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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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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程兩家的家長,對于自家女孩兒在曹家出殯禮中闖禍一事,采取的態度截然不同。

  寧國侯府那邊得到消息略慢些,但可能因為程寶釧并不是扔茶壺的那一個,所以寧國侯夫人也有些漫不經心,只是輕描淡寫地訓斥了孫女兒幾句,便裝作關心的樣子,問永寧長公主派去的婆子:“不知謝家的慧姐兒傷得如何了?不要緊吧?要我說,文鳳那孩子也是太過胡鬧了。今兒是什么場合?她怎能不懂事地跟表姐妹們打鬧起來?倘若傷的不是地方,豈不是害了謝家的慧姐兒一輩子?!幸好我們寶釧機靈,躲過去了,否則這會子還不知要怎么辦呢!”

  一副程寶釧沒什么責任,曹文鳳也不是她嫡親外孫女似的口吻。

  很顯然,寧國侯夫人不待見失了娘家依靠的兒媳,對于失勢的親生女兒也沒有多少慈愛之心,可她還是要護著親孫女兒的。她不打算把程寶釧交出來,接受永寧長公主的懲罰,甚至還要為孫女兒的過錯進行掩飾,以維護后者的名聲。一個容貌美麗又聽話的適齡孫女兒,對她來說,有很大的利用價值,怎能因為這點小事浪費了?至于曹文鳳,她姓曹不姓程,又是自己作的孽,總不能因為她闖禍,把寧國侯府也牽連進去吧?

  永寧長公主的婆子雖然傲氣,但對著一位正經擁有侯夫人誥命的貴婦,也不能厲聲訓斥什么,只能冷笑幾聲,便回去復命了。

  至于曹家那邊,情況就不一樣了。永寧長公主的人才找過去,曹文泰就親自命人押著曹文鳳過來了。他要親自去向永寧長公主賠罪,請長公主盡管處置自己的堂妹,絲毫沒有顧慮到曹文鳳也是姓曹的。

  永寧長公主確實惱火,她同時厭惡著曹文鳳與程寶釧兩個女孩子。無論是哪一個扔出了那只茶壺,這兩人都明顯對處于她庇護之下的謝映慧毫無顧忌之心。這是對她堂堂長公主的輕視。若不能給予這兩個女孩子,以及她們背后的家族一個足夠深刻的教訓,今后豈不是什么人都能對她保護的人下手了?那以后還有誰會把她這個長公主放在眼里?!

  她既不想見曹家人,也不想放過曹文鳳,便冷笑著拒絕了曹文泰的請見,只讓婆子去傳話,讓曹文泰自個兒回去。曹文鳳是曹家的女兒,犯了錯也是由曹家去處理,她這個長公主是外人,沒有插手的道理。等事情完了,曹家再派個人來告她一聲就是。只是謝映慧傷得這么重,又受了大驚嚇,曹家若沒有絲毫誠意,就不必來假腥腥地賠罪了。

  皮球又被踢回到曹文泰那兒,但這并不代表曹文鳳就能逃過一劫了。倘若承恩侯府對她的處罰不夠重,不能讓永寧長公主滿意,長公主說不定就要在太后與皇帝面前告曹家一狀了,那只會讓宮中的皇后處境更加艱難。

  而如果承恩侯府對曹文鳳的處置夠重,也不代表長公主就會對曹家產生好感,并且向宮里的貴人隱瞞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而且,曹文鳳的下場再悲慘,也是曹家人自己造成的,永寧長公主也好,謝家兄妹也好,都不需要為此承擔責任,將來也沒人能以這個理由,指責他們什么。

  曹文泰猶豫了一下,用不善的目光看了堂妹一眼,冷哼一聲,便改口表示要求見表弟謝顯之,并探望受傷的表妹謝映慧。

  這回永寧長公主沒有再攔著他,只是不許他帶著曹文鳳去騷擾受害者罷了。于是曹文泰就讓曹文鳳跪在謝映慧所住的院子門外,大聲磕頭賠罪,聲量大到能清楚地傳進院中所有人的耳朵,以此證明,他們曹家真的是很有“誠意”來賠禮道歉的。

  曹文鳳整個人都在發抖,面色慘白。在憤怒地扔出那只茶壺后,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倘若在場的只有她們表姐妹三人還好,偏偏還有一個馬玉蓉的丫頭在,這件事就掩蓋不掉了。她只能逃走,程寶釧也逃了,只要沒被抓現行,她就有底氣可以順利脫身。

  然而她忘了,現在她孤身一人,沒有了寵溺她的父母,沒有為她善后的哥哥,承恩侯府也好,二房、四房等庶支旁系也好,全都對她沒有任何善意,他們是不會護著她的。當堂兄曹文泰決定犧牲她,以搏取永寧長公主的諒解時,她在堂兄的眼里,就象一個卑賤的婢女般,可以隨意擺布。而她除了聽話,別無選擇——她不能讓曹文泰有借口,真的把她送到永寧長公主手上,那樣她就連自己的性命都難保了!聽話一些,好歹她還是曹家的千金小姐。

  曹文鳳在院門外哭著磕頭,大聲說著賠罪的話,心中既悔又恨。她后悔自己當時太沖動了,更怨恨程寶釧的嘲笑譏諷,也怨恨謝映慧站得不是地方——怎么就偏偏站到茶壺飛過去的方向了呢?!若不是燙傷了謝映慧,整件事就僅僅是她搶過小沙彌的茶壺又摔碎了而已,無傷大雅,她也就不必受眼下這樣的苦了!

  謝映慧在屋里聽著外頭的道歉聲,心頭一片平靜:“玉蓉,你讓他們走吧,不是真心的賠禮,于我而言,不過是聒噪的聲響罷了,反擾得我心煩。”

  馬玉蓉道:“她既然來給你賠罪,你就由得她在那里磕頭好了。你不必說一字半句,只需讓她繼續磕下去,磕得血流滿面也無妨,只當是出氣了。若是任由曹文鳳毫發無傷地離開,豈不是太過便宜了她?!”

  謝映慧抿了抿唇:“我就怕她真個磕頭血流滿面,曹文泰會讓她頂著那一臉的血離開,叫所有人看在眼里。到時候得理不饒人的,就成了我了。萬一連累了長公主和你的名聲,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馬玉蓉搖頭:“我不在乎這些,我母親也不會在意的。不就是幾句流言蜚語么?如今是有人會覺得平南伯府無辜可憐,你們謝家欺人太甚,還是承恩侯府會為了一個曹文鳳,在外頭傳播對我母親不利的流言?他們不敢,平南伯府也沒有那個好名聲。”

  平南伯府與謝家之間加害者與受害者的關系,早已是人盡皆知了。平南伯府如今固然是很慘,但謝家失去了巨額財富,當家人與妻子和離,還外放去了很遠的北方,無疑也是際遇可憐。世人只會覺得平南伯府罪有應得,受了報應,不可能認為謝家不該翻臉的。曹文泰既然決定了放棄平南伯府一家,也不可能再為了曹文鳳去得罪更多的人。現在的曹家,急需要友善的盟友,而不是四處樹敵。

  謝顯之有些感動地看向馬玉蓉,心中很感激大妹妹的這個好友。為了謝映慧,馬玉蓉真的做了很多。他低頭想了想,又看向謝慕林,欲言又止。

  謝慕林有些莫名:“大哥怎么了?你想說什么?”

  謝顯之吞吞吐吐地道:“二妹妹,有些事你總是想得比我周到些。你覺得……倘若我讓文泰表兄拿平南伯府奪走的謝家產業作為賠禮,他會答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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