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與永寧長公主都聽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東宮方面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尤其是謝,她在西宮親眼看著承恩侯追在太子之后離開,雖說這甥舅倆為了王湄如已經吵過好幾回了,但她是真沒想到,太子除了罵親舅舅以外,還能揮刀砍下去哪!
永寧長公主有些緊張地問:“那承恩侯……可有性命之危?!”
慈寧宮總管太監一路跟著鳳輦跑,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奴婢只知道承恩侯眼下還未斷氣,不過傷得不輕。燕王殿下已經讓太醫為他醫治了,但是……太子殿下當時是正在氣頭上,下手也有些沒輕沒重的,只怕承恩侯就算是撐過了這一關,也得休養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了。”
永寧長公主長嘆一聲,喃喃低語:“這么一來……皇上倒是不用擔心還會有大臣會反對廢儲了……”因為站在反對易儲最前線的承恩侯已經被太子一刀趕回了家。
可是太子居然自斷臂膀,也實在不知該讓人說什么才好了。他還不是為了什么重要的大事或是自身的利益,純粹只是因為承恩侯攔著他去見王湄如而已。曹皇后當初到底是怎么教的太子?怎么就教出這么個眼里只有一個女人的蠢貨了呢?!
永寧長公主長吁短嘆,太后卻一直沉默著不說話。謝忍不住悄悄踢了一下永寧長公主的鞋尖,她這才醒悟過來,小心地看了看太后的臉色,干巴巴地安慰道:“母后也別太生氣了,太子……太子只是一時過于震驚,失了理智……”
太后淡淡地道:“不過是這樣的小事,他就連親舅舅都要殺,可見不是個儲君的料子。否則哪一日,那王氏又做出什么事引他震驚了,他是不是連他父皇,還有哀家這個皇祖母,也照砍不誤?!曹氏教出這樣的太子,已經不配為中宮皇后了!即使她已身死,哀家也要撥亂反正,以正視聽!”說到最后,太后的臉色已經一片鐵青,顯然正在氣頭上。無論是永寧長公主還是謝,都不敢再說什么寬慰她的話。
接著太后又轉回來質問總管太監:“你等上報說香浮的手記已經上呈皇上,為什么當時沒將東宮發生過的事報給哀家知曉?!”
總管太監頭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正眼看太后:“是皇上……怕太后娘娘為了太子的逆行生氣,因此叫小的們暫時先別報上來,怎么也要讓太后過個歡喜些的新年……”
太后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但還是十分不高興:“皇上也太小看了哀家。哀家經歷過先帝末年時的亂局,也經歷過承德末年的宮廷劇變,什么沒見識過?!太子所為確實讓哀家生氣,但哀家更不喜歡事事被蒙在鼓里!如今后宮無人做主,皇上光是忙前朝的事就夠勞心勞力的了。哀家管不了宮外頭的事,但宮里的事,能幫皇上分擔多少,就分擔多少。過年固然要喜慶,可如今發生了那么多事,哀家的親兒親孫們都鬧成這樣了,還提什么過年不過年的呢?!還不如干脆利落地了結所有事,大家再安心過年也不遲!”
總管太監除了低頭應是,還能回答什么呢?
鳳輦很快到達了乾清宮東面的齋宮。這里緊挨著乾清宮,另一邊則是廢棄了的奉先殿舊址。皇帝有時候要齋戒,就會住進這座宮殿。但因為皇帝身體不是很好,近幾年都基本宿在西宮那邊了,沒再提過什么齋戒不齋戒的事,這座齋宮就冷清了下來。除了日常負責灑掃的太監以外,基本沒什么其他人在。
齋宮南面有兩排房舍,如今是太監們的居所。王湄如一行人在奉先殿舊址落網后,就被三皇子就近關押在這一排房舍中。這里離東宮倒是不算遠。太子持刀砍傷了承恩侯后,便直接逃到了此處。雖然有許多侍衛在此看守,但面對拿著刀揮舞嚇人的太子,誰敢真的傷了他?又有誰敢拿自己去試刀?結果就讓他直接沖到了關押王湄如的房間去了。
非常湊巧地,當時三皇子正在那里呢。他從西宮退出來后,就直接回到了這個地方,質問王湄如為何忽然反水,殺了蕭琮?雖然他不是沒想過,順利登基之后,為了預防蕭家勢大,象曹家反制皇帝一般反過來轄制住自己,威脅到皇權的穩固,但在順利繼位之前,他還需要蕭琮。王湄如的做法雖然令他成功把太子拉下了馬,但也破壞了他原本的計劃。他如今并不是穩坐新儲君之位了,還有個四皇子在虎視眈眈呢!他很討厭這種原本好好的計劃被破壞的局面。在威脅王湄如照著自己的意思偽造口供,釘死太子的罪名之前,他得先弄清楚,王湄如為什么要發瘋?!
由于他與王湄如之間是秘密合作的,所以,為了不走漏消息,他獨自一人走進了關押她的房間,拒絕任何人同行,也不許任何人靠近,以免隔墻有耳。他并沒有把王湄如這個弱女子放在眼里,誰能想到,她還真的發了瘋呢?!
太后趕到齋宮的時候,燕王已經過來了,正與兒子朱瑞商量要如何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把受了傷的三皇子搶出來。雖然不喜歡這個侄兒,但他做親叔叔的,沒有眼睜睜看著親侄兒流血而死的道理。眼下王湄如正與太子述說自己的經歷和背叛三皇子的原委,太子的注意力全在愛妾身上,他們似乎可以趁此機會,先把三皇子搶出來再說。
太后來了,燕王連忙帶著兒子朱瑞迎了出來:“怎么驚動了母后?夜寒風大,母后還是先回宮去吧?”
太后不悅地道:“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們還要瞞著哀家到什么時候?!皇上身體如何了?”
燕王忙道:“皇上已經沒有大礙了,是他吩咐兒臣過來的。”
太后稍稍安心了些,又問:“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玏怎會被王氏所傷?!眼下傷勢如何了?”
朱瑞回答:“三殿下的右手受傷了,眼下還不知道傷勢輕重,從門外看過去,似乎流了不少血,眼下血倒是暫時止住了,但三殿下一直在喊疼……”
太后再次追問:“到底是怎么受的傷?他過來招惹王氏做什么?審問的事,自有外臣負責。皇上還在呢,輪得到他一個弟弟來審兄長的妾么?!”
朱瑞欲言又止,一時間真的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三皇子的騷操作,所有人都沒預料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