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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瑁跟王氏婚后,感情還是不錯的。謝珙謝瑁都跟謝璞關系很好,私下通信時,曾經提過這一點。文氏從謝璞的家書中,看到過他對堂兄的打趣。想到謝瑁婚事上的不順,他們夫妻二人都真心祝愿他能獲得幸福。
然而,謝瑁科舉不順,考中秀才后,便頻頻落榜,前程有限,甚至還棄學從商。王家人還發現,謝璞完全沒有利用曹家權勢來拉扯族人姻親的意思,那位曹家貴女更是從來沒到湖陰老家來過。王家想攀高枝兒攀不上,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他們不大看得慣謝家宗房對曹家這門貴親的冷淡態度,很想要催他們去謝璞面前敲敲邊鼓。
但由于王氏多年未孕,王家覺得自己說話沒有底氣,也不好多言,只是一味催女兒盡快生個兒子,站穩腳跟,好仗著兒子向公婆提要求。王氏受娘家人逼迫,自己卻遲遲未能有孕,便時常郁郁寡歡,身體不佳,過了好幾年,才艱難地懷上了一胎。誰知道生產的時候,她難產了,雖然最后順利生下一女,卻也傷了身體,無法再孕育子嗣了。
謝澤山與謝瑁都傾向于過繼謝珙的小兒子謝謹昆為嗣。王氏起初沒多想。她掙命生了個女兒,女兒體弱,不知會不會夭折,她哪里還有閑心管別的?只是見丈夫與公公這么早就開始謀劃過繼之事,心里別扭罷了。
然而,她不多想,她娘家卻要多想。女兒不能生了,外孫女又不如外孫金貴,還不定站不站得住,保險起見,還是要有個兒子的好。過繼是不能過繼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過繼的。過繼了大伯家的侄兒,還有自家女兒什么事?王家說話就更沒有底氣了,甚至都沒辦法對女婿的家財指手劃腳。
王家提的建議就是,由他們物色一個妾,替謝瑁生子,延綿香火。只要兒子記在王氏名下,當成嫡子養,去母留子,也是一樣的。
他家挑中了縣衙一個吏員的侄女,農戶出身,父母雙亡,只有一個親弟弟。憑那個弟弟就能讓姑娘聽話,吏員一家更是任由主簿擺布。這姑娘身體健康,性情溫順,定然好生養。等她生了兒子,要處置也容易。
王家打著王氏的旗號,直接把人送進了謝家的門。王氏接受了娘家人的安排,還主動勸說丈夫接受這番“好意”。
雖然后來謝大老太爺發了火,但因王氏堅持,那個叫周滿珠的姑娘還是成了謝家的妾。不過,謝瑁主動出面,將周滿珠的弟弟送進了謝家族學附讀,還許諾只要他能讀出來,就薦他進竹山書院讀書,算是對周家的補償了。
周滿珠溫順而感恩,對謝瑁與王氏十分恭敬順從,生了兩個兒子,也沒有任何改變。她就這么安安份份生活在謝家宗房的后院里,認定兒子們由太太教養才能有出息,親近正室多于親近夫主。她能每天親手照顧兒子,兒子還依舊記在她名下。她的親弟弟讀書有成,已經是童生了,先生們都說他有中舉的天份。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可謝瑁夫妻關系卻冷淡下來,也不偏愛妾室,好象就剩下面上情了。
文氏嘆息著對謝慕林道:“你瞧,你二伯父一家都是好人,妾也是老實人,兩個孩子都乖巧伶俐,對嫡母生母都一樣孝順,原本該是極好的一家才是。你二伯娘,其實就是被娘家給誤了。王家人幾次算計都不如意,總愛在你二伯娘與二堂妹耳邊說些有的沒的……”
謝慕林聽得眉頭直皺。這說起來,都是曹家硬要嫁女引來的禍患。即使謝璞很少回老家,他與謝氏宗族的關系放在這里,本地知根知底的人家知道他家攀上了皇親,自然免不了會有趨炎附勢之徒出現。王家就是沖著權勢來的,只是沒人配合他們罷了。可惜宗房的二伯父受此牽連,攤上了一門不省心的姻親,至今仍深受其害。
都是曹家的錯!
謝慕林罵完曹家,又問文氏:“現在我們家跟曹家劃清界限了,王家又是什么態度?”
文氏想了想:“其實還好。兩家畢竟已經做了十幾年姻親,曹家對他們又不曾有過什么恩惠……先前你爹爹出事時,宗房封鎖了消息,連你二伯娘都沒讓知道。等到后來王家聽聞時,事情已經結束了,你爹爹又升了三品。如今竹山書院出去的進士舉人不少,他家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偶爾說話有些不中聽罷了,想來也沒膽子在我們面前失禮。”
謝慕林面色緩和了些:“那我見二伯娘時,是否有什么需要避諱的地方?還有二堂妹英芝,我又該如何相處呢?”
文氏跟女兒說那么多宗房的閑話,就是為了提醒她這一點:“你只當作是什么都不知道,依禮行事便可,若不知道該說什么,就盡量少說幾句,免得出錯。我雖然跟你二伯娘初識不久,但你大伯娘私下告訴過我,她這人性子沒什么不好的,品行也正,從來不會故意折騰周姨娘和兩個孩子。只是……她心太細了,容易多思。有時候極尋常的一句話,她就要翻來覆去想上好幾遍,猜想別人是不是在背后議論她什么。與她相處時,說話行事總要小心些。”
謝慕林明白了。不過,只要品行正直,其他都是小節。
“還有一點就是……”文氏欲言又止,“你二伯娘是沒什么,但是你二堂妹……她身體不好,又是唯一的嫡出,家里人難免嬌慣些。她從小見慣了你二伯娘自苦,又有外祖家的人時常在她耳邊說些有的沒的……可能有時候說話會偏頗一點兒。她對周姨娘和兩個弟弟,不是太和氣,也不喜歡別人家里的庶子庶女……不過這跟你沒關系。若是她在你幾個弟妹面前說了什么不中聽的,你也別生氣,盡量打個圓場吧。那孩子不是壞人,只是年紀還小,見事不清罷了……”
謝慕林看向文氏:“二堂妹這幾天是不是時常跟三弟四弟和三妹妹他們起沖突?否則娘何必特地把二伯父家這些內情詳細告訴我知道?”
文氏苦笑:“真的只是小事罷了。長輩們都知道這是小孩子家吵吵鬧鬧,不會放在心上。你兩個哥哥就從來不跟小姑娘家計較,連徽之都不在意。我只是怕你一向護著弟妹們,到時候聽到英芝說話不客氣,一時惱了,便沖人發火……你如今脾氣見漲,在自家人面前倒罷了,可你二堂妹從小體弱,又極受寵,萬一氣出什么毛病來,你要如何收場呢?你們姐妹將來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呢,能和睦些,還是和睦些的好。”
謝慕林撇了撇嘴角:“知道了。”
大堂姐謝英蓮已經十五歲,不定什么時候就要出嫁,二堂妹謝英芝便是她未來幾年在湖陰生活期間,最常接觸到的堂姐妹。考慮到宗房與二房、三房的情誼,她當然不方便跟謝英芝起沖突。可是身嬌體弱的熊孩子什么的,真的很麻煩呀……
船漸漸慢了下來,向岸邊靠去。善姐來報,謝家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