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軍的語氣夾著生硬的質問,放在往常他不可能有勇氣和秦家四少這樣說話。
可事到如今,硯家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人被逼急了,很多沖動的情緒便會如同決堤的大壩,一發不可收拾。
在硯軍看來,秦柏聿的做法,完全是肆意妄為。
就算是硯家孩子的身世出了錯,但他也不該不顧商業法則,貿貿然地終止合作。
這一刻,面對硯軍明顯苛責的語氣,男人依舊泰然淡漠。
他從兜里拿出煙盒,夾著香煙垂眸點燃,爾后又想到了什么,他在硯軍凝視的目光里緩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子,伴隨著冷風侵襲而入,徐徐轉回身。
他瞇著眸,吐出煙氣,站在明窗前,居高臨下地問道:“硯老這是在質疑我?”
“我……”硯軍遲疑了。
這時候,男人冷漠的眉眼覆了一層薄霜,深不見底的墨瞳里卷起森暗的凜冽:“今晚來此,莫不是來怪罪我公報私仇?”
硯軍被他的目光蟄了一下,閃了閃神,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那個意思,柏聿,主要是咱們的合作剛剛開始,目前所有的項目都穩步進行著,你這突然間終止合作,讓我硯家以后怎么在酈城立足啊。”
“立足……”秦柏聿重復了一句,“硯老大概是忘了,當初若非秦氏主動出面談合作,如今的硯家應該早就不存在了。”
硯軍瞬時怔住,竟無言以對。
他說得的確不假,當初要不是秦氏以融資為由提出聯姻,恐怕……
男人睇著他陷入沉思的神色,薄唇淺勾,移開視線后,他微一轉身看向窗外濃稠的夜色,口吻疏涼:“既然你覺得是秦氏違約,那我來問硯老一點事。
兩個月前秦氏補充給硯家的融資款,令夫人私用公款五百萬,你可知道?”
簡單的一句話,卻在硯軍的心頭激起千層浪。
他滿目倉皇地望著秦柏聿背立的身影,呆滯地忘了反應。
當初連碧秀動了公款,他以為發現的及時,所以很快就將漏洞重新補上。
充其量只有幾天的時間,怎么會被秦柏聿察覺到的?
這時候,硯軍還沒消化這件事帶來的沖擊,他又聽到男人開口:“你身為硯家的企業法人,應該知道隨意挪用融資款項的后果和代價,是你們無視股東權益,違背商業原則在先。
我秦氏目前僅僅只是解除合作提前撤資,至于硯家包庇家屬挪用款項的刑事責任,要不要給秦氏一個說法?”
這下,硯軍被駭住,如遭雷擊!
明明客廳里的光線這般清亮,可他卻感覺到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也不該是這樣的。
硯軍張著嘴,卻啞然地不知該如何作答。
少頃,男人緩緩從窗前轉身,高深莫測的眸光落在硯軍驚慌的表情上,“硯老與其打小柒的主意,不如把心思放在你自己的女兒身上。
畢竟,你為了她,不惜在十幾年前親手偽造了小柒的出生證明。
既然這么偏愛她,在家族危難時刻,她若不挺身而出,硯老顏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