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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煩心

  謝飛速地趕回自己所住的木槿院,寫了一封回信。

  她在信里詳細地寫了自己一家預備北上的行程安排與路線圖,好給蕭瑞做參考,安排合適的日子前來拜訪。最重要的一點是,蕭瑞絕對不要到湖陰來了!既費時間又沒有意義,還不如留在京城等她過去。至于其他提親、訂婚什么的,他就看著辦吧。謝含糊地表現出一種“都聽你安排”的態度,也不知道蕭瑞能不能看明白她的暗示。

  寫信完了,她照舊署名“謝”,臉上還微微發紅發燙。

  雖然她覺得這種事很正常,戀愛談上三年——雖然是遠距離戀愛——會討論婚姻不是很正常的嗎?有什么好扭捏的呢?她沒有跟蕭瑞直接討論婚后的生活、工作、住房等問題,已經很矜持了好不好?

  其實也跟他倆并不是面對面交談有關。

  謝封好信封的時候,正趕上香桃回來,向她報告了一個消息:“門房上的人說,來了一封京里的信,是給大小姐的,已經給菡萏院送過去了。”

  謝點點頭,不置可否,直接去香樟院找謝徽之。謝徽之去了小四謝涵之的院子還沒回來,她便又轉道去了丹桂院。

  丹桂院中,謝徽之、謝涵之與謝映芬都在,三人有說有笑的,見謝來了都高高興興地迎出來,拉她進屋坐。

  謝把袖里的信藏好了些,與弟妹們閑談:“四妹妹什么時候回來的?今日又跟沅姐兒玩什么了?”

  謝映芬抿嘴笑道:“今日倒沒玩什么。沅姐兒功課還沒做完呢,明兒上學時交不出來,可就丟臉了。我過去替她出出主意……”謝徽之插言:“順便幫著做做功課……”被謝映芬一眼瞪了回去,忍不住笑了,“你瞪我做什么?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你們能瞞得過別人,難道還能瞞得過我?”

  謝涵之在旁笑得有些小狡黠:“三哥這么熟稔,莫非也很有經驗?”

  謝徽之面上一僵,轉頭對上謝似笑非笑的表情,哇哇怪叫兩聲,便撲過去抱著小弟胡亂揉起他的頭發來:“臭小子竟敢挖坑給我?!枉我這么疼你,你真是太可惡了!”

  謝涵之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倒是他的胞姐謝映芬更緊張他的身體:“三哥別鬧他了,他一會兒氣喘不上來,會不舒服的!”

  謝徽之白了她一眼,但還是順水推舟地放開了謝涵之,還替他扒拉了幾下頭發:“你就寵著他吧,我看他身體根本沒那么嬌氣,倒有可能被你們寵出毛病來!”

  兄妹三個笑鬧一番,各自坐回原位,謝映芬便繼續跟謝說自己在二房的經歷。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跟平日沒兩樣,兩個小姑娘在一處待上三兩個時辰,楊淳偶爾會過來陪妹妹說說話,發現女孩子們“做功課”的真相后,說教一番大道理,然后被妹妹暴躁地攆出門。今日比較特別的,是他出門后也只是在院子里磨蹭,不象平日會直接離開。后來謝映芬告辭回家,便看到楊家兄妹倆在屋里談話,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恐怕談的不是什么愉快的話題。

  謝映芬是個很細心的姑娘,只是表面看上去好象大大咧咧地愛說愛笑罷了。發現楊家兄妹的異狀后,她出二門那一路上就想辦法找下人打聽了一輪,然后便知道了楊意全又派人送了信過來的事。

  自打楊意全與謝梅珺析產別居之后,便獨自回到竹山書院中的住所居住。他還繼續在書院中任教,身邊也不少下人侍候,好象生活變化并不大。可書院里的先生們感情上都更偏向謝家一些,明里暗里都有人勸他退讓,責備他的行事,他便有些受不住了。他借口要備考科舉,暫時辭了書院的教職,搬回縣城中的楊家大宅。起初還好,楊大太太母子倆都對他不壞,可日子一長,他便感覺到了諸多的不順心之處。

  楊家大宅從前曾是他的家,可如今,他在那里卻仿佛是寄人籬下。

  漸漸的,縣里的輿論也開始偏向謝梅珺。又因為楊意全沒有了竹山書院未來山長的光環,只有舉人功名又一直未能考取進士,他遠不如從前受人尊敬了。楊大太太倒是給他安排過妾室通房,可習慣了妾室通房的年輕貌美之后,他又開始覺得她們愚蠢無趣了。

  隨后,他手頭上緊了起來,本家沒人會給他銀子零花,失了教職后他又沒有了收入,原本還有妻子的補貼,如今這些補貼自然是落了空。他只能依靠名下本來就不算多的兩處小產業支撐花費,遠在揚州的伯父楊大老爺也會時不時給他送些紙筆錢,偶爾他還能賣點詩文什么的,方才維持住了自己的體面。

  但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楊意全可能是后悔了,他開始不停地在外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悔意,又總是托人送信給謝梅珺,只不過很少親自到謝家角來而已。他在外人面前做出“浪子回頭”的模樣,反倒害得謝梅珺受人指責,被人說“心腸太硬”。然而謝梅珺早已鐵了心,不肯回頭,無論他在外頭如何行事,她都充耳不聞。哪怕是書院里有些先生的內眷好意來勸她或開解她,她也拒絕去談論任何前夫的問題。

  謝梅珺不為所動,楊意全的動作卻越來越大了。今日他又在縣城里當著外人的面做作一番,這回還出了新招數,擔心起兒女的婚配問題了。隨后楊家那邊就托熟人來給謝梅珺傳話,言道楊大老爺在揚州看中了一戶不錯的人家,想要說給楊意全的兒女,希望謝梅珺能看在兒女的份上,與楊意全重歸于好,至少也要在人前做出和睦的模樣來。

  謝映芬對謝道:“楊姑父如今變得如此面目可憎,我當初真真是意想不到。梅珺姑姑為了這事兒,跟二老太太好一陣煩惱。有心要回絕,又很難推拒楊大老爺的好意。可若真要答應去相看,光是應付楊姑父,就夠讓人心煩的了。這事兒姑姑原本沒告訴淳哥兒與沅姐兒,可二房就只有那么大,淳哥兒又是全家的寶貝,他有心要打聽,總有人會告訴他。他便是煩惱這事兒,要跟沅姐兒商量對策呢。我說他是個糊涂人,沅姐兒能有什么主意?到頭來還不是一塊兒發愁?”

  謝皺了皺眉頭,心里多少有些覺得那位楊大老爺站著說話不腰疼,太多事了!當初因為他寫了信回來,雖然沒有說什么指責的話,只是談些故人舊情,就已經讓二老太太宋氏小病了一場,心情抑郁,如今又要插手楊淳楊沅的婚姻。他這么能,怎么不好好管管自家老婆兒子侄兒呢?!

  謝徽之在旁嗤笑:“這種事有什么好發愁的?楊姑父也就是在湖陰縣里鬧一鬧罷了。明年春闈,我看他連會試都未必會參加。索性叫梅珺姑姑帶著淳哥沅姐兒四處游歷一番,也叫淳哥長長見識。人都不在,楊姑父不過是媚眼做給了瞎子看,想生事也沒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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