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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一十章 討論

  老太醫當初用的那兩味重藥,也不能說是用錯了。畢竟當時救命要緊,那兩味藥也確實起了大作用,把四皇子身上的毒給去了一半。若非有這兩味重藥,四皇子能不能好得這么快,還是未知之數呢。

  可他的年紀擺在這里,有后遺癥也是正常的。若不是這個把月來,四皇子身邊貼身侍候的人感覺出了些許異樣,跟四皇子提了,四皇子本人可能都想不到自己身上會出問題呢。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他沒有隱瞞實情,直接跟老府醫說了。老府醫拉著兒子把家里收藏的醫書翻了個遍,才發現了那兩味藥可能有問題。并不是說這藥有毒,或是不對癥,而是它們藥效過于暴烈了,對于年紀尚小的四皇子來說,多少有些損害。只是當時解毒為先,就算老太醫知道這藥可能會給四皇子留下后患,在找不到合適的替代品時,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用它們了。

  燕王告訴朱瑞:“這藥的后患是否真的會影響四殿下將來的子嗣,還要看三四年后的光景。那時候四殿下也將近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了,若有什么毛病,就會顯現出來。在那之前,誰也不能確定四殿下確實受到了藥效的損害。可即使他的身體真的所有受損,也不能說那后患就是永遠都無法消除的。興許有太醫開出好藥,為四殿下調理幾年,他就好了,不影響子嗣呢?”

  朱瑞聽出了燕王的言下之意:“可這種事壓根兒就沒法說得準!一旦皇上認為,四殿下有可能斷嗣,無法擁有可以傳承皇位的子嗣,那就有可能為了皇室香火承繼,選擇別的皇子繼承大位。父王認為皇上有可能改而選擇三殿下,因為三殿下再不肖,也比太子殿下強些?!”

  燕王嘆了口氣:“太子殿下即使沒有曹家這個包藏禍心的母族,他本人的性子也是不適合成為一國之君的。他既任性,又固執,還聽不進諫言。若他得登大位,很有可能會為成昏君!況且他身后還有曹家,而皇上自登位以來,最忌憚的就是曹家。他費了十幾年的功夫,才把曹家壓制下去,又怎么可能會眼睜睜看著曹家再度崛起?!所以,哪怕皇上再不喜三殿下的性情為人,為了大局,他也有可能會選擇三殿下繼位的。只要三殿下立誓,保證不會傷害其他兄弟,那么皇上青睞他的可能就更大了!而對于三殿下而言,他若真能繼承皇位,又何必再跟兄弟們一般見識呢?自然樂于立下誓言。”

  朱瑞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把話說出了口:“三殿下就算真的立了誓言,也不會真心想要守諾的。他心胸狹窄,從來容不得旁人忤逆,更別說是幾位皇子都曾經有望成為儲君,做過他的礙腳石?等到他坐穩了皇位,誓言就該拋諸腦后了。哪怕是為了朝野物議與史上名聲,他不會公然下旨處死親兄弟,也會另想法子下毒手的!”

  燕王頓了頓,知道這個兒子曾經跟三皇子日夜相伴,從小兒一塊長大,對三皇子的了解自然比旁人更深,他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自有他的道理。可即使如此,燕王也依然認為三皇子繼位的可能性不小:“皇上未必會認為自己的兒子是這等不守諾言的惡人。皇上厭惡曹家與太子,更勝旁人,他會愿意冒這個險的,總比四殿下繼位之后卻斷了嗣強。”

  朱瑞想了想:“四殿下年紀還小,慢慢調理著,十年、二十年,不見得就養不好了。二十年后他也不過才三十二歲,正當壯年,在那時候生下皇嗣,也還來得及培養!眼下只不過是皇上未必能等到那一日,因此不敢冒險罷了。可退一萬步說,四殿下果真無子,也不代表他會斷嗣,因為他還能過繼嗣子!先帝就是入繼皇室的嗣子,有前例在,誰說四殿下就不能仿效了?!”

  燕王深深地看了兒子一眼:“重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你知道倘若四殿下真有心要過繼嗣子,他最有可能選擇哪一家的子嗣?!”

  朱瑞張了張嘴,隨即沉默下來。

  四皇子有三位親兄長,但太子身后有曹家,若皇帝拒絕讓太子繼位,那四皇子就不可能讓太子的后嗣成為自己的繼承人,以免曹家卷土重來,又或是引發皇位繼承權方面的動蕩;二皇子早已出繼,論禮法已經是遠支宗室,暫且不提;三皇子野心勃勃,很有可能會借由親子入繼皇家,而生出種種事端。這么算起來,四皇子過繼哪位親兄長的子嗣,都不大妥當。

  接下來與四皇子血脈最近的皇室支脈,便是皇帝的同母胞弟,被過繼到燕王府的現任燕王了!而燕王只有一子。這意味著,四皇子若要從血緣較近的宗室里過繼嗣子,最有可能過繼的,就是朱瑞的兒子!

  想明白這一點后,朱瑞就不敢再多說什么了。他甚至不能對四皇子提出這個建議!那樣只會讓四皇子對他產生猜疑之心。四皇子才十二歲呢,將來未必不能有自己的兒子,憑什么燕王之子就先打起過繼的主意來了?那燕王府對四皇子的種種支持與幫助,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私心?

  一旦四皇子對燕王府與朱瑞產生了猜疑,即使四皇子平安繼位登基了,他們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燕王見兒子沉默不語,便知道他明白了此事的敏感性:“重林,你也想到了吧?這件事,絕對不能出自你我父子之口,甚至連王妃與永安,也不能透露出一點口風!倘若有朝一日,皇上或四殿下真個問起你我,是否需要過繼子嗣了,那我們也只能把別人推出去,比如說……二殿下!他是四殿下的親兄長,論血脈比你我父子與四殿下更親近!”

  朱瑞抬起頭:“兒子只會沉默不語,告訴皇上或四殿下,燕王府會遵照圣旨行事。二殿下雖是四殿下兄長,但一來他早已出繼,二來他論性情為人也不是什么合適的人選。昔日他還是皇子時,就沒少犯糊涂。如今是他遭逢大變,又受嗣母嗣姐約束,才老實下來罷了。一旦他的兒子成為了皇嗣,他未必不會再生是非。更何況,昔日他身為四殿下的兄長,也沒少欺負幼弟,四殿下多半不會樂意接受他的子嗣。”

  “這些事自有四殿下去考慮。”燕王湊近了兒子,“反正你不許出主意就是了。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都不能對此表態。沒個二三十年的功夫,誰都說不準四殿下一定會斷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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