴硬嫁了個妹妹過來,把人家的原配擠成了平妻,立得了幾十萬銀子填補虧空,把爵位保住了,十幾年里又從謝家貪了上百萬的銀錢,如今索性把整個謝家都吞了,又得了上百萬兩財產。平南伯賣妹子,還賣得真值!換了是別家的妹婿,哪里給他撈得這二三百萬的好處去?!等把人家的銀子謀光了,再把人陷害進大牢,弄個莫須有的罪名害死了,再把妹妹另嫁個高官顯宦,把生意再做一回,真是世間第一劃算的好買賣了!平南伯雖然死了,但要論精明,這世間還少有人能及得上他!”

  “你住口!住口住口住口!”謝映慧被激得跳起來了,無奈嘴笨不知該如何駁回去,只得回頭拉扯曹氏的袖子,“母親,你聽他在這里胡說八道!還不快叫人撕了他的嘴?!”

  然而曹氏的面色,如今已是一片慘白,整個人怔在那里,半天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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