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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顯之不想輕易放過傷害了妹妹的曹文鳳,但如果真的對她窮追猛打,又怕會給庇護他們兄妹的永寧長公主與馬玉蓉帶來名聲上的傷害。雖然謝映慧傷得不輕,但在不關心她的外人看來,一點燙傷無礙性命,肯定沒到需要一位曹家千金付出極大代價的程度。
既然馬玉蓉提到了謝家與平南伯府之間受害者與加害者的關系,提到謝家曾經被平南伯府奪走的財產,那他索性就拿這些財產,作為對曹文泰提出的賠償條件好了。
當初謝家失去的財富與產業,大部分能帶來高額收益的,應該都在承恩侯府手中,少量到了曹家二房名下,剩下那些留在平南伯府的,雖然不如其他,但也是相當優質的產業。以平南伯府如今的衰敗氣象,這些產業他們未必能保得住。與其讓他們變賣、糟蹋了這些謝家人的心血,倒不如把東西要回來算了。曹文泰若覺得,安撫永寧長公主的怒氣更重要,那大概不會在乎慷他人之慨,答應謝顯之的條件的。反正平南伯府一家如今已落入他手中,就算平南伯夫人與曹文衡再不樂意,也無力阻攔。
要回這些產業,比打曹文鳳十個八個耳光都有意義。就算外人知道了,也不會認為永寧長公主與馬玉蓉的做法過分,反而會覺得平南伯府罪有應得,甚至受罰輕了。因為他們當初從謝家掠奪到的,可不僅是這么少的產業與財富。
謝顯之與謝映慧身為曹淑卿的兒女,私底下說話時,都曾有過同樣的想法,覺得自己對謝家曾經失去龐大財富一事,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不是平南伯府拿他們兄妹做為借口,當初父親謝璞也不會將這些財富雙手呈上了。他想要拿這些財富去保住骨肉家人,卻被平南伯夫婦欺騙了。如今全家人雖然回到湖陰老家過著平靜而富足的生活,但這種富足,與從前的錦衣玉食相比,差得太遠了。
謝顯之知道繼母文氏與二妹妹謝映真曾經討論過家中的開支,東挪西湊出修繕老宅與準備中秋、重陽節禮的花費。若是從前,她們根本不需要為這種事操心。如今既然有機會,與其把心思都放在報復曹文鳳上,還不如趁機將被奪走的一部分家產要回來。有了這些產業,謝家人今后在湖陰的日子會過得更富足些。大妹妹謝映慧要養傷,請醫、配藥方面,也能更加從容。
謝顯之還知道,二妹妹謝映真正與毛掌柜商量,要怎么把一部分被曹家人挖走的掌柜、伙計們低調地帶出京城。那樣有些冒險了。可若是平南伯府把奪走的產業交還謝家,那產業附帶上幾個伙計,不是理所當然的么?
謝顯之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謝慕林迅速領會了他的用意,想了想:“如果大姐同意的話,這倒是個好辦法。相對來說,這么做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實際利益。平南伯府確實很有可能在不遠的將來變賣當初從我們家奪走的那些產業,如果我們不提前把產業要回,將來想要弄回來,就太麻煩了。”
謝映慧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手上的疼痛,對兄長與妹妹道:“那就這么辦吧!我也更想要把平南伯府奪走的東西要回來!承恩侯府拿走的那些,恐怕曹文泰是不可能放手的,那我們至少要把平南伯府那一份要回!不但是店鋪、田莊、作坊之類的產業,還要珠寶首飾、古玩字畫……當初母親讓人悄悄運走的多了去了!她北上時走得匆忙,只是帶了細軟和最心愛的幾樣古董罷了,其他值錢的東西全都還在平南伯府呢!
“這些財物繼續留在他們手里,不是便宜了承恩侯府,就是供養了曹文鳳。我才不會讓她占這個便宜!她不是要向我賠禮道歉么?我用不著她磕頭,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悔改的,索性給我賠錢好了!如果曹文泰連這點銀子都不肯給,那就證明他是在糊弄長公主殿下,其實壓根兒就沒打算賠禮道歉,那我們也不必放他進院來見了!”
馬玉蓉見他們兄妹三個都拿定了主意,便笑道:“好,我已經可以想象到,平南伯夫人、曹文衡和曹文鳳聽到這個條件時,會有多么心疼了。曹文泰可能也會舍不得,可眼下由不得他不松口!這事兒對我母親而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我這就去跟她說,想必母親也會樂意看到曹家人吃這么大一個虧的!”
謝顯之向她行了個大禮:“一切都拜托小姐了。我們兄妹給小姐帶來了這么多麻煩,心里實在是過意不去……”
馬玉蓉笑著說:“跟我客氣什么?我跟慧姐兒要好著呢,你說這等話,反倒顯得我與她生分了。不過……”
她站起身,歪著頭看了謝顯之幾眼:“我從前還以為你是個沒脾氣的濫好人,所謂的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算計起人的時候,也是能狠得下手的。平南伯府若少了這么大一份財富,如今又失了勢,接下來會過上什么樣的日子呢?平南伯夫人就算再疼女兒,知道女兒連累了全家人,只怕心情也好不起來吧?
“我們外人打曹文鳳幾個耳光,罰她多磕幾個頭,又管什么用?事情過后,她依然是寡母長兄心中的寶貝。只有當她失去了家人的寵愛,才是真正的軟刀子割肉呢!謝大哥能想出這個主意,比打她二三十個耳光都狠。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總算放心了。慧姐兒跟你回老家,有你這樣的哥哥護著,她想必是不會受委屈的。”
馬玉蓉微笑著走了出去,謝顯之卻被說得滿面通紅。他看著兩位妹妹,干巴巴地為自己辯解:“馬小姐誤會了,其實我沒有那么壞心……”
謝映慧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打量著哥哥,打量得很仔細,卻沒有回應他的話。
謝慕林則表示:“這沒啥,大哥這是光明正大的算計,不算壞心,都是平南伯府的人罪有應得,他們該當的。馬小姐也是在夸你,沒有說你心狠手辣的意思。你沒聽見她說放心了,知道大哥會把大姐護得好好的呢。”
謝顯之當然明白馬玉蓉那話是什么意思,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可臉上的紅暈卻無論如何都消不下去。
院子外頭,曹文鳳的磕頭與賠罪聲很快就停下來了,代之以尖叫:“憑什么?!他們做夢!”
接著是曹文泰的訓斥:“閉嘴!這里輪不到你說話!”接下來他說話的聲量小些,屋里聽不見,謝顯之只得走出門去細聽,沒過多久就看見馬玉蓉款款走進了院門,回頭示意了一下正與曹文泰說話的永寧長公主心腹婆子,沖謝顯之單眨了一下眼,露出一個有些俏皮的笑容。
謝顯之愣住了,他覺得自己的耳根好象忽然發起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