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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閑話

  太后本來就很喜歡大孫子朱瑞與大孫媳婦謝。在大行皇帝駕崩之后,她在悲傷之余,也曾冷眼觀察過這兩個小輩的行事,見他們十分沉得住氣,并不因為身份驟變而露出輕狂之色,便對他們更加滿意了。

  太后對永寧長公主道:“瑞哥兒知道自己的身世,可無論是在之前還是之后,他對阿晟的敬重都沒有改變過,對珞兒也依舊關心親近。哀家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對那個位子沒興趣。哪怕是當日大行皇帝說,要是珞兒無嗣,就要過繼他的嫡長子,他也是不情不愿的。倘若他對那個位子有一點貪心,都不可能如此平靜。

  “可他又沒打算安心做個富貴閑人。阿晟讓他去北邊鎮守,他也準備好要跟敵國大仗了。該做的事他都會做,不該他得的東西,他眼角都不會掃一眼。這般知所進退又明事理的好孩子,上哪兒找去?大行皇帝膝下五子,就數這一個最讓人省心!倘若不是被大行皇帝耽誤了,鬧得如此身世不清不楚的,我們哪里還需要為了儲位的歸屬而憂心?!”

  太后想起大兒子年輕時候的騷操作,就忍不住要發勞騷。兩個兒子瞞了她那么多年,但凡他們有人跟她透露一句,她也能早早替朱瑞安排好出身,哪怕是蕭明珠的身份敏感,在玉牒上給孩子換一個“生母”也不是多難的事兒,那樣朱瑞便又是大行皇帝的兒子了,無論是要出繼燕王府還是入主東宮,都有回轉的余地。可惜,她從頭到尾被蒙在了鼓里。幸好小兒子把朱瑞給認了回來,她又有了個好孫子。否則,好好的孩子只能流落到臣下家中,被不知所謂的婦人蹉磨前程,她想起來都要心痛死了!

  還有大孫媳婦謝,這個她本來以為只是出身平平、教養良好的晚輩媳婦,遠比她想象的要優秀、穩重。從前她就很喜歡謝溫婉平和、細心周到,行事總是不卑不亢。如今她發現,這個孫媳婦與大孫子一般,都是不戀慕權位的好孩子,并沒有因為地位忽然發生變化,周圍人等都變了嘴臉,就端起了架子。謝如今說話行事一如從前,她都把后宮大權交到前者手上了,對方也沒有獨攬權柄的意思,反而處處拉上永寧長公主,又時時向她請示……

  行事如此小心謹慎,真的不象是個年輕剛進門的小媳婦。或許這是因為娘家父母教養得好?

  太后如今真的很喜歡謝。她在后宮待了那么多年,自問眼光不錯。她看得出來,謝并不是裝出如今這副謙卑穩重的性子,而是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這樣的姿態……

  相比之下,太后曾經高看過的廢太子妃薛氏,就十分讓她失望了。

  明明所有長輩都允諾過,會讓薛氏安心留住宮中的,可她還是免不了想東想西。從前是特地去巴結喬賢妃,如今發現新君換了人選,她又不再靠近喬賢妃了,而是天天粘在妯娌謝身邊,無論說話的語氣,還是禮儀姿態,都透出了幾分諂媚的味道……

  謝對她都沒改過態度,依舊客客氣氣地,她又何必把自己放得這么低?皇家同輩媳婦之間,相處起來就從來沒有過這么尷尬的時候……

  虧得謝不與她一般見識,明明好幾回都忍不住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但從來都沒把話說透,也是給廢太子妃留一個體面的意思。

  太后跟永寧長公主吐嘈著薛氏的事跡,感嘆道:“哀家都看不下去了,因此便時常給瑸哥兒(廢太子朱瑸)媳婦安排些差使,省得她老纏著瑞哥兒媳婦不放。”

  永寧長公主干笑:“母后圣明。瑞哥兒的婚事,您老人家當初是點了頭的。廢太子的婚事,卻是曹氏自己決定的。她不肯聽您老人家的勸,如今吃了虧也是活該。”

  太后笑了笑:“這哪兒是什么吃虧不吃虧的事兒?曹氏原本的眼光也不差,不是還看上了你家三媳婦么?無奈瑸哥兒不懂事,最后也只能把現在的媳婦配給他了,圖的不是媳婦的性情人品,只是貪人家的祖父有權罷了。兩口子本來就合不來,瑸哥兒還被豬油蒙了心,夫妻之間鬧得如今這般難看,哀家也沒什么好說的。

  “依哀家的意思,這娶媳婦的時候,做母親的還是不要太過自作主張的好。倘若罔顧孩子自己的意愿,強行給他配了姻緣,將來兩口子過得不好了,孩子要吃苦不說,做長輩的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瞧瞧瑸哥兒與薛氏,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呢!他們夫妻要不是鬧得太難看了,哪里有玏兒與那個王氏興風作浪的余地?!”

  永寧長公主自然是點頭稱是了。

  她為了證明自家母后的話說得很對,還主動提供了別的例證:“從前的二殿下……林昭儀給他挑了何家長房的長女。那姑娘瞧著還不錯,只是母親性情不好,倒把女兒的終身給耽誤了。那時候,二殿下對這門親事也不大上心,林昭儀則是圖何家有兵權,也不知打了什么主意呢,就定下了婚事,后來果然沒有好結果。”

  太后輕哼了一聲:“何家兄弟的家教……哀家就覺得信不過。太會投機了!只因為旁人幾句閑言碎語,他們竟然差一點兒就辜負了大行皇帝的信任!何家二房的主母倒還罷了,養出來的女兒性情也不壞。珞兒自打見過那姑娘一面,就沒提過要換人了。哀家覺得讓他娶何家二房的女兒也無妨。雖說何家兄弟靠不住,可只沖著姑娘的母親,哀家就覺得這個孫媳婦娶得過。只要姑娘本身不是愛生事的性子,心里有主意,能攔得住娘家親人亂來,那珞兒就不愁會走上他老子的舊路了。”

  永寧長公主忙道:“何家二房的主母畢竟是咱們朱家的血脈,總比外姓人明事理知輕重一些。”

  太后又嘆了口氣:“何家二房應是無妨的,但他家長房……終究是個隱患。他家那大姑娘原本是瑛兒的媳婦,既然兩人有緣無份,也沒必要強求了。可她一日未定下終身大事,她母親總是免不了要在何大面前說三道四……”

  “那么……”永寧長公主頓了一頓,“方才東原王妃提起的那件事……母后覺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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