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林與永平郡主朱珮聊得十分愉快,幾乎感覺不到時間飛逝,直到燕王妃派人來提醒,她們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永平郡主猶覺不足,嘟囔說:“時間怎的過得這般快?該不會是母妃屋里的自鳴鐘壞了吧?”
侍女一臉好笑地道:“郡主,就算自鳴鐘壞了,太陽總是不會壞的。您瞧瞧,都快過午時了!您再不帶著客人回去,客人就要餓肚子啦!”
永平郡主手搭涼棚看了看天空,面上有些訕訕地,對謝慕林說:“對不住了,嫂子是不是餓壞了?索性我請你去我那兒吃午飯吧?我小廚房里的人也做得一手好菜,咱們可以繼續聊天呀?”
不等謝慕林回應,燕王妃的侍女便連忙插言:“王妃那兒已經備好了席面,請眾位太太、姑娘們用餐呢,連郡主的份例都備下了。好郡主,別在這時候添亂,若是您這會子再帶著謝二姑娘回院子去,叫小廚房的人開火,等到能吃的時候,都是什么時辰了?!”
謝慕林聽得撲哧一聲笑了,拉起了永平郡主的手:“好啦,以后聊天的機會多了去了,咱們先回去吃飯吧,別讓王妃和我娘她們等急了。”
永平郡主便松了口:“那就依嫂子的話。”
回去的路上,謝慕林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跟永平郡主商量:“郡主別在人前管我叫嫂子,行么?現在還不到時候呢!”
永平郡主含笑瞥了她一眼:“放心,在人前我只管叫你謝二姑娘,免得別人打趣你。那些太太奶奶們,一個個都是厚臉皮的,專愛拿我們這些年輕女孩兒開玩笑,我自個兒不樂意聽,又怎會幫著她們去打趣你?”
說罷她又嘆了口氣:“你早些嫁過來就好了,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喊你做嫂子,想找你說話,隨時都行,不必象現在這般,還要特地請謝太太上門做客,再捎帶上你。”
謝慕林抿嘴笑了笑:“這不是還不到時機嗎?再說了,蕭二哥的名分還未得明旨,暫時定不下來,就算我這時候嫁給了他,也不能管郡主叫小姑呀?”
永平郡主想不到她如此落落大方,竟比自己的臉皮還要厚些,驚訝地看了她好幾眼,見她神態如常,似乎并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不由覺得是自己大驚小怪了。自己都管人家叫了半天嫂子,人家都應了,可見早已把自己當成了自家人,這會子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永平郡主便笑道:“哥哥特地為此事進京,定能有所收獲。等到他從京城回來,身份就能過明路了。到時候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人覺得,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管你叫嫂子!”
準姑嫂倆有說有笑地回到了燕王妃與眾位官太太所在的花廳,這里果然已經在擺桌了。所有人分了五、六張八仙桌,各自就座,和樂融融地用了一頓豐盛的午宴。宴后燕王妃就送走了所有人,還約定了明日再聚,繼續忙活今天未做完的事。下午燕王妃還有府務要料理,各家太太們也要打理自家中饋,就不聚在一處了。
忙活了這半日,燕王妃也有些累。不過有了幫手,事情進展還是很快的。今日來的這些官太太們,都是素日跟她接觸比較多的,熟知她的性情習慣,又都有一定的才干,因此沒費什么功夫在寒暄、應酬或巴結討好之類的瑣事上,專心忙活正事,效率很高。燕王妃對這半天的工作成果非常滿意,覺得再過四五日,只怕事情就忙得差不多了,心里也覺得松一口氣。
永平郡主親手給母親捧了玫瑰鹵沖的茶湯過來,請她喝幾口潤潤喉,一會兒午覺好睡。燕王妃微笑著接過茶湯,讓女兒坐下,問她與未來嫂嫂聊天聊得如何,永平郡主頓時精神一振:“嫂子極好的!不但脾氣好,還聰明有見識,很多事情,我跟她聊過,發現她與我的看法是一樣的!怪不得哥哥會看中她,從前未認親時,就竭盡全力去謀取軍功,力求升官,好有資格上門求親;待與我們認了親,哥哥也從未打消過娶她的念頭,堅持認定她一個人。換了是我,能與這般脾氣相投又聰明的人結為伴侶,又何必為了門戶之見,就忍耐那些庸碌的俗物呢?!”
燕王妃露出無奈之色:“你又說這樣的話了,誰是庸碌的俗物?別這么評論那些大家閨秀,你當人人都象你這般,自幼便有你父王這等才能出眾、見識卓絕的人悉心教導?世間又有幾個象你父王這般開明睿智的男人?那些大家閨秀便是有天資,也沒那個福份。她們也不是自個兒想要成為你口中的俗物的!”
“若是從前,母妃你這話,我還有幾分信服。”永平郡主一臉不以為然地說,“可如今知道了嫂子的性情,我就知道這話未必做得準了。嫂子出身還不如那些俗物呢!謝大人又一直在外任上,謝太太的性情見識,我也是知道的,嫂子就不象是他們能教導出來的,她與她的姐妹們也大有不同。可見這世上有些女子,哪怕是生于俗世,也自有超絕他人之處。”
燕王妃嘆道:“你可別總是在謝二姑娘面前說這種話,雖說你是好意夸獎她,但她的臉皮沒你厚,只怕聽了會尷尬呢!”
永平郡主聽得笑了:“我今兒就夸過她,她確實十分不自在,謙虛了兩句,見我不肯改口,索性就由得我夸,她只當沒聽見,自顧自說自己的話就是了,真有趣!”
“你可別因為覺得有趣,就在外人面前也這么做。”燕王妃提醒女兒,“她將來要嫁給你哥哥,面對的難處多著呢,在那些不清楚她性情的外人面前,稍稍藏藏拙,不是什么壞事,興許還能激出幾個不知深淺的蠢貨來。若是你有事沒事夸她一把,她頂多就是尷尬一下,外人卻難免要多提防她幾分,算計起來,也要多挖幾個坑呢。你就別給你嫂子添亂了!”
“我能是這種不知分寸的人么?母妃也太小看人了!”永平郡主嬌嗔著抱怨幾聲,就很快把怨言拋到了腦后,壓低聲音悄悄跟燕王妃道,“母妃可知道,哥哥給嫂子寫信,都寫了些什么?你一定不知道,原來哥哥也是個愛絮叨的,只是在我們面前裝穩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