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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說什么?”
離開京城?為什么要離開京城?她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
然而,方聞山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明白自己并沒有聽錯:“我問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離開京城,到北方去?”
曹氏怔怔地看著心上人,還是沒反應過來:“為什么?好好的為什么要離開京城?你又為什么要到北方去?你好不容易才從邊城調進京,這還不到一年呢……”
方聞山自嘲地笑笑:“因為,若是我不走,興許就連性命都保不住了,更別說是前程。淑卿,你沒想明白么?你哥哥是因為什么而死的?若皇上猜疑他可能有謀逆之心,又怎會不多思量,你哥哥到底有什么底氣,才會生出那等膽大包天的想法?毒|藥可以由皇后來下,可曹家事后若想控制住局面,又怎么少得了禁衛軍?若不是我聰明,早一步向皇上請求外調,說不定比你哥哥死得還早呢!”
曹氏眨了眨眼,慢慢地回過神來了,雙腿不由得一軟。
方聞山連忙將她扶住,半攙半抱地挪到不遠處的石頭上坐下,方才繼續說:“嚇著你了?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京中局勢惡劣如斯,你我都不適合再待下去了。你哥哥本就有謀逆之心,死得不算冤枉。可我并沒有那樣大逆不道的想法。我愿意配合你哥哥的行動,從頭到尾,都只是為了你罷了。”
曹氏怔怔地抬頭看向他,雙唇顫抖著,默默落下兩行淚來。
她真的從沒想過,兄長的死,還會給方聞山帶來如此大的隱患。幸好……
不對!
曹氏連忙抹去面上的淚水,面露不解地問方聞山:“你說在我哥哥……去世之前,你就已經向皇上請求外調了?難不成你之前察覺到了些什么?我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方聞山表情淡漠:“我沒有察覺到你哥哥的危機,只是感覺到了皇上對我的厭棄,不是因為我有殺妻的傳聞,而是不喜我求娶你。簡單地說,就是皇上不希望讓曹家插手禁衛軍權。無論他先前有多看重我,一旦知道我將要成為曹家的女婿,就會將我視作棄子。”
他認真地看著曹氏:“我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也不敢輕易向人透露你我之事。但我心里很明白,這個禁衛統領的職位,我多半是做不了的,即使真的做了,也做不長。只要我一娶你,皇上的寵信便不復存在了。最好的結果,就是你我成婚之后,前往別處赴任,遠離京城,雙宿雙棲。”他緊緊握住了曹氏的雙手,“然而,即使如此,我也無怨無悔。我此生最大的夙愿便是娶你為妻,只要心愿得償,功名利祿于我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曹氏震驚極了,但同時也十分感動:“聞山哥,你怎么從來沒告訴過我這些?若是我早知道,你我的親事會妨礙你的前程……”
方聞山捂住了她的嘴:“我想要爭前程,只是為了能配得上你。若不能娶你為妻,那我還要前程做什么?”
曹氏的眼淚又落下來了:“聞山哥……”
方聞山安撫了曹氏幾句,再次回到正題:“自從皇上知道你我聯姻之事后,便猜疑上我了。別看他暫時還沒有動我的意思,仍舊讓我做禁衛副統領,但那只是因為我先前拉攏人心,已在禁衛中有了威望,無端撤了我的職,容易引發禁衛不安,也對皇上扶持的新統領不利。所以,皇上打算徐徐圖之。等到皇上扶持的新人在禁衛中站穩了腳跟,我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到那時,只怕我想全身而退都難。所以,我先一步向皇上請求外調,只說是思念邊城生活,想要繼續與外敵作戰,不想留在京城繁華之地蹉跎歲月。這是在向皇上表明,我并無不臣之心,只是想要娶你罷了。皇上信不信,我不知道,但他答應了將我調回北方去。”
不過,皇帝也不是沒有留一手的。這一回方聞山雖然成功外調了,卻不是調回原本待過十來年的邊鎮,而是另一個隔了近千里地的地方,還不在邊境,手里沒有太大的兵權。然而方聞山并不在乎,既然他要帶曹氏一起去北方生活,自然是太平地界比常年有戰事的邊城更合適。
方聞山鄭重地對曹氏說:“乍一看,我這一離京,似乎就是前程斷絕,再無希望。可是,我保住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保住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北方的生活興許不如京中繁華富庶,卻也不會再讓你擔驚受怕,為流言蜚語所累。我可以擔保,你的日子絕對不會過得比在京城差。你愿意跟我走么?”
曹氏心下亂糟糟的,一時間根本沒法做決定。她在京城還有很多人和事,是根本沒法割舍的:“我若是走了,家里人怎么辦?我母親如今在承恩侯府生死不知,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病了!倘若她是真的中了風,你叫我如何能丟下她,跟你到外地去?再者,哥哥如今出了事,侄兒年紀還小,嫂子一人支撐門戶,太艱難了。倘若我丟下她離開,你叫我如何有臉面去見哥哥?!還有慧兒,她快到嫁人的年紀了,她與文衡的親事還沒辦呢,難道真要帶她一起去北方?她怎么可能答應?就是嫂子和文衡,也未必舍得。”
方聞山嘆道:“你當初與我斷情,就是為了這些親人。如今,我馬上就要走了,你還是為了親人,寧可舍我于不顧么?我等了你十幾年,才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你卻給了我希望,又斷絕了我的希望,你怎么忍心?!”
曹氏心下大痛,眼淚不停地往外冒,卻再也不忍心說拒絕了話了。
方聞山趁機再勸:“你母親也好,嫂嫂侄兒也罷,如今受皇后與承恩侯所制,不過是因為他們想證明給皇上看,他們未有不臣之心。只要皇上不發話,他們沒理由置你母親于死地。你母親一旦有個好歹,承恩侯兄弟子侄都要丁憂,這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至于你嫂嫂侄兒,孤兒寡母,不成氣候,只要老實過活,沒人會跟他們過不去的。你在不在京城,對他們來說都沒有差別。反倒是你我去了北方,只要能站穩腳跟,手握實權,你母親和嫂嫂侄兒,便算是有了一條退路。”
曹氏聽得搖擺不定:“可皇上不喜你與我成親,你與我在一處,會不會受連累……”
“這有什么?”方聞山瞥向了左前方的林蔭深處,目光微微一閃,“只要能與你雙宿雙棲,我什么都不在乎。”
林蔭內青影一晃,迅速消失在遠處,半盞茶后,她方才出現在程王氏身旁,在后者耳邊低語了一番。
程王氏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但一聽到屋后的動靜,立刻換成了驚怒的神色。
平南伯夫人程氏從凈房回來,立刻發現了弟妹的異樣:“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大姐!出大事了!”程王氏滿面驚愕與憤概,“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姐夫他……死得好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