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你嫌冽哥哥還不夠困窘嗎？把這件事鬧出去，他苦心勞力要維護的人這樣狠毒地待他……”韓依云一邊打一邊罵，“你是想讓全天下人都看冽哥哥的笑話嗎？”
皇家無小事。何況是四皇子中毒，妥妥的大新聞。薛云馨這個電話，一下就把慕冽宇推向了風口浪尖。
慕冽宇背叛人類幫助異界人林婉嫻自立的熱點剛剛才冷下來，這下又被攪了出來。
比起慕冽宇來，更糟糕的是圣女。剛剛用一曲異界悲歌刷了一波好感，這下又被踩進了泥地里。圣女二字后面妥妥地加上了“婊”字。
韓依云這一連串耳光打得好，打得對。林小嫻想為韓依云鼓掌。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趕緊阻止醫護室人亂說話！”韓依云對著安哲文等人大叫。
安哲文趕緊摸出電話來，給昊天廟醫護室解釋說是誤會，但昊天廟醫護室可不是太醫院。
昊天廟醫護室平時也對公眾開放的，里面的醫護人員只知道要保守昊天廟的秘密，可沒聽說過要為皇室保守秘密。
接線護士一放下電話，就炸開鍋了。“圣女毒殺了四皇子！”小女神侍都嚇哭了，嗷嗷叫著去找院長救命。
安哲文的電話打過去，已經遲了。后來接電話的護士想追都追不上前面那位了。
雖然淳于景峰和湛冶可以向大新聞媒體發出警告，讓他們保持了沉默，但現在網絡那么發達，微視頻大火。是個人都能當“記者”。
小護士尖叫“圣女毒殺了四皇子”的時候就被人拍了微視頻傳網上賺眼球去了。
根本壓不住。
安哲文掛了手機，一臉慘然。“說是好像看到有人攝像了，醫護室那邊正在給大家解釋，讓他們自覺刪掉。浮生老師，您幫幫忙，出動神侍戒嚴挨個檢查手機？”
浮生斜了安哲文一眼，對林小嫻說：“自找的，活該！”
林小嫻無所謂。“可能我就是不喜歡自己名聲太好。”
浮生對趕來的神侍說：“昊天廟不歡迎薛云馨，讓她離開，禁止她再踏入昊天廟。”
薛云馨一張俏臉已被打腫成了紅面包，嘴角掛著血絲，手里還捏著兩顆剛吐出來的牙齒，但這些痛苦加起來都比不上浮生這一句話。
“噗（不）……噗呀（不要）……歐作了（我錯了）……”薛云馨跪下來，不停磕頭。
兩名神侍走過去，冷漠地架起他，拖著就走。
旁邊萬頤真嚇得站都站不穩，扶著墻，不停哆嗦。
她知道，薛云馨完了，這輩子都完了。
她們這種平民學子，依傍權貴，就是一場豪賭，賭對了是榮華富貴，賭輸了就是萬丈深淵。
萬頤真現在只想原地消失。貴人們你們都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萬頤真！”林小嫻忽然喊道。
萬頤真一個激靈，噗通就跪下了。
“你行的是什么禮？萬頤真同學，我的休息室在哪里，還不快跟本宮帶路！”
林小嫻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不識路，剛才就想著離那房間遠點，免得韓依云的尖叫吵到慕冽宇。
韓依云不依不饒。“林婉嫻！你是蛇蝎心腸嗎？冽哥哥都那樣了，你還有心情去休息？”
林小嫻看向浮生。“浮生長老，您就不打算幫我解釋解釋。”
浮生說：“我只負責保護你安全，不負責幫你擦屁股。”
林小嫻臉一紅，“流氓！”
浮生好像才明白自己的話有歧義，改口說：“我不是你的仆人，不幫你傳話。”
源清急匆匆飛奔而來，是真的飛奔，飛一段跑一截，急滿頭大汗，隔著老遠就喊：“小祖宗們，鬧什么幺蛾子呢？”
林小嫻趕緊說：“誤會誤會！我給慕冽宇吃了一顆補靈丹，他沒解釋就靜修了，韓小姐以為他中毒了。然后就……”
源清剎住腳，更氣了，指著韓依云的鼻子罵道：“不學無術！”又看向浮生，“浮生，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學生？丟人現眼！”
林小嫻正得意，就見老頭兒一雙老眼瞪過來。
“圣女，神丹豈可輕許！你在課堂上喂他吃丹藥，你是嫌他死得不夠快嗎？”
林小嫻耷拉了腦袋。好像是挺危險的哈。
源清氣咻咻地走了。
一群急慌慌奔來的醫護人員和神使、神侍無不氣憤，怒氣沖沖地走了。
太過分了！大老遠趕來啃了一大口狗糧！慪氣，神丹啊！那是神丹啊！
圣女眼瞎！
場面冷得像秋風掃過一般。
韓依云臉紅一陣，白一陣。
安哲文、淳于景峰和湛冶一臉恍然，就說嘛，浮生老師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圣女毒死四皇子不管不問。
沉默了一陣兒，萬頤真壯著膽子弱弱地恭請。“圣女殿下，休息室在這邊，您這邊請。”
林小嫻點點頭，“嗯，帶路。”
“是。”萬頤真低著頭在前頭領路。她后背全濕透了。
浮生說：“韓依云同學，抄寫昊天心經一百遍，明天交！以后別出去說在我的班里上過課，你不是我學生！”說完，他跟著林小嫻去了。
韓依云：……
安哲文、淳于景峰和湛冶暗暗吐了口氣，就聽到浮生的聲音傳來。“你們三個，一人五十遍！”
安哲文、淳于景峰和湛冶立時發出沉痛地哀嚎。
慕冽宇突然閉關了，后面的課只能換一個房間上了。
課堂上沒有慕冽宇，林小嫻就沒什么興致。她來上課，就是為了看帥哥。沒帥哥看，上毛線課。
安哲文、淳于景峰和湛冶其實也挺帥。只是有慕冽宇皓月在前，他們這點小星光完全引不起林小嫻的興趣。
尤其，其中有一堂課還是浮生講的。
他在上面講，林小嫻就在下面吸嚕靈米花生香芋奶茶，喝了三大杯才挨到下課。
最后一節課是美術，這個林小嫻喜歡。
老師是個中年美婦，鄒靜怡，講課很溫柔，教的是油畫。
林小嫻不懂油畫，但她會畫臉譜，坐在畫架前，也不管鄒老師講什么，就畫她自己的，畫了一張黑張飛，又畫了一張八卦陰陽魚臉譜。
“圣女，您畫的是神像嗎？”不知何時，鄒靜怡走到了林小嫻身旁。
林小嫻沒回答。
她是圣女，身份尊貴，不是誰想搭話就能搭話的。
林小嫻可沒把鄒靜怡當老師。
鄒靜怡不以為意，繼續低聲說：“最近網上有部劇特別火，叫做紅樓夢。這部劇里，天庭的神仙差不多就長這樣。”
說到這個，林小嫻就氣。
都怪林小浪，非說林小嫻記憶里的紅樓越劇開篇不夠華麗不夠恢弘，生生給改了京劇版。
一群盛裝大花臉背了一圈靠旗愣說是天兵天將，一群盛裝珠花冠刀馬旦冷說是仙女。
能想象絳珠仙子是個頂著珠花冠的絕色刀馬旦嗎？
林小浪的紅樓里，她就是啊！
否則，那天她不會只放個片頭就不繼續放下去了。
真是沒眼看，毀三觀。
林小嫻點了點頭。“紅樓夢里演的不是真的天庭，是藝術加工。這是臉譜。他們唱的是京劇，不是仙語。”
鄒靜怡搖頭，說：“他們唱得仙音繚繚，怎會不是仙語？雖然才放了五集出來，但已經很容易猜到結局必定會應了這些神仙的話。這不是仙咒神音，是什么？”
說著，鄒靜怡就咿咿呀呀地唱起來，身法走位像模像樣。“我今毅然下凡塵，與他共赴紅塵劫，還他仙露滋養恩。”
旁邊的淳于景峰怕是個逗比，竟然丟了畫筆，學了警幻仙子，與鄒靜怡對戲。
他唱：“他是補天遺玉，此去凡塵，歷的是紅塵情劫，注定是殤愛悲情、生死別離。仙子草木悲秋命，一遇情殤，恐香消玉殞難回天庭！”
鄒靜怡（扮作義薄云天之態）：“有恩不報，何德配仙位？他施我仙露，我還他珠淚，終不過是淚今人亡。警幻姐姐，不必多言，我去也——”生生唱出了慷慨赴死的決然。
林小嫻頭痛：林小浪——你還我林妹妹！姐姐走錯片場了。
淳于景峰很興奮，又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云剛出岫。”
鄒靜怡接上：“只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
二人一唱一和，竟然唱得像模像樣，竟然一個音兒都沒咬錯。
林小嫻有一種又回故土的錯覺，頓感親切。
淳于景峰：“鄒老師，我最喜歡眾仙女下凡那一段！絳珠仙子人緣真好。她一人報恩，竟有那么多仙女姐妹愿意跟她一起赴死。”
韓依云跺腳。“你看沒看懂啊？仙女元春說得很清楚，不是一起赴死，是幫絳珠和補天遺玉分擔劫難。若是他二人歷劫，一個寶玉易碎，一個草木悲秋，兩個一碰，必定身死道消。只有十二個仙女一起共赴，減少他倆的碰撞，才有可能保住他們兩個的神格仙位。”
“你數錯了吧？才十二個？明明好多，好多，都好漂亮……”淳于景峰忍不住吞口水，怎么會有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每一個都不一樣，每一個都美出了獨特的風情，每一個都挑不出半點瑕疵！
韓依云覺得淳于景峰就是個白癡。“只有十二金釵才是有神位的仙女，其他十二副釵，十二又副釵，是仙女們跟前的玉女而已！玉女是什么，懂嗎？是丫鬟！哼！丫鬟也配稱仙女？
說著話時，韓依云輕蔑地掃了林小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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